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家事件之后被调拨过来的几十个新卒也完全融入到了训练中去,从最初的惊讶到如今的习以为常,每个人都在因为这样的训练方式而各有想法。
林靖将这些军卒一概分入甲乙丙三什,使其成为三个大什,暂时没有增加编制的想法,打算将来在大什里建立组别,来具体将人员分工,譬如必要的斥候组、突击组、后援组之类,但现在尚觉得为时过早。
一路前往宁武的官道上并非尽是坦途,时不时还能见到从火线上退下来的小股禁军,大多是带着不少的伤员,偶尔也有成规模的骑兵队伍一路超越了第三都的步伐朝边境赶去,由此可见近来宋辽边境摩擦不断的传闻果然非虚。
宋人自诩为天朝上邦,一向将辽人比作野蛮的番人,但在战场上却一直是以被动防御的姿态来面对战争,可即便如此,往往一场战斗下来,宋军的伤亡总是比辽兵要多的多。
辽人勇武,善于骑射,来去如风,宋军则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且还时常被辽人小股的精锐斥候绕过隘口突入边境,对临近的一些宋人村庄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而宋军即便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也缺少具备胆识的领兵将领,最后就只能将百姓的安危假装未见的忽略过去。
这就导致林靖等人一路上几乎未能得到过宋人百姓什么样的好脸,几乎所有人都只是看到军队里高举的旌旗时便已经早早躲了开去。
远离晋阳府之后,林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有军队作为幌子,卓家散布在晋阳府内的人马才未敢明目张胆地过来盘查,林靖有惊无险地将卓青雅带了出来。
原本商量好的只要一逃出晋阳府便要离开的卓青雅前几日还显得有些焦急,但等真正月兑出卓家的势力范围时她却没有主动开口说要离去,林靖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他一直希望尽早摆月兑这个小妖精似的大胆姑娘,但也忍不住会有些担心,难道真的要任由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躲藏在兵荒马乱的边境地区不成?每每他看到卓青雅一副天真无邪成竹在胸的模样,就好想问问她到底是作何打算,但到最后却又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实在不宜与她接触得太深,因为那绝对是在玩火自焚,他甚至希望她能在离开自己之后尽快将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事情遗忘掉,就像一个小女孩遗忘了她曾经摆弄过的玩具一般。
因此在卓青雅的去留问题上林靖果断选择了闭口不言,他知道她总归是要走,因此他便不宜去多管闲事,他更担心的是卓青雅会因为对他产生的那份情愫而呆在他身边不肯离去。
在这个问题上,林靖偶尔会非常自责地问到自己,难道自己天生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能够这般坦然地眼睁睁看着她流落在外?
宿营时林靖有属于自己的专属军帐,陶全安是负责管理行军吃住问题的人,按照在军营时的惯例,陶全安没有专门为卓青雅安排单独的住所,而卓青雅本人也绝对没有半点见外的占据着林靖的军帐不肯挪动步子。
“晚上可冷着呐。”
林靖安排好夜里的警戒事务后方才回到军帐。
依着他的性子,第三都将警戒斥候这样的事情看得极重,人人都知道哨探失职若是被发现,将是所以军罚中最重的一种,即便有人会对此嗤之以鼻,但大多数人还是会很严格执行下去,毕竟这是为大家伙的小命着想。
卸下战甲的同时,林靖对着将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被窝完全占据的卓青雅说着:“西北地面儿上昼夜温差可大得很,你最好将自己捂严实了,以免着凉。”
卓青雅眨巴着眼眸道:“你是在怪我占了你的行军床吗?”
林靖将甲胄仔细挂好,才道:“你也知道那是我的行军床,而这样的行军床整个第三都也不过一张而已,其他人可都是打地铺的,夜里湿气寒气重,我身子骨弱,很容易着凉。”
卓青雅颇感郁闷地道:“你可是个男人。”
林靖没有丝毫赧然地道:“男人也是怕冷的。”
“你巴不得我早点离开是吗?”卓青雅瞪了他一眼道:“林璞瑜,你是个狠心的人,又是个没胆鬼。”
林靖耸肩道:“你一个女儿家,难不成要跟着我到战场上去?”
卓青雅扬起眉头道:“有何不可?”
林靖戏谑道:“倒是挺会趁能。”
卓青雅不再与他斗嘴,而是忽然轻下声道:“我再呆一天……就走。”
林靖心里一软,点头支吾了一声:“唔。”
卓青雅有些思绪不宁,没有再说话,林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军帐里的气氛便沉闷起来。
过半晌,林靖说道:“此地已然接近边境,你走了以后有定好的去处吧?”
卓青雅问道:“现在才问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
林靖微微笑道:“我之所以不问,是觉得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法子。”
卓青雅略显气愤地问:“那你为何现在又要问起?”
林靖稍稍停顿,心里暗想原来自己竟终究放心不下她,但嘴上却又是另外一个说法:“你是在我这里离开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说不定会担责任。”
卓青雅有些失望,却又倔强地道:“我离开之后自然会有去处,不过却不管你的事了。”
林靖掩饰住心中的纷乱,笑道:“那你要多保重才好。”
听到他这么一说,不知怎地,卓青雅心里生起了一丝怒意,好似自尊都被伤害一般,使得她看向林靖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也使得她负气地扭开了头,将身子钻进被窝里,才发出一声蚊子般的声响:“我睡了。”
林靖叹息一声道:“那我再去巡查一下哨岗。”
他说完话,见卓青雅没有半点回应,方才苦笑着掀开帐帘,走入夜色中。
刚出门,却见着什长耿苞恰好站在自己军帐外,不由疑惑道:“营里有事?为何不唤我一声?”
耿苞见林靖出来,长出了口气道:“一点小事,正在犹豫要不要惊扰大人。”
林靖问道:“说吧。”
耿苞点点头,而后神色稍显凝重地道:“夜哨在对面林子里发现了人迹。”
林靖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宿营地之外,伸手指了指黑暗中的一处地方:“这里?”
耿苞再次点头道:“不错,就是那片密林,哨探只是恰好瞧到一些人影,但看不到到底有多少人,又或是些什么人,更不知他们的目的。”
林靖思索一番,正色道:“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夜三更一处密林里有人影颤动,而这些人影恰好在我们宿营地的周围……”
耿苞轻叹道:“恐怕来者不善。”
林靖点头道:“传令哨探,小心戒备……再唤醒甲什的人马,但要秘密从事,不让对方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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