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会是什么卓家小姐。”林靖脸色不变地道:“她这是女扮男装。”
“啊!”陶全安瞠目结舌地道:“这,这怎可能,这也太像个娘们了啊。”
卓青雅忍不住地笑起来:“陶副使,怎么样,连你也觉得很像吧。”
“像……像……像啊。”陶全安连说三字,继续惊讶道:“军使这是要派小雅子去办事?”
林靖点头道:“唔,我的确吩咐了些事情给她,所以才会让你找两个人连夜护送她离开。”
“哦。”陶全安惊讶过后,颇觉得是一头雾水,但此时又不是细问的时候,只好答应道:“那让小雅子跟我走吧。”
林靖看向卓青雅,道:“走吧。”
卓青雅盯着他道:“那我可就走了。”
“嗯,一路小心,到了真定府一定要径直去找你要找的人,别耽搁了,免得出什么意外。”
卓青雅很想开口问林靖一声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但又碍于有外人在场,只好作罢,收起扭捏地心态,从床面上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出来。
临到真的要分别,卓青雅感觉自己的鼻息有些极为难受的刺激感,有点担心当着林靖的面流出泪来,她快步走到军帐门口,跟着陶全安的步伐穿过门帘,本想转头回来再看看林靖,却又听到自己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显然是林靖没有跟着走出来,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自个儿斥骂了一声:“死林璞瑜,当真不肯送送人家么。”
她心里想东想西的乱着,林靖还是没有追出来,使得她不由幽怨地用贝齿咬住唇瓣,在地面上狠狠跺了跺脚,而后终究是无奈地举步前行,跟着陶全安走了。
林靖在军帐中静坐下来,不想因为离别的愁绪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卓青雅走了,若说他半分也不伤感那是不可能的,但同时也有一种卸下一个大包袱的轻松感,让他得以喘息,得以在离开苏府之后,又再离开晋阳,最后终于可以获得一时半刻的自由。
剩下的,大约就是要先将阻碍他前行步伐的那些屏障去除了吧。
……
……
凌晨之前,林靖知道密林中的人将要动手了,他已经尽量抓紧时间,将整个宿营地好生改整了一番。
他先是命人在宿营地内安置了更多的军帐,各军帐之间连成一个半圆,而后在军帐后方开始搭建起临时的阵地。
按照他的吩咐,陶全安等将官带着人将军帐后面清理出大片的空地,整个营地后方变成了一个隐秘的埋伏圈,空地上像是垒战壕般被人用车驾的车板与杂物堆成了三道弧形的防御带,有甲什的战兵防守在第一道防御带后边,手里持着长兵,用以应付即将到来的接战。
第二道防御带同样也是杂物堆成,大约能及到人体的腰胯处那么高,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木箱什么的物品,但整体上被堆积地比第一道防御带的位置稍高一些,所有持着军弩的人会在这道防御带进行战斗,而他们身前这道防御带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遮掩与保护。
而第三都防御带则由于材料的稀缺,已经无法构筑成一条弧线,只能四散在周围,林靖让人尽量做出一些制高点,好让弓箭手可以借助地势在战斗时射杀敌人。
等三道防御带构筑起来,所有人看在眼里便有了些安全的错觉。
所有军卒已经被全部唤醒,被林靖分配到各个位置上去,此刻在宿营地周围就留了十来个装作守夜值岗人的军卒,尽量让宿营地从外面看着像是毫无异状的模样。
十余骑战马则由经验丰富的骑卒牵在两侧,每个骑卒手上又都拿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端被系在各个军帐之上,只待敌人闯入营中时,骑卒们便驾马往左右奔出,便可以将军帐一一拖倒在地上,从而让敌人暴露在三道防御带的视线中。
若是没有意外,林靖相信第一轮的箭雨就可以射杀对方一半的人。明白了他意图的人这刻已经经历了从不解到惊讶,再到理解的过程,使得所有知道即将被人袭营的军卒抛却了战前的紧张感,变得稍微沉着一些,连什长刘青这样的人也至始至终没有去找人抱怨过他心中的想法。
而苏灿这样的人则兴奋莫名,像是即将进入一顿美餐的野兽,没有半点的紧张,反而是热血上涌,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好好锉锉那叫王翰的卓家人的锐气,谁叫那人当日一副嚣张得没边儿的模样。
整个过程看似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林靖的沉着冷静却给众人带来无以伦比的威慑与安全感,许多尚不熟悉林靖的新人也是跟随着镇定下来,毕竟都是禁军出身的卒子,不需要林靖特别去做一些战前的动员打气什么的,好让他们保持着随时都可以面对战斗的心态,不止时间上不允许,而且林靖也想让第三都逐渐投入到这样的角色中去。
一群被人抚育着的羊羔何时才能成为凶猛的狼群,那样所需要的时间太长,林靖可没有耗费时间的本钱。
天空中有一些稀稀落落地星光,四野里一片寂静,不远处的官道上了无人迹,在埋伏了大约个把时辰左右,宿营地外终于有了些许轻微的动静。
巡夜的十余个军卒开始有了些略微的紧张,他们尽量装作没有看到任何动静,依然继续在营门内巡弋,军使特别叫他们在上身甲胄内垫了厚实的木板,依然让他们担心会不会被一支从暗处射来的冷箭射到头颅之上。
林靖在心中暗自念叨,希望他们不要因为内心的紧张而陷入慌乱,从而引起对方的警觉。
死寂般的等待并未维持太长的时间,几支利箭穿破夜空,发出呼啸的嗖嗖声响,从宿营地外飞射而来。
箭矢来速奇快,又从黑夜中射来,完全看不清来时的方向,几声硬物被击所带来的闷响过后,一半哨卒立即就应声而倒。
又再过眨眼间的工夫,第二排利箭再次袭来,将剩下几名想要大喊敌袭的哨卒射倒。
没过片刻,从营门外立时涌来大批的黑影,而后包括林靖在内的所有军卒立时听到了震天的阵响,那声响整齐划一,像是许多人齐齐踏地般才能发出的阵响,立时让所有人感到了一丝窒息。
“他娘的!”苏灿第一个从防御带后面站起身来,面上尽是惊骇的颜色,口中瞬间惊呼示警起来:“小心!他们全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