如果寻常的士兵听说犯了军规要处死,只怕早就已经软语求饶了,可是索道存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反而还如此说,他的强拗实在令我大感有些意外,我不禁又打量了他一眼。
“好,既然你如此说,那孤就成全了你!”虽然对这个硬汉子我心里不免有些好感,只是这种情形之下,我一挥手就对那统领说道:“推下去,斩了!”
那统领听见我的话儿,略一犹豫后,这才招来了两名士兵,要依言将那索道存推下去。就在这时,先前那几名扭着索道存的士兵一听见我要处死索道存,脸色都已经变了,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突然一起磕起了头来,出奇的对我求饶道:“王爷,请您饶了索道存,是我们先骂他的,您就高抬贵手吧!”
这种情形倒是让我有些奇怪起来,问道:“他触犯了军规打了你们,你们为何要为他求情?”
其中一名士兵道:“索道存在我们营里救过不少的人,先前小的受了伤也还是他将我从城上救下来的,这……这先前不过小的们一时气愤罢了,也不是想要和他过不去。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心中真是感到欣慰无比,毕竟我手下的这些士兵大都是淳朴的农民罢了,他们还没有为了一时摩擦而不顾同伴的死活,这个时候一起为索道存求情,倒是让我的“明令”有了台阶可下。
索道存听见我的要杀他,脸上还是一副强拗的样子,不想一听见先前和他打骂了一场的同伴都为他求情,他当即露出了感动之色,那高高挺起的胸膛不禁显得有些“伸缩”不得了。
“索道存,有他们为你求情,那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孤也不为难你了。”我说这话儿的时候。那些士兵乃至那统领都露出松了一口大气的模样,我假作不知地继续说道:“不过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这就罚你受十军棍,以儆效尤!你可服么?”
索道存听了我地话儿,这是再也不倔了,一下子就连着给我磕了三个脑袋,大声答应道:“小的服了!谢过王爷的不杀之恩。”
处理完了这件事儿后,我继续到别的军营巡视去了,临走的时候。我又特意嘱咐那统领,待那索道存伤好后,就让人把他送到我的军营中,我有话儿要问他。
当天晚间,我送去传信的荆州知府回城来了,他点头哈腰对我说起了送信的经过,说那耿炳文收了我的信后,立即就大骂了起来。而且还当场把我的信撕了,让那荆州知府回来告诉我,一定要把我生擒回去“以见天子”。
对于耿炳文地反应,我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了。因为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必须这么做,不然那朝廷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就一定会报上去,赏他吃一个“通敌”之罪。当然,我并不怕荆州知府捣鬼,他的一家老小还在我的手中,正是我传信的最好人选。
隔一日,京城处的东厂厂卫传回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将耿炳文的家眷“安排”妥当,当晚就已经送出京城了,照着水路的度,不日就要送到荆州来了。
再一日,我又收到了厂卫传来地消息,说京城之中已经顺利的放出了耿炳文要投降的风声,锦衣卫立即作出反应想要“守卫”耿府,却现耿府之中的要紧人等都不见了,这不禁使得朝局震荡了起来。
当下,我又次委“重任”给了荆州知府,让那擅长拍马地老小子再为我到耿炳文的军营之中送信,还嘱咐他要尽量和耿炳文“细谈”,好让旁人误以为我和耿炳文真的开始相互通气了。同时,我又让那耿炳文口传我要告诉耿炳文的话儿,就是他的妻妾儿孙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了。
按照我和朱诸的计算,就在耿炳文收到了我的第二封劝降密信地时候,朱长文从京城派出来的监军就已经在赶来荆州的路途上了,甚或是新的统帅也要来了。
大概耿炳文在两权相害之中也取了轻的,这一次那荆州知府回来的时候,他竟然带回来了耿炳文的话儿,说是耿炳文绝不会向我投降,只是他却“不欲国之精锐相残殆尽”,因此答应“稍作修整,以观局势”。
我和朱诸听完了那荆州知府的话儿,当即就相视大笑了起来,朱诸说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岂能如此鼠两端?耿炳文真是优柔寡断之辈,他这样置自己于进退不得的境地,自古以来也是少有,日后不论谁坐了天下,他又岂会再有安生的日子?”
我也知道耿炳文一边担心自己的家眷,又不愿和朝廷公然作对,而且他大概也看出了大势已经转到了我和父王这边,因此才会作出这种可笑的决定。
“他这一回若能投诚殿下,与我们合军一处,不出半月就能逼近京城。到时候京畿震荡,燕京之围自然会解,那他倒失不了一个功臣的名头。”微微一顿,朱诸又笑道:“嘿,可笑他眼下如此婆婆妈妈,当今朝廷绝不会放过他,介时他终究还是不得不靠向殿下这一边,这样免不了会让人笑他是鸡肠小人了。”
我点了点头,对朱诸道:“朱兄,事儿过两天就会有结果,不知道到时候真的驱他领兵逼近京城么?小说;朱诸摇了摇头,说道:“耿炳文如此优柔,手下更不用说“嗯,这等军心实在不可用。若是驱他逼向京师,只怕他到京城后受了旁人几句话儿,又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那样就大大的糟了。”
我想想也对,耿炳文虽说领兵谨慎,但说得不好听就是多疑,他的表现的确属于那种多疑反覆的人,如果稍有不慎真的可能就驱虎逐狼不成,反受其害了。于是想了想后,我又问道:“那不知道朱兄筹备兵饷一事办得怎样了?”
朱诸笑了一笑,回答道:“殿下放心,荆州所有的商绅都自愿捐献兵饷,总计六万两,若是加上荆州府库的一万九千三百余两,那大约就有八万多两了。”
“那么多?”我心中暗暗一惊,原本想着凑合“筹”到五万两就已经不错了,可是想不到一下多出了差不多三万两,真是让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朱诸看清楚了我眼里的疑问,又若无其事的解说道:“殿下请放心,那些商绅都是自愿捐献的,我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逼迫。不过……不过我自作主张,为殿下答应那些商绅,反是这一回捐献过三千两的人,日后五年之内在湖北一地经商可以免去任何税赋!”
“这其实不是拿我的承诺去当货物卖了?”我看着朱诸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难得他想到这么一个筹银子的法子,虽然日后朝廷会因此在湖北一地损失不少的税银,可是就算是先取了这笔银子的本利吧,更何况这是国库的事儿,对我真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朱兄做得好啊,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眼前的战事,其他的也顾不得了,朱兄能懂得权变,已经不负我所托了。”我点了点头,对朱诸称赞了一声。
正在这时候,突然门外的侍卫进来禀报,说是那东营军营的统领命人送来了一名叫做索道存的人,如今正在门前等候我的召见。
“哦?这么快就好了?”三天前索道存才受了我的十军棍,我让他伤好了才来,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来了,真让我猜想他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
我让侍卫将那索道存带进来,不一会就看见那索道存一拐一拐的进了大帐,然后极快给我跪了下来,大声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弟来给您谢恩请罪了。”
我见他显然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摆了摆手和声到:“孤今日不是让你来请罪的,你受了邢就没有罪了,孤只不过依军法行事,对你也没有恩,知道么?”
索道存显然想不到我会这么对他说,他愕了一愕,答应了一声,一双眼睛带着讶然的瞧着我,大概不知道我让他来见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说道:“那日孤听说你爹是蒙人,是么?”
索道存见我问话儿,脸上当今一红,答应道:“小的的爹是蒙人,可是小的的娘是汉人,小的自小在福建长大,骨子里就是一个汉人。”
我见索道存急急的说了这番话儿,似乎是想向我极力辩解他就是一个汉人,并不是蒙人,看来他自小该是因为流着蒙人血液的缘故,吃了不少苦头,也受了不少委屈。
我笑了一笑,又道:“是蒙人又如何了?孤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你的心里有着报效国家的心思,就算你彻头彻尾的是个蒙人,那你在孤的心中,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人汉子,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