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芮辰的印象里的,武风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做事也极端的稳重,可今日却显得如此的激动,那一定跟面前这个伏于石桌上的人有关。人都是向往光明的,芮辰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如此的怕见光亮,那伏于石桌上的人不管武风如何说他,还是依然用手抱着头伏于桌面上,身体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看到此,武风沮丧的一下坐回在那石凳上,手中的夜明珠也随即从他手中滑落,并向洞室的角落处滚动而去,到最后它滚进了一处木柜之下,洞室里又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芮辰并没有去捡回那夜明珠,因为他想还是给这漆黑的洞室里留点光亮吧。
弯腰从那人的脚下捡起那个被摔落的酒碗,才现这酒碗并不是瓷陶制的,和那放于石桌上的酒壶一样,都有着金属的光泽。因此它并没有被摔碎,只是满碗的美酒被泼洒于地面上,洞室里的酒香味也就更浓了。
芮辰捡起那个酒碗后,就自己提出石桌上放着的酒壶倒了一碗,把酒碗放在鼻边闻了闻后,又轻偿一口,确实是好酒。酒味香醇,又不算很烈,芮辰抬起一口就把那一碗酒给干了后,又倒了一碗,才端起来双手递给一旁坐着的武风说道:“武师兄,来,小弟借花献佛敬你一碗酒,谢谢这些日子以来,你对小弟的照顾。”
本是心中极端低落的武风,抬头看了芮辰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才用手把那碗酒接了过来,一口就喝光了。
把空酒碗丢于石桌之上,武风苦笑的说道:“不好意思,芮师弟,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边说着话,武风又站了起来,走到那还在颤抖的人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芮辰说道:“这是你骆云阽师兄,黑铁石牢现在归他管,进那石牢中放人之事,恐怕要让你稍等一下了。”
看得出武风对于这个骆云阽有着自内心的兄长般的关爱,骆云阽就是上次芮辰所见的那个冷峻青年,当初还以为他在黑暗之中来去自如的,必是修炼着什么夜视眼之类的神功,谁知原来是他本就害怕亮光。听到武风一说到他,芮辰就猜想着这阽云阽肯定受过什么刺激和伤害,在内心深处产生了巨大的阴影,才会如此害怕亮光的。
芮辰也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说道:“不防事,小弟可在这里等候。武师兄你也坐,我们边喝酒,边说话,小弟的心中其实也有许多烦心之事。”
看到武风又坐下后,芮辰再次提起洒壶把石桌上的两个酒碗倒满后,自已先端起一碗又是一口喝掉才说道:“武师兄,小弟在来玄域之前,其实有着不同一般的遭遇,我原先的师傅就在我面前去世了,而我一路所交的一位朋友也就此失踪了,不知为什么,小弟心中总有个阴影,总觉得我的那个师傅是我亲手害死的。”
说到此,芮辰停了一下,眼睛居然变红湿润起来了,人的内心往往是脆弱的,提到伤心之外,都免不了会如此。
平时的芮辰那是极为乐观的,说话做事也是吊二郎当的,武风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感性,还把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自己。看着面前的两位师弟,武风心想:“骆师弟都还是如此,不要这个芮师弟也陷入了他的痛苦之中拔不出来,那可怎么办?”
芮辰说到此,又倒了一碗酒喝了口居然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个人啊,平时是极为乐观的,总以为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的,总以为那些会让人痛入心扉之事不会在我身上生,谁知却一连不断的在我身上生了。“说着、说着,芮辰端起碗来,正要一口把那碗中之酒喝掉,武风忙制止他说道:“师弟,你不要看这酒度数不高,其实后劲却是很足的,不要喝得太急了,慢慢喝。”
听到如此一说,芮辰干脆把酒碗放下笑道:“你们这里的酒真是不过瘾,不是那什么果酒就是米酒,温吞吞的。如果有什么二锅头,要不就是啤酒什么的。我好怀念原来和几个兄弟们在一起,提上几提啤酒,大家一杯杯的干,要不就是一瓶瓶的灌,那才过瘾的。”
看来这酒的酒劲以上来了,芮辰才喝二碗就开始有点兴奋起来,而且把心中的话都倒出来给武风听到。
武风只是皱了皱眉头,这什么二锅头和啤酒之酒,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想必是芮辰家乡所酿之酒吧。
可芮辰所说之话却把那抱头伏于石桌之上的骆云阽给吸引住了,他早已停止了颤抖,慢慢抬起头来岔了一句:“你那二锅头、啤酒是什么酒,我看这世间最烈,但也是最为香醇、味美的酒就是那醉仙了,那是神仙经过,闻到味道也会被醉倒的,可惜此生我就喝过一小口,想到此都还意犹未尽的。”
这骆云阽刚才还是一幅歇斯底里之样,但一听到芮辰说到酒,他又渐渐恢复正常起来了,只是他还是一幅冷峻之样,从武风手里接过酒碗一口把那碗中之酒喝了个精光。
见这骆云阽之样,完全和刚才是两个样子,芮辰用疑问的眼神看了一下武风,见到的只是武风苦笑的摇了摇头。
既然酒能使此人情绪稳定下来,芮辰干脆就和骆云阽探讨起酒文化来了。他把那只骆云阽面前的空碗倒满笑道:“武师兄,你既然给骆师兄带酒来,应该多带一只酒碗的,小弟其实也好此口的。”说完,他端起酒碗对骆云阽说道:“骆师兄,你把酒也端上,咱们两兄弟干了这一碗,人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两兄弟难得有这样相同的爱好,应该多亲近、亲近点。”
骆云阽忙端起酒碗道:“好,说得痛快,那我们就痛痛快快的喝。”
说完,两人端起酒碗在中间重重一碰,就各自喝了个精光。
武风站了起来笑道:“看来我还成了多余之人,我这就离开,你俩慢慢的喝。”
芮辰忙把那已空了的酒壶提了起来,在武风面前晃了晃笑道:“武师兄就是小气,带酒也不多带几壶,让人喝得就是不过瘾。”
那骆云阽把空酒碗倒扣于石桌上也说道:“芮辰弟说得也是,我们这武师兄就是小气,几年才带酒来看我一次,所带之酒也不够我漱口的。”
武风指着面前二人笑道:“看来我还成了罪人了,两位师弟如果想喝个够,随我到我住的膳食堂去,保证有美酒让你们喝个痛快,说完,他还向芮辰微微递了个眼色。
芮辰立即明白武风之意,他忙站了起来对骆云阽说道:“骆师兄,武师兄说此话就怕我们去把他藏的好酒喝光,走,我们这就去,非要喝光他所藏的美酒不可。”
谁知,骆云阽却没有站起身来,而只是把玩着面前的酒碗,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用意,就别再费心了,我是不会再走出这黑铁石牢的。说吧,你俩今天来找我还有其它事吗?如果没有,那就请回吧,下次来时多带几壶酒就是了。”
也许是见多了,武风就直接把那空了的酒壶和酒碗收在了包袱里提上对芮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你的事还是自己对你骆师兄说吧。”
武风说完,就提着包袱走了出去,芮辰看着武风的背影想道:“怎么这把我丢在这里,如果这骆师兄又起疯来,那我可怎么办?”
无意间,芮辰眼角的余光却扫到那一旁坐着的骆云阽,他也是在看着武风走出去的背影,他的眼神之中似有什么痛苦之事在挣扎着。
武风一走,又没了可以调节气氛的美酒,芮辰只好硬得头皮站了起来,抱手对骆云阽一礼说道:“骆师兄,小弟此来是奉命向师兄要一个关押在黑铁石牢中人的。”
骆云阽抬头看了芮辰一眼,依然是一脸冷峻之色问道:“有信物吗?那黑铁石牢中关押之人不是随便就可提出的,你可想过他们的危害性吗?”
芮辰忙把路上武风交给他域主的手令拿了出来,骆云阽接了过去,看了看后,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边走还边说道:“跟我来吧,走时,别忘了把那木柜下面的东西收走。”
木柜下面的东西正是芮辰的那颗夜明珠,芮辰忙跑了过去,趴在地上伸手把它掏了出来,装在了万物袋中后,忙追着骆云阽来到外面的洞厅之中。
骆云阽来到洞厅之中后,就和早已站在那里的武风说了一下话,也大致知道芮辰所提之人是谁了,为什么提出此人,骆云阽对此深有疑虑,他看着已追出来的芮辰问道:“那嵇玉河,师弟你才和他相处一晚,难道就如此相信他吗?”
芮辰笑道:“我这人从不戴有色眼镜看人的,那嵇玉河的来历想必武师兄也调查过,一个人被关了百年之久,其身上的厉气也被磨灭得差不多了,不管他是好是坏,我都想把他放了出来,反正他的一身修为也被禁制了,也不会危害到哪里去的。”
骆云阽听到此话,看了芮辰一眼冷冷的说道:“凡是有魔性之人,不管关他多久,其身上的魔性始终不会改变的,人我还是会交给你的,只是你想清楚了,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芮辰一楞忙看向武风,武风却回避着芮辰的眼神说道:“你先随骆师弟把那嵇玉河放出来再说,嵇玉河此人我也调查过,当初被关在这里确实不是他本身之过,百年之久的牢狱生活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骆云阽深深的看了武风一眼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径直走到那关押嵇玉河的石门前,骆云阽把它打开来,走了进去,芮辰忙跟在后面。走过那条昏暗的通道,来到黑色铁门前,骆云阽把门打了开来,丢了一串钥匙给芮辰说道:“嵇玉河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把他放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骆云阽交待完,自己居然退出了那通道,把芮辰一人留在了那昏暗的通道里。
看到骆云阽一离开,芮辰忙从万物袋中取出那夜明珠来,珠光一下把芮辰立身的附近照得明亮起来,这才安心的用劲推开那黑铁牢门,走进了那关押着嵇玉河,也就是芮辰当初住过一晚的牢房里。
在珠光之下可以看到牢房里被黑铁棒隔成了四间铁牢笼,一身是毛的嵇玉河被关在最里间。芮辰慢慢的走到关嵇玉河的牢笼前。只见那嵇玉河缩成一团的坐在牢笼的一角,芮辰的重重脚步声和那明亮的珠光也没有使他抬起头来,不会是睡着了吧?
芮辰隔着牢笼轻轻的叫道:“嵇大哥、嵇大哥,小弟来看你了。”
听到有人叫他,那嵇玉河一下就抬起头来,当看到那牢笼外一身蓝衫,相貌不凡的芮辰时,嵇玉河两只昏暗无光的眼睛却闪过一丝迷惑之色。
芮辰高兴的叫道:“嵇大哥不识小弟了吗?当初那白衣仙子给小弟带来的美味果子,嵇大哥可是全给吃完的,一个也没有给小弟留下。”
嵇玉河的动作特敏捷,他一下就扑到牢笼前说道:“你不会就是那芮兄弟,不象,太不象了,”随后他无神的眼里却冒出凶厉之色,他伸出毛手隔着牢笼向芮辰抓去,边抓还边叫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快告诉我,你们把我那芮兄弟怎么样了?你们不会是把他害了,又骗得他的话,又来害我吧!”
幸得芮辰身手还算可以,看到嵇玉河毛手向自己抓来时,忙向后急的退去,退到嵇玉河抓不到的地方,芮辰才停住哭笑着说道:“嵇大哥,真是小弟芮辰,当初小弟走时不是对你说过吗?会回来救你出去的,小弟可是说话算话之人,今天就是来放大哥出去的。”
嵇玉河静了下来,趴在铁牢之上看着芮辰,但他还是不相信的说道:“你一身玄域弟子打扮,相貌也不似我那芮兄弟之样,要我如何信你?”
芮辰试探的走上前一步说道:“我不过是换一身衣袍,剃了一下胡须,把头理整齐点,嵇大哥难道就不识小弟了?”
说到此芮辰又笑道:“那晚初见嵇大哥时,我还以为隔壁关着的是一个食人的妖怪,如果大哥也整理一下,换身衣袍,小弟肯定也会认不出大哥来的。”
听到芮辰一说,嵇玉河才又仔细看了一下芮辰后,才笑道:“不错,你真是芮兄弟,突然看你变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被他们害了,还装成你说话的声音来匡我呢?真不意思,刚才没有伤到兄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