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自己能看出这一点,他相信徐邵文不是愚笨的看出这一点来——
当然谈判总是要互惠条件的,唐继尧这次打算下点本钱先把徐邵文这个毛头小子诓住,等到料定完毕刘存厚之后,再找机会收拾这些所谓的少壮派。
2月20日的时候,唐继先派人把两个月前随同郝劭光来访云南、最后因为战事爆而扣押下来的15师随员们,全部安全的送返到了宜宾。陪同这些随员一起到达宜宾的还有云南都督府秘长张子贞,张子贞是奉了唐继尧的命令,专程来与徐邵文洽谈和解的事情。
张子贞的到来并没有提前电报通知徐邵文,所以徐邵文对这件事全然不知。当张子贞在宜宾下车之后,立刻被宜宾留守孙建业派人扣押了起来。不过孙建业知道张子贞是云南都督府的大人物,并没有怠慢他,仅仅只是派人将其一行人全部软禁了起来。张子贞委托了孙建业代为向徐邵文转告,他是授命前来与徐将军和谈的。
孙建业见张子贞连提前电报通知这边都没有,可想而知对方极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么就表明这次和谈的内容有不少重要的文章。他不敢多耽搁,当天晚就了一份电报给南溪县城,将张子贞欲见徐邵文进行和谈的事情告诉了师部。
2月211日早,师部边才收到了电报。
陈令先一大早就匆匆的跑到徐邵文的寝宿房间徐邵文从懒懒的睡梦中叫醒了过来。
这几天战事了下来了,而战后善理的事情也有劭光、夏国和林蔚三个得力助手在处理,所以徐邵文相对而言清闲了不少。这几天睡觉睡得很沉,似乎是想把前两个月熬夜的时间补回来似的。
“什么事这么急,靖又打回来”徐邵文睡意意犹未尽的向门外问了道。他曾经嘱咐过陈令先,但凡大小事务暂时交给郝劭光处理,除非靖又打回来这等大事需要立刻通报。
门外令先说道:“将军,从宜宾来一份加急加密的电报,必须由您亲自来定夺。”
“加又加密?”徐邵文叹了一口气。从床坐了起来。披了一层军外套之后就打开了房门。“宜宾那边怎么了?”
“云南那边将两个月扣押我们地随员。全部给送回来了。具体地事情电报没您地批准都没动过。将军您现在看看。”陈令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地红本电报递了过来。
徐邵文接过了电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电报很明显是孙建业过来地。用加急又加密地形式。看来情况有些重要了。他打开了电报文件看了看。脸色顿时变了变即冷声地笑了起来。道:“哎呀呀。刘显世刚刚送了我们三十万。这下唐继尧又要送我们大礼了。”
电报地内容是孙建业汇报地有关张子贞到达宜宾地事情。
徐邵文沉思了一下。对陈令先说道:“马回复电报给宜宾。先让孙建业好好招呼云南来地人。记住这件事别到处来说。”他最后补充地一句是担心自己与唐继接触会流传出去。以免让刘存厚和其他北洋军想入非非。
“好我马去。”陈令先点了点头。先一步转身去了。
徐邵文返身回到房间里洗刷了一阵后跟着来到了师部指挥所。这段时间指挥所里办公的中心渐渐转移到了县政,诸如林蔚、郝劭光和夏国他们三人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县政府那边行战后的民生安顿工作。
如果是其他军阀恐怕可没有徐邵文这般细心,基本就是打过就走,要么二话都不说就驻扎在下来,没粮的时候去要粮税,没钱的时候去收课税,至于老百姓还处于战火阴影之中根本不在乎。
徐邵文特意嘱咐部下进行安抚,一方面是因为他懂得民心的重要,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这里是自己地盘了,自己要做长期展的准备。
此时,师部指挥所只有几个参谋官和文员们在核对军粮以及拟定未来各路驻军的驻地,看到徐邵文进来的时候,他们纷纷的抬手敬礼了。
“令先呢?”徐邵文问道。
陈令先从另外一个房间里匆匆的闻声跑了过来,说道:“将军,电报已经出去了。”
“嗯,林蔚和夏国他们怎么都不在呀,去县政府那边了吗?”徐邵文问了道,他现在正是要找林蔚和夏国来帮自己做一下参考的。
“是的,夏参谋长和林参谋今天早吃过早饭就去县政府了,到今天县长和其他县政府官员,都还是没找到,所以必须由我们这边派人去打理县政府了。”陈令先回答道。
徐邵文叹了一口气,战斗打完了,可是战后的事情比战场更复杂。
“那郝劭光呢?”他又问道。他记得昨天晚郝劭光是在师部忙着分划宜宾、泸州和自贡这三座城市的防区。
郝总参刚刚还在呢,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陈令四下看了看,一边疑惑的说了道。
“哎哟哟。”就在这个时候,指挥所外面传来了一声哎声叹息,劭光略有福的身躯一手扶着门檐,一步一埃的走了进来,“刚刚去拉肚子了,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四川的水土了,哪知道还差得远呢。”
陈令先马去帮忙扶住了郝劭光,陪着他在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这拉得不轻呀。”徐邵文看着郝劭光微微惨白的脸色,不由的关心问道。
“哎哟可能不是水土问题,一定是昨晚吃错东西了,刚才在茅房里蹲了快半个小时了。”劭光虚弱的摇了摇头,让陈令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
“今天宜宾那边一件不小的事情,唐继尧秘密的派来了他的秘长来,似乎是要与我们进行讲和。”徐邵文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劭光听到徐邵文说是“秘密派遣”海中立刻就转动了起来,嘿嘿笑了笑说道:“看来这唐继恐怕是与刘显世一样,巴不得让咱们15师与刘存厚出现隔阂呢。”
他顿了顿,忽认真起来,又说道:“不过文帅,现在长江这边大战已经结束您的实力和威名差不多足以让西南所有军阀都不敢小视了。也就是说,您现在可谓是今非昔比,那么对于未来我们15师的展是否需要改变一下现有政策可能要慎重的斟酌一番了?”
徐邵文略略沉思了一番,他明白劭光是想说什么了。现在15师在四川是生面孔,但是经过了长江防线的大战之后,已经算是敲山震虎了。这“虎”不单单是指唐继、刘显世和熊克武括刘存厚、周道刚这些利益依附北洋政府的川军也都是不容忽视的。
如果现在不及时明确15师立场关系,决定与哪些势力为敌、与哪些势力为的话,在群虎环伺之下,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郝总参并不看好刘存厚了?”徐邵文看了看左右,在确定周围人很少之后向郝劭光问了道。
劭光笑了笑,说道:“刘存厚是一个宿将拿现在来说,顾品珍、罗佩金、袁祖名和熊克武四路大军压着他一直顽强的应敌,同时也遵守了承诺有放一个敌人从背后来袭击我们的长江防线。”
徐邵文点了点头,历史刘存厚确实是一个很凶悍的将才。
四川靖战争中刘存厚之所以最终战败,关键还是因为北洋直系和系的政治矛盾,再加刘存厚自己兵力太薄弱,没办法顾及那么多地盘。
“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刘存厚,第一个就是他实力值得不值得与我们合作。”劭光接着又说道。
徐邵文扬了扬眉毛,笑道:“看来,郝总参对刘存厚的底子有所掌握呀。”
劭光身为参谋长,自然不是当摆设,他通过特勤处提供的情报老早就在研究刘存厚了。他说道:“刘存厚的手下有三个师的兵力,第八师是邓锡候的,第十师是刘斌的,他们两个虽然是刘存厚的老部下,可是毕竟不是嫡系麾下。”
徐邵文点了点头,邓锡候和刘斌现在虽然是跟着刘存厚混,可是当刘存厚为代表的四川武备系衰落了之后,这两个保定军校出生的人物,立刻就会去附庸同时保定军校出生的刘文辉,组成了新的四川保定系军阀。只不过这个派系内部依然不牢靠,保定系最终是在内部乱斗中土崩瓦解了。
“这几个月三个人是因为要联手确保自己在川利益,才联合起来对抗靖。这样以利益联合起来的实力,原本就极不牢靠,换做是文帅你,只要给足了邓锡候和刘斌两人好处,这两人照样会跟着您。”郝劭光接着又说了道,“若以刘存厚的真正实力来看,他其实仅仅只有一个师而已。”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选择盟并不是以兵力多少来做依据,刘存厚在四川算是老一派的人物了,名声和威望都颇有气候,只要他不倒,这邓锡候和刘斌照样会以他马是瞻。”徐邵文虽然觉得郝劭光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依然不能说服自己。
劭光不疾不徐,说道:“从实力的分析只是一个方面,但是我们还得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待文帅您与刘存厚的关系。这个方面就是您与刘存厚的利益冲突。”
“我与刘存厚的利益冲突?”徐邵文脸色顿时表现出了感兴趣,追问道,“此话怎讲?”
劭光渐渐压低了声音,说道:“文帅你应该不难看出,刘存厚现在为什么敢大张旗鼓与军、军、熊克武为敌?那是因为他背后有北洋政府支持。而文帅您自己的旗号就是北洋少壮派可是却还没有刘存厚一个川军将领所得到北洋政府的支持多,这就很明显说明了刘存厚与文帅您是在同一个利益点有冲
徐邵文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这郝劭光果然是自己的智囊团席了。诚如劭光所说,在15师入川的初期,北京当权段根本就没有多看重这支军队,而是毅然选择扶持刘存厚来来统御四川。只不过长江战斗结束之后,
段瑞的这个观念恐怕就会生改变了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认为扶持一个北洋派比扶持一个三姓家奴要更稳妥。
一旦段瑞改变了扶持对象,那么刘存厚和他之间的关系恐怕就会恶化了。
同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徐邵文要想在四川站稳脚跟、坐龙头席,那自然是不能跟在刘存厚后面摇尾乞怜。恰恰相反,只有自己摆平了刘存厚得了北洋政府的全力支持,才可以捷足先登。
“你说的这一点多,我很认同。”徐邵文前重重的拍了拍劭光的肩膀是忽然又说道,“不过按照郝总参你的意思,那就是我要郑重看待唐继尧这次与我讲和之事,然后选择与军合作来颠覆刘存厚了?”
劭光从徐邵文后一句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倪端时又不敢太表露自己的意思。于是在笑了笑后,说道:“这与谁为敌,与谁结盟,可是直接影响到咱们15师未来的展。我只是随便说了说自己的看法,最终还是得让文帅您来定夺了。”
徐邵文哈哈了笑,郝劭光还真是一个善于观察人意的人。虽然郝劭光分析了15师与刘存厚势必会走对头之路是他自己依然没打算和唐继尧合作。原因有两点,第一就是长江防线把军打得够呛个仇恨换做是谁都不会罢休;第二就是自己不了解唐继尧的为人,对方的葫芦里藏着什么根本分不清。
徐邵文不打算在这个问题再多下功夫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于是顿了顿之后,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松龄这段时间还没处理好善后工作来师部复命吗?”
“郭松龄这段时间正在与隶做交接,张隶是前天下午才到达水竹林的,所以恐怕最快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郝劭光说了道,他顿了顿,接着笑着问道,“怎么,文帅您担心郭松龄会畏罪潜逃吗?”
“不,罪潜逃可不是他的风格。
且不管怎么说这次郭松龄擅离职守,有过也有功,他自己心理很清楚这一点,犯不着不敢来面对我。”徐邵文脸色没有笑容,一副板正的面孔说着话。到现在为止,他心中还在不停的琢磨着,该怎么办这个郭松龄。
当天下午,林蔚从县政府返回了师部,准备汇报今天的民政情况。但是徐邵文却单独的把他叫到了军官室里,屏退了左右所有人,一副严谨神秘的样子。
“文帅,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林蔚看到这阵势,立刻就意识到有大事情需要自己做了。
“唐继尧昨天派人来到宜宾了,是云南都督府的秘长,来头不小呢。”徐邵文缓缓的说了道。他今天虽然从劭光那里得到了一种分析看法,但是单凭一个人的思路,恐怕还没办法给自己做参考。
所以他现在想问问林蔚对这件事的看法。
林蔚略略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师部似乎知道的人不多,难道唐继尧是想暗中与文帅您讲和?”
“让你说中了,正是如此。唐继这次派遣张子贞前来,提前也没做通知,而且连行程都很隐蔽,是跟着两个月前被扣押的郝劭光随员一同前来的。要不是随员向孙建业报告,这张子贞恐怕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徐邵文点了点头说了道。
“那文帅,您打算和他私底下言和,然后置身四川战事之外?”林蔚问了道。
徐邵文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就算不讲和,现在已经和了。他云南靖已经元气大伤,不可能再对我挑起战事。想必唐继这次来,是巴不得我能置身事外,然后他好挥军北,去专心对付刘存厚。”
他说到这里,又把今天下午郝劭光分析的意见说给了林蔚听。
林蔚在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郝总参的分析很对,刘存厚的确不是长久合作的对象。但是……我认为唐继尧更不是。”
“哦?你怎么看?”徐邵文看着林蔚问了道。
“文帅,这一点并不难看出。唐继是想要把四川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他这次与文帅你交好讲和,无非是采取分化的计谋,先稳住文帅你,然后聚集力量先消灭刘存厚。等到刘存厚被打败之后,或许接下来他仍然会与文帅保持修好,转而去对付熊克武、周道刚他们。”林蔚不疾不徐的说了道,语气倒是显得一股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