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斗法实无取巧之处,纯粹是硬碰硬的,虽说点到为止即可,决不可伤人,违之重处,但斗到酣处,还有几人记得这些规矩。
不许伤人,不许使用秘术,只能使用规定的一个品相的宝剑,不许服药恢复法力,……松风子已是尽量做到让这场斗法公平些。
演剑厅内到处都是剑光法诀轰鸣之声,几位长老神情自若,神通皆是引而不发,只要发现危险,便上前制止,将败者一方定住身形,摄到一边,免得看管不住自己,上前干扰了比试。
这报名斗法者,其实也就三十来人,已是斜月七星阁精英中的精英,个个道法剑术皆是上乘,让王焕这个门外汉看的是眼花缭乱,分不清孰高孰低,孰强孰若。
王焕身边的贺虎及被接进来的几个军士,却是兴高采烈,大呼过瘾。此行本以为能将王焕请出便是功德圆满,不曾想,这斜月七星阁竟派门下精英弟子相助,实是大出意料之外。
看这些人个个都能随意御器飞行,那手中宝剑动不动就自行飞出,与对方拼上几个回合,这等高手,世间哪里去寻,恐怕各国国师,也是多有不如。
有这些人出手相助,恐怕灭稚羽国只在片刻之间。
王焕这边看的起劲,那斗剑的诸人却是凶险自知,为了得到宝贵的入世名额,实是将家底都拼了出来。
“真剑子胜出!”
“云机子胜出!”
“任大月胜出!”
“任一出胜出!”
“辛寒子胜出!”
“夫余杰胜出!”
……
半日之后,实力较弱的被一一淘汰,余六人在场,只是个个气喘如牛,看来法力都是耗尽。
在松风子示意下,石长老高声道:“暂且休息一个时辰,再来比过!”
“我说飞山,你家这两个宝贝可以呀,几日未见,就都进了灵体境,此番比斗还都进了前六!”石长老趁休息时,走近任长老的身前,小声嘀咕着。
“嘿嘿,还好,这两个兔崽子没给我丢人!”任长老也是眉飞色舞,神情颇为激动。
“唉,你说若是大月和一出两个人比斗,哪个更高明些?”石长老叹道,只是眼光之间颇为闪烁。
“嗯?”任飞山先是一愣,再看到石长老眼光神色,自是明白其中深意,看看四周并无人盯着这边,拉起石长老的话笑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孩子们能有今天,也多亏师兄平日里多有照顾!”
那石长老将手回来,手中已是多出一物,也不忙着细看,随手放入怀中,笑眯眯道:“所谓虎父无犬子,一会就看他们自己的真本事了!
一个时辰后,见六人已是恢复的七七八八,石长老举道高声道:
“真剑子与任大月比试!”
二人听到,立刻起身进了演剑厅中,稍一施礼,便各自施展神通斗了起来。
这真剑子,乃是松风子师兄平一真人门下,这平一真人早年与人斗法,不幸陨落身亡,这真剑子实是他最小的一个徒弟。
十二年前,真剑子便入了灵体境,所得异相乃是风雷初动,实是中品异相,可极大提升身法及驭剑的速度,此次能有入世的机会,却是志在必得。
对方任大月,不过半年前才突破灵体境,虽不知所得异相如何,但既然不是师弟王焕那般另人望而生畏的群星耀日之相,他便不惧之。
斜月七星剑素以攻势凌厉称雄,速度反倒不见长,可真剑子手中飞剑刺出,却是气势如虹,快若奔雷,不过寻常的宝剑之上,已是震起剑花朵朵,淡蓝雷丝跃然其上,足见剑术之上造诣极深,假以时日,这长老之位应有他一份。
“好!”见真剑子出剑,松风子低喝一声,却是点了点头。这真剑子聪明好学,他也曾亲手指点过数次,没想到进步如此之快,大超他的想象。
这一剑应是真剑子倾尽全力而出了,那石长老见壮也是暗自惊讶,不禁向任飞山望去,却见这位任长老不动如山,依旧神情自若。
“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真剑子一剑刺出,众人皆为其叫好之际,那任大月身上异相也是显出,但见一轮明月冉冉而起,将真剑子的这一剑已是托起。
“月影天华!”石长老瞪起双眼颤声道。
“不对,乃是圆月映日!”那松风子起得身来,已是纠正了石长老的判断。
月影天华,乃是由无数月之虚影构成的异相,一经催发,便成一道防御能力极强的光障,是上品异相。
而这圆月映日,却是日月同辉,施展时,同时得太阴与太阳之力相助,也是上品异相。
那大月见太阴之力凝结而成的圆月之相,已托住真剑子的飞剑,自然是一剑刺出,那真剑子见不能一击而胜,抽回宝剑,便与大月战在了一起。
只是任大月有这太阴与太阳之力相助,宛若多了两件法宝,真剑子飞剑只要祭起,便被托住不能落下,一身所长不能随心而用,无奈之下,只得恨恨弃剑认输。
“任大月胜出!”石长老高声喊道。
“真剑子,接着!”本是灰心丧气的真剑子,正欲退出演剑厅,忽闻松风子叫他,抬起头来,却见一块玉简向他飞来,随手将它接住。
“真剑子,今日你是输在异相之上,非剑法之故。你且莫灰心,这玉简中有我历年练剑心得,你可回去细细琢磨,待你修为入了仙体境,这风雷初动之相,当变化为雷庭万钧之相,与这圆月映日为同一品相,再与大月斗法,便不落下风!”
见掌教如此看重自己,将练剑心得赐下,又将他的不足及未来指出,真剑子顿有虽败犹荣之感,精神一振,心情也变好,拜谢过后,在演剑大厅内寻了处位置,坐下看下一场斗法。
作为斜月七星阁的掌教,对剑法的看重程度,远远超过对气海异相的关注,不得剑法精髓,不知剑法神妙,便是违了本教宗旨,这一动作,也是告诉诸人,莫要忘本,我斜月七星阁能屹立不倒,靠的不是几个异相,而是镇山剑法之威。
“下一场,云机子与任一出比试!”
这云机子却是郑长老最出色的弟子,平日里只是一心苦修,与诸位门人甚少打交道,都认为这云机乃实在之人。
只是松风子一见这云机子出剑,却是眉头一皱,原来这云机子的剑术,不得斜月七星剑大气之势,却是剑走偏锋,尽是奇诡之意,让人看了好不舒服。
“我说郑长老,你这徒弟平日里是不是被你带坏了,尽得你真传呀!”这任飞山见爱子任一出被云机子诡异剑法逼的节节倒退,终是忍不住寻着郑长老,说起了冷笑话。
“我这徒儿,心机最沉,便是我这做师父的,也难知其心中所想!”郑长老冷笑道:“不过莫非任长老看不得儿子输在我徒弟手中不成?”
二人嘴中争锋不休,那场上的任一出,却是被云机子这般诡异的剑法逼的火起,大喝一声,身前已是现出一轮赤阳,与任一出合二为一,但见剑身立时烈焰熊熊,无数火蛇窜出扑向云机子,逼的云机子不得不回剑自救,剑势上已是被遏制住了。
“上品异相烈阳千重火,任长老,你可真是教子有方呀!”郑长老眉头一皱,已是为云机子担心起来。
只是下一时刻,郑长老却是展眉轻松了下来。
“哦,原来这云机子领悟的却是假千面的异相!”一旁的石长老说道。
原来那云机子见任一出已是施展异相,也不再犹豫,已是发动了自家异相假千面,不过受修为所限,身形微晃间,却只是出了五个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假体,六人六剑齐出,让任一出难分真假,一时间手忙脚乱,纵有烈阳千重火,也落了下风。
“不用比了,我们认输!”任飞山已是明白,这云机子修为远比刚进灵体境的任一出强的太多,这假千面的异相也是上品,并不输烈阳千重火,只好认输作罢。
这任一出也是心知肚明,无奈之下,只得弃剑怏怏回了姐姐任大月身边。
“承让了!”云机子抱拳收剑,一扫以往阴沉之态,昂首便回了位置之上。
不等石长老宣布第三场,辛寒子与夫余杰二人便飞身下场斗个不休,让晾在一旁的石长老不尴不尬好生不爽。
这二人实力相当,辛寒子的异相是冰封三千里,驭剑时自带一股阴冷寒气伤人,若是练到高深处,冻结一方天地也不在话下
最终,是辛寒子的冰封三千里,勉强胜了夫余杰的小无相菩提,后者倒也光棍,输了就输了,转身就走,颇合王焕的脾气。
见三个名额均是名花有主,松风子召过来又是勉励一番,正要诸长老一同离去,却听任长老大声道:“且慢!”。
众人一惊,还以为任长老有什么话要说,那云机子更是惊得眼皮连跳,生怕任长老耍赖不认输,还要重新比过。
却是这任长老,便在众人眼皮底下,几步迈到王焕身前,双膝一软,便要跪在王焕面前,唬的王焕急忙举手相扶,哪敢让任长老给自己下跪,嘴中惊道:“任长老这是为何,有话但说无妨,这般可是折杀我王焕了!”
“一出他娘去得早,我这个当爹的带大他们两个也不容易。自小起,姐弟二人就没分开过,如今大月随你下山,我也看不得一出这孩子心里难受呀!”这任飞山说话间已是老脸泪流,看的门中弟子心中皆是一酸。
只是沁娘却是看到掌教与诸位长老,皆是面色铁青,神色极为不善,心中一动,已是知道为何了。
果然随后听到任长老哭求道:“我知师侄手中名额尚有多余,但求看在我这张老脸上,看在我为父多年不易上,求师侄给个名额,让一出能与大月一同下山,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感激不尽!”
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这种场景,若是王焕还拒绝,那便是千夫所指的不齿之人了。
真是高明呀,王焕心中暗道,若是找个无人之处求他,恐怕他是不会轻易答应的,但当着众人之面说,又是这般作态,掌教及其他长老也不好出言反对,除了答应,已无路可走。
“任长老且请起来,我与一出兄弟一见如故,颇有缘分,便是你不说,也会留一名额给他。如今我手中三个名额,一个给了沁娘,一个给了苑青荷苑师侄,这最后一个给了一出兄弟,已是用尽,待明日午时一过,我等便一起下山去了!”
既然如此,索性脸皮都撕去,王焕当众将苑青荷指定,也是省得夜长梦多,若是一会再有一个长老向任长老这般,恐怕他的美梦就真的要落空了。
哼!松风子与其他几位长老,见事已至此不可再图之,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唉,得罪人的事实在是难免,待以后有机会再补上就是。
这任长老见事已成,急忙起身将兀自红着脸的任一出从大月身旁拉扯过来,让他向王焕一番拜谢过后,这才嘿嘿笑着离去,看得当场之人,无不心中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