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是女人,愚笨的也是女人。有时候就算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可能已经变心,却仍用种种借口欺骗自己。当阮俐被杨过海哄骗着去做流产时,在手术台上的那一瞬间,极度的恐惧让她冲出手术室扑进他的怀里。
她很怕,不只是怕痛,不只是怕失去这个孩子,更怕失去这个男人……
但,终究还是失去了。当在无数次希望、失望后,终于盼回来的男人瞪大了眼,怒声问“之前不是已经打掉了吗?你骗我!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想来骗我……”
就那样,突然被最爱的人在心上捅了一刀。那么狠,那么绝。
她的脸上先是愕然,不敢相信她爱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后愤怒,一记耳光打在他冷绝的面孔上。男人冷眼看她,转身。她望着他的背景。哀伤而绝望。然后,缓缓回过头去,只留下一个哀然的无助的侧影……
“!不错啊!阿宁,越来越在状态了。”王欣慰笑笑,目光越显亲切,“把下一组镜头拍完,就可以回去了!大家都加把劲啊……”
在广州的最后一组镜头,是多年后阮俐与已经是成功商人的杨过海的重逢。
愕然相对,彼此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间斗室重逢。不是没有期盼的,当她说出儿子的名字时,眼底眉梢还有淡淡的温柔。但那一抹温柔,一丝留恋却生生被他一句“你们的儿子很像大跃进啊”冻结。
她略低了头,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柳眉飞挑,尽是不屑的嘲弄。
他有些惊讶,因她从前不曾有过的强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给孩子买双鞋。整天光着脚跑来跑去的太脏了……”
她沉默,然后暴发。“拿着你的钱滚!我们母子就是穷死也不会用你一分钱……”
他走了。那一夜,她彻夜无眠。一边几天都神思恍惚。仿佛身心皆亡,没有一丝灵气。直到挂名丈夫,一直喜欢着她的大跃进冲着她大吼一场。她才恍如梦醒。
是啊!那男人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她究竟还要为那个男人浪费多少时间?还要错过多少值得她珍惜的人与事?!
当她坐在走廊上为花盆松土。听着大跃进与孩子玩耍开心的笑声。抬起头。阳光灿烂。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笑容平静而安详……
“,收工……”
没有动。安宁转过脸,迎着午后的阳光。恍惚地笑着。
终于结束了。这就是最后的阮俐。如同这午后的阳光,灿烂而温暖。在之前拍摄杨过海恶有恶报的那一场中,阮俐的作用近似路人甲,毫无光彩可言。
虽然戏是拍完了,但好像并不能立刻从角色中月兑离出来。返回香港的途中,便异常的安静。
和她座位相邻的吴震宇笑她,“是舍不得我这么帅的男朋友吧!”
安宁也不理他,只是静静地发呆。
倒是王欣慰笑道:“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再过两三天就好了。”想想,又和安宁说:“我已经把那部戏报上去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明年就会开拍。或许,会有惊喜给你也说不定……”
惊喜?安宁眨着眼,看王欣慰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好再问。
回到香港,没有回家,而是陪着王欣慰直接到了拍摄现场。这是一幢借来拍摄的别墅。也就是剧中的杨宅。此时,留在香港的一组人正在这里拍摄。
没有上前,远远地看了会。王欣慰便笑了,“没想到郭广宇倒还真有两下子。”
虽然看不懂拍摄手法什么的,但从现场统筹调控来看,还真有大导演的架势。
“这样我也放心了,今天可以先回去睡个好觉。”看看安宁,笑问:“怎么样?接下来没有你的戏分了,打算做些什么?”
“嗯,看看公司还有什么安排了。”
王欣慰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她。
安宁笑着解释,“不管什么角色,只要有机会拍戏,我都不想错过。新人,拍得越多,经验越足嘛!”
莞尔一笑,王欣慰只是挑眉一笑,“送你一程吧!”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每天有戏拍,吃老妈煮的饭菜,晚上再搂着儿子睡大觉。
早上爬起来,才觉得腰酸背痛。小乖贴心的在她背上捏捏捶捶好一阵子,然后开开心心地拿着劳动所得的百元钞票去喂猪宝宝。
虽然因此被老妈教训了几句,但安宁早上出门时仍是通体舒畅。
不出所料,暂时没有通告。不过一转身却看见郭爱明正走过去。有些意外,忙追上去。一问才知道是为了下月的台庆活动而来。
聊了一会儿,郭爱明突然问:“阿宁,你最近有没有见到阿芬啊?”
“没有啊!我刚从广州回来……”顿了下,看到郭爱明皱眉,不禁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看报纸?”见安宁点头,她才道:“前两天报纸和周刊都说阿芬的阿姨报料,说阿芬生日会是L君出的钱……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找阿芬,可是都联络不上她。”
“腾”地一下站起身,安宁想也不想地道:“我到她家去看看。”
“你知道她的地址吗?周刊上都说搬了家呢!”
皱眉,到底还是在门前买了一本X周刊。
站在路边拦车。一抬头,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下了计程车。关上车门,对计程车司机挥挥手赔着笑道了歉。安宁返身跟上去。想了想却没有开口喊她。
只见蔡绍芬慢悠悠的,走三步退一步。犹犹豫豫的,在路上站了足有五六分钟才终于往电视城大门走去。待走近了没有见到前几天的那些记者,才放松下来,疾步快走。眼看就要走进大门,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个年轻男人。愣头青一样地追着问:“蔡小姐,之前你说你阿姨撒谎,她好像不承认啊……”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问什么呢!”用皮包挡着脸,蔡绍芬一路小跑着要避开她。
却不想他竟然伸手来抓她的手臂。“就回答一个问题,回答我嘛……”
实在看不下去,安宁从后头冲上前,拔开男人的手,拉了蔡绍芬就走。只听见那男人在她们身后一叠声地抱怨:“倒霉,还以为终于能轮到我这个新人出头了呢!”
睁大一双眼,望着安宁淡然的侧脸。任她拉着自己跑进大门。不知为什么,觉得鼻子有些酸,心口也有些闷闷的。
突然停下脚步,猛地甩开安宁拉着她的手。蔡绍芬看着安宁愕然望她的目光。一声不吭地越过她,向前走去。
怔了半晌,安宁才回过神追上前去。“阿芬,”如果没有看错,阿芬是在生自己的气。可是,为什么呢?有些模不着头绪。蔡绍芬又不肯回头。安宁只好就这样一直跟在她身后。
知道安宁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心底乱糟糟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深处蠢蠢欲动。叫嚣着。
在无人的长廊,她终于回过头,盯住那张略带担心的脸,冷笑着问:“又一次救了我,你是不是很得意呢?”
安宁沉默,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出自她的口。
“或许不是!”转开目光,蔡绍芬又低笑了声,“你最得意的应该是有先见之明,没有参加我的生日会,这样就不用和我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扯上关系了……”
“阿芬!”顿了下,安宁涩声道:“不要这样说我,更不要这样说你自己……我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出自你的真心。”
“真心?!你觉得我还会有真心吗?”哈了一声,蔡绍芬冷笑,“你没有看到X周刊是怎么写我的吗?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现在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呀!哪里放得下真心啊?!”
明明在笑,为什么却觉得她正在无声的哭泣。
安宁上前一步,轻轻地拥住她,低语:“哭不出吗?那这次我来替你哭好了……”
怀里柔软的身体一僵,然后轻轻颤抖起来,揪住她衣摆的手越来越用力,然后是渐起的呜咽声。
眼角的泪滴滑过脸颊,她轻轻拍着蔡绍芬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好的……”
终于停止哭泣,蔡绍芬抬起头,眼睛有些微红肿。“我以为,你会瞧不起我……”
“瞧不起你?为什么?因为X周刊?以前X周刊写我的事还不够多吗?那时候你有瞧不起我吗?”看她摇头,安宁又笑道:“那不就是了!我们是朋友,难道我不信你还要去信一本曾经污辱过我的周刊吗?”
垂下头,蔡绍芬沉默片刻忽然问:“如果那些事是真的呢?”
“不管做什么事,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是吗?”
“理由?”蔡绍芬轻哼了一声,幽幽道:“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没有被生下来……或者,生在另一个家庭,该有多好。可惜,老天爷从来都不曾让我选择。”
“那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不曾是老天爷的宠儿吧!”安宁微笑,“出生这种事是没有得选择的。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却能由我们自己来决定。”伸手握住蔡绍芬的手,她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去管之前做了什么事,也不再去理会那些事是对是错,只要让双眼一直看着前面的路就好了。”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走错路的时候,但不管是谁,都仍有机会在前方空白的画纸上涂画上绚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