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中年人略带惊奇的打量了胡敏儿,看到对方一副大小姐姿态,依旧华丽的衣装,心中倒是也猜测出这个女孩是否有什么大来头。他将语气变得尊敬了起来,向胡敏儿问道:“敢问这位小姐芳名呀?”
“本小姐大名胡敏儿,我爹爹可是陆军部协督胡明喻。”胡敏儿得意洋洋的说道,样子很是一副傲慢,就像是在火车站与徐邵文初次见面时候那样。
西服中年人眼神微微一亮,说道:“原来你是胡协督的千金呀,那这件事就好办了,你们先等等。”他原地简短的思索了一番,然后走回到宫崎本三郎的面前,用一副很是夸张的表情说了一些什么。
宫崎本三郎在听完了西服中年人的话,脸色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停的打量了一下胡敏儿,不过眼中已经不是先前那般色迷迷了,而是一种疑惑。最终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对西服中年人又说了另外一番话。西服中年人的脸色变了变,显得很是难堪,他努力的反驳了几句,但是小日本的态度显得去很强硬。
西服中年人走回到了徐邵文面前,他先看了看徐邵文身后的胡敏儿,然后对徐邵文说道:“宫崎本三郎决定收回刚才说的话,并且向胡小姐道歉。但是你恐怕就不好过了,我虽然对他说你是陆军大学的学员,是这次参与与保定军校比赛的选手,并且是受到政府保护的,不过宫崎本三郎坚持要你下跪道歉。”
徐邵文冷冷的笑了笑,他转过身先对胡敏儿和小兰说道:“你们离开这里,剩下的我自己来处理。”
“不行啊,你是来帮我们的,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胡敏儿显得有些急切,很是认真的看着徐邵文,洁白的小脸上显出了一种严肃,“哼,这小日本要是敢伤害,我回到北京之后一定让爹爹好好的修理他。”
“他们是外交公使,享有外交特权,想必你父亲也不会因为我这个毛头小子来得罪日本人,”徐邵文淡然的笑了笑,虽然他听到胡敏儿这样站在自己立场上,心中有些感动,但是眼下让他最担心的还是有这个两个女孩在身边,一旦闹出什么事情了,她们可就成了负担。“这样吧,你先出去,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告诉他呀,你可是国务卿徐世昌的侄子呀。”胡敏儿看到徐邵文很坚持的样子,显得更是召集了起来。
一旁的西服中年人听到了胡敏儿的这番话,再次好好的打量了一下徐邵文,问道:“你的伯父是徐世昌老先生?”
徐邵文回过头来,挺起胸膛一副严肃的样子。他其实根本没打算像胡敏儿那样报出自己家世来息事宁人,更何况自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徐世昌当自己的伯父拿出来做挡箭牌,万一徐世昌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那次茶馆的会面只是客套话,到最后自己可是要糗大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伯父是谁,这件事情我会独力承担,但是至于下跪求饶?哼哼,我看这样日本这种猥亵的民族才会经常给人下跪呢。士可杀不可辱,别说宫崎本三郎要求我下跪求饶,我倒是还要他下跪向小兰道歉呢。”徐邵文语气充满了严谨,眼神中带着一股尖锐的神光,就好像一个冷酷的杀手正在锁定自己的目标一样。
西服中年人叹息一声,看着徐邵文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似乎是纠结,又似乎是赞叹,更似乎是一种伤感。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对徐邵文说:“年轻人,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情继续闹下去,很有可能会成为两国之间的政治纠纷?袁大总统现在还是很指望日本人给他政治和经济上的支持,如果宫崎本三郎坚持不肯饶恕你,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徐邵文没有回答西服中年人的话,他再次转回过身,脸色充满认真,语气带着一股命令的口吻,道:“你们先出去。”
这时,宫崎本三郎看到徐邵文一个小学员这样对带中国政府高官的千金小姐,马上大怒起来。他快步冲上前来,用自己生疏的汉语,蹬着徐邵文道:“你的,太胆妄为了,不可饶恕,我要狠狠的教训教训你!”他说完,一把推开了西服中年人,然后对自己的两个武官用日语下达了指令。
两个日本武官马上狰狞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向徐邵文扑了过来。
徐邵文冷冷一笑,要不是因为和西服中年人交谈,他早就想出手教训这几个日本人。两个日本武官自然是受过军事训练,但是长久在领事馆工作,动作看上去生疏了许多。虽然对方是两个人,但是徐邵文很快就能找出他们的破绽,就在身后的胡敏儿惊声尖叫的话音还没落下时,两个武官已经被打爬在地了。
不过徐邵文嘴角还是挨了一拳,那是为了躲避一个武官直拳进攻自己鼻子时候没有来得及闪躲开,不过嘴角留血总比鼻梁骨折要划算的多。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日本武官,一个手腕已经骨折了,另外一个头部撞到了沙发角上晕了过去。他喘了喘气,胸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起伏不定,抬起目光盯着宫崎本三郎。
宫崎本三郎完全没有料到徐邵文一个人能对付两个人,更没想到出手如此迅猛,这么快就撂倒他们,一时间陷入了震惊之中。当他看到徐邵文冷冷向自己投来目光的时候,全身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内心之中渐渐有了一种恐慌。他慢慢的倒退了几步,突然装过身跑到自己沙发的位置,从一旁的挂壁上取出了一柄东洋太刀。
“铿锵”一声,宫崎本三郎豁的拔出了太刀,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整个车厢里的人都惊怔起来。宫崎本三郎虽然对徐邵文充满了畏惧,但是手中握有凶器的时候,心中的底气也提高了不少。他大喝一声,怒气冲冲举起到向徐邵文扑来。
穿西服的中年人看到情形突变,连忙上去想要拦住宫崎本三郎,可是后者已经恼羞成怒,谁挡在自己面前就直接挥刀劈向谁。西服中年人不得已只能跳开躲闪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宫崎本三郎冲上徐邵文。
徐邵文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在中央警官学院里确实用学过空手夺白刃,但是那时候训练用的白刃可没有现在这样东洋太刀这般大,所以在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就在他准备凝神出手的时际,车厢末端突然传来了一个喝止的声音。
一个身穿深黄色军服,头戴着红带大檐帽,胸前还挂着几枚亮闪闪的鹰式勋章的洋人快步走了过来。他喝止时候的叫喊声是用德语说出来的,当他来到宫崎本三郎面前的时候,却用有些僵硬但是很流畅的汉语说道:“宫崎先生,你已经很过火,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把事情闹下去了。”
宫崎本三郎原本是处于狂怒的状态,但是被这个德**官大喝一声之冷静了下来。他的表情依然很生气,不过却没有反驳德**官的话,相反却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东洋太刀。他在中国很多年了,还是能听得懂一些汉语的,但是要是说汉语那就显得更加是生疏,同时自己也不会德语,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无法与德**官会话。
最后,宫崎本三郎很恼怒的用日语自顾自的大骂了一句,然后狠狠的瞪了徐邵文一眼。
徐邵文看了看这位德国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穿的是一战时期德国陆军高级将佐的军服,看样子对方来头一定不小。德国人看上去也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了,高高的鼻梁下方有一副很夸张的大胡子,典型的日耳曼民族的风格。
德国人先是警惕的看着宫崎本三郎好一阵子,直到后者悻悻的回到自己座位上沉闷的坐下来后,他又扫了一眼倒在地上被徐邵文打翻的两个日本武官,嘴角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嘲笑。他将目光看向了徐邵文,说道:“中**人,你很厉害,但是,不够冷静,这样会闯大祸的,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
德国和日本在二战的时候的确让全世界都憎恶不已,但是对于徐邵文来说,很显然在二战结束之后德国人要比日本人所作所为更令人值得认可,所以自己对于德国人还是颇有好感的。尤其是现在,很明显这个德国人站出来替自己解围了,那么自己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怀有感激的。
“谢谢你,你的话我会记得的。”徐邵文脸色没有怎么变,依旧是一副冷漠,但是嘴上却还是向德**官道谢了。
德国人笑了笑,说道:“帮你,有一点是因为我看不过去这件事情,但是有另外一点,那就是我绝不容忍,对你身后这位漂亮的女士不礼貌,这不是一个绅士所为。”他说完,摆出一副很正派的样子,对着徐邵文身后的胡敏儿微微鞠躬了一下。
胡敏儿显得有些讶然,傻傻的回应了德国人一个笑容。
徐邵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中对这个时代的外国人感到很不知所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德国人还是算得上坦诚了。
德国人看到胡敏儿对自己微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走进一步,很是礼貌的问道:“小姐,不知道,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呢?”
胡敏儿被对方很奇怪的汉语逗得笑了起来,并且也在心中产生一些好感,她回答道:“我的名字叫胡敏儿,看样子你也是一个大军官哦?”
这时,先前的为日本做翻译的中年人,他在扶起了两名受伤的日本武官之后,走到了徐邵文和德国人面前。他对徐邵文说道:“这位是德国陆军少校菲利斯先生,他可也是这次保定军校比赛的公正官之一。”
徐邵文略略的点了点头,他是知道刚才菲利斯为什么会嘲笑两名倒在地上的日本武官的,如今在欧洲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开始,德国和日本又因为在华利益的冲突,两国之间的外交很是严峻。其实就在三个月后,日本就会向德国在山东的据点发动进攻,再接着就是德国在山东战败,然后山东权益会被日本接替。
西服中年人再次说道:“你现在趁着菲利斯先生替你解围,快点带着她们离开这里。”
徐邵文看了看对方,然后又看了看菲利斯。其实菲利斯在一旁是有听到徐邵文和日本翻译官的对话,他没有做出任何举措,只是对徐邵文点了点头。
“那,我先谢谢你还有菲利斯少校了。”徐邵文对西服中年人和菲利斯说道,只是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有弄清楚这个身穿西服的日本翻译官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