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白朗从京城回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因着白家在西域十六国都有商号、店铺、还有药行,所以每年春天开始,白朗就得走访各国巡查商铺,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这会儿成了白家家主,仍旧还是改不掉,交给别人去做他也不放心,其实这习惯也挺好的,各处走走看看,他也觉得挺充实的。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家的时候,韩青裳总是说要他娶媳妇儿的话,要他去相亲,见各家的小姐,那大宛的世家小姐见了不少了,而且就连大宛皇族的公主都见过,他一个也没感觉,因此就借着巡查店铺躲了出来。
不过在知道大玄皇帝给他介绍了北地瑞将军家的小姐之后,韩青裳也不再弄什么相亲了,说是要静观其变,等着瑞小姐进门就好。
邬善改名为玉泉还有一个原因,西域多旱,夏天里更是热的要命,太阳烘烤之下,那戈壁滩上的温度几乎都能把鸡蛋给烤熟了,但是玉泉却要凉爽的多,因为在这里有几处泉水蜿蜒而过,都是雨季的时候留下的水,夏日每每暴雨之后,那低洼处就能形成清冽的泉水,使得这里的气温都要比别处低上一些。
白朗听了这话,心里头低低一叹,抬步就出了客栈,然后拨开冰儿打过来的油纸伞,在阳光底下淡声道:“冰儿,这是我错怪你了,你别放在心上,这边情况特殊我也有所耳闻,所以这段日子一直在玉泉盘桓,今儿就去北街药行瞧瞧吧!调低价格的事儿等去了再说,毕竟一开始定下的规矩不能改,若是开了例,还是不大好。”
“主子,今儿是去北街的那家药行,那儿是今年春天新开的,主子还一次都没去过呢!不过说是生意好的不得了,北街的药铺本就少得很,咱们去了,东西也不是很贵,那些药铺争不过咱们,且他们的东西也没有咱们家的好,所以还是咱们白家的最好!”
因此邬善灭了,这里就改名称为玉泉。
冰儿一愣,白朗甚少这样说话的,她当下便站在那里,垂眸解释道:“主子是知道的,咱们药行的价格都是一定的,属下怎么敢随意篡改呢?咱们在玉泉好几家药行,都是一样的价格,也并不敢去压别家的价格,只是咱们的便宜,而别人家的贵,所以百姓们自动都到咱们家来买了,再有就是,北街那头都是不太富裕的人,是玉泉的旧城区,都是经过从前的战乱的,因此那头都是穷人,所以药铺少得很,现在咱们一去,就更少了,只是相比起来,咱们的价格还是稍稍贵了一些,还是有买不起的人,那药行的掌柜的与属下私底下说了好多次了,想要把价格调低一点,属下说这不合规矩,一直都没敢跟主子说的,眼下主子要去,正好亲眼看看呢!”
这会儿正值炎炎夏日,白朗从大宛出来了也有好几个月了,从大宛一路过来,正好夏天的时候就走到了玉泉,玉泉就是从前的邬善,西域尽归大玄之后,白朗也在这里开了几间药行和店铺,这会儿正巧巡到这里来了。
说起来这个瑞小姐确实是不错的,家世也好,上次在京城里两个人一块儿逛枫山也聊了许多,他记得——
王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前头厅里忽而传来一阵哭喊声打断了他的话,白朗微微皱眉,那哭喊实在有些凄惨,他站起来拔脚就往前头厅里去了。
白朗抿唇,瞧着那小姑娘衣角绣着一丛素净的竹子,眸底染上三分叹息,沉眉站了一会儿,这才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干净帕子,走到那小姑娘身边,递给她,慢慢儿说道:“先擦擦吧,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是玉泉人啊,”白朗一叹,继而笑道,“我瞧着咱们药行的生意还行,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瞧见还有几个人在买,可冰儿说,你提过要降低价格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呀?我这会儿来了,你且说说吧!”
白朗微微一笑:“你起来吧,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你也是白家的老人儿,我曾在年节会上头见过你的,没想到你倒是在这儿做掌柜的来了,怎么,大宛不好么?”
这掌柜的胖胖的,一脸敦厚模样,笑起来就跟个弥勒佛似的,只不过嘴角一颗黑痣破坏了美感,瞧着更是憨憨的。
冰儿见他还是不肯打伞,只得作罢,她自己也不敢再打着,当下收了纸伞拿在手里,跟着白朗身后走:“是,一切还是等主子瞧了再定夺。”
白朗在后堂坐定,北街药行的掌柜的忙过来请安。
“去呀,干嘛不去?外头再热,能有咱们大宛热么?我已经收拾好了,这就出门。”
白朗一愣:“你认得我?”
苏容定定的瞧着他,吸吸鼻子,才道:“我不认得,只是见药行掌柜的对公子毕恭毕敬的,而且公子器宇不凡,又对这药铺这般熟稔,因此才斗胆猜了公子的身份,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邬善是他的旧土,他又是最后一任邬善国王的遗月复子,也算是从前皇室的人了,虽然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邬善也早已经成为过去,但是他还是觉得,这里莫名的亲切。
那王掌柜便道:“主子既然问了,那我就说说,这事儿搁在我心里头许久了,是这样的——”头娘北铺。
“主子,王掌柜的来了。”
冰儿一行说,一行跟着白朗下楼。zVXC。
白朗住的是南街,南街这边是新开发的城区,规划的很好,路也平整很多,都是河那边的有钱人搬过来住的,然后钱多修的好,因此街上很热闹,商人开店铺的不少,北街过来做小本生意支摊儿的也不少,白朗慢慢儿的走着,额头上很快就热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冰儿推门进来,打断了白朗的思绪。
白朗一大清早便起来了,住的是白家在这里开的客栈,掌柜的见家主来了,就把临街二层给了白朗住,一大清早起来,外头还不怎么热闹,街上也没什么人,白朗就搬了个躺椅在阳台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太阳升起好高了,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开了门,人也多了起来,再加上临近夏集,东南西北的人都赶着来玉泉买东西,虽还没到正日子,但是东西还是又多又热闹。“给主子请安。”
白朗听了这话,脚步一顿,转身望着冰儿,皱眉道:“我同你说过的,不要去压别家的价格,咱们不缺那点钱,行医济世,这是药行的准则,要赚钱有咱们的商铺就足够了,你怎么能让人家药铺做不成生意呢?”
冰儿去了会儿,过来垂手站在白朗身边道:“主子,那小姑娘就住在前头巷子里,她娘病了,她只有几两碎银子,还是东拼西凑得来的,大夫说得喝人参汤才行,可她那点钱压根儿不够,伙计看她可怜,给了些党参的碎沫子,可还是不够,这小姑娘便急哭了。”
白朗掏出帕子来擦擦汗,好容易过了护城河的河道,冰儿领着他拐了几条街,才到了那挂着白家药行的店铺之中。
那王掌柜一笑:“主子,大宛怎会不好呢?只是我自个儿难忘故土,听闻主子要在玉泉这儿开药行,我自个儿请缨来的,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忘不了呢,总想着要回来,这会儿年纪大了,能有机会回来正好呢!”
他自个儿一路走过来,也确实发现北街不如南街热闹,而且来往的人群穿着打扮也确实朴素一些,且北街不如南街热闹,一路过来也瞧见几家药铺,灰头土脸的招牌,真不如他的白家药行光鲜。
刚一转出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孩子站在药柜前头抹眼泪儿,柜台上放着几两碎银子,王掌柜请来的两个伙计都尴尬的望着那女孩子,不知所措。
“主子,时辰不早了,这会儿太阳都出来了,外头热得很,主子还要出去巡查药行么?”
那小姑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白朗,她从冰儿来问话的时候就没哭了,这会儿见一个眉目俊逸的公子过来问话,就连药铺掌柜的都对这公子毕恭毕敬的,心中起疑,咬唇半晌,接过白朗递过来的手帕,擦擦眼角的眼泪,才慢慢的道:“回白公子的话,我,我叫苏容。”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娘病了,大夫说了,她需要喝人参汤的!呜呜呜,我求求你们!”
“怎么回事?冰儿,你去问问。”
白朗一笑,这是个聪明的姑娘,他转眸看着王掌柜道:“她娘病了,你给她弄些人参,她要多少都行,回头的帐你记在冰儿那里,既是我也不能破例,回头银子照样得补上,就当我送给这位苏姑娘的吧!哦,对了,还有,你回头把所有药材的价格都重新定一份给我瞧瞧,若是好就这么办了,咱们白家药行只此一例,别的地方是再不能破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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