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发生的事情,洛长风的人应该是看到了,此事洛长风也该知道了。关于救珠儿出去,我已经是尽力了,希望她和孩子在天堂能够原谅我。
皇后已经被禁足十日了。这两天,风声没有那么严,我去到皇后的宣光殿,想看看她。
“皇后娘娘万福”我给她请了个标准的福,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表达此事的心情。她的所作所为,就像谜一样让人难解,而她替我担下的罪,我更是无从为报。
“你也不必这副模样,我本就不是为了你”皇后婉婉说道“如果高句丽的太子偷运北魏的嫔妃,像这样的事情流传出去,势必引起北魏和高句丽的战事,若南宋再插上一脚,先祖辛辛苦苦建立的北魏就会岌岌可危,到时候,皇上怎么办,天下百姓怎么办?”
“皇后”我实在不知道她竟有这样的心性“你不愧为一国之母”,忽又想起一些事情,说道“皇后当日是怎么知道珠儿在马车里”
她笑了笑,说道“你跟珠儿商量好计划之后,我就知道了,只是来不及阻止你们”。我回想那天的点点滴滴,思前想后,不知道哪里透出了风,此事除了高句丽太子、我、珠儿、洛长风,还有噢,我明白了“是妹儿,对不对?”
她点点头“你不要误会,妹儿一直都是忠心的,她只是把这事儿告诉了我而已。”
原来妹儿是皇后的人。
可是,冯妙莲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知道,你本想把这事儿揽上身的”她说道“但我已经在宫门口出现了,那般情况下,根本就无法抽身,既然如此,何必又搭上你的命呢”
除了感激和愧疚,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四月的西游园,摇曳的风景牵扯着我的心生生的疼,不过是两月的光景,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我的手臂上的黑线越来越明显了,这表示毒性越来越重。密录我是不会交出去的,这么多身份非凡的人都在争抢,更说明他的重要性,横竖不能落到敌国的手中。
“小鱼儿”是拓跋的声音,我不想回头。这些日子很少见到他,只听余香说起,冯妙莲越发的跋扈,对各位娘娘丝毫不留情面,一个不高兴更是妄加指责。前几日说是还打了崔嫔一个耳光,竟投诉无门。不是冯妙莲在拓跋面前戏演得好,就是拓跋有意视而不见。
他走过来“怎么不理朕了”,似乎看到我半露着的手臂,一把抓起来,惊道“手怎么了?”
我抽出来说道“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这分明是呈现中毒的症状”他说着,拉着我往外走“找太医看看”
我摆开他的手“我不用你管”。
“不用朕管?”拓跋冷声说道“你且看朕管不管得了”,说着一把抱起我,往园外走。
显阳殿。
太医诊治了半天,微惊问道“此毒为通心草,只有高句丽境内才有,姑娘何以会中此毒?”
我看了看拓跋惊诧的脸,转而向太医问道“可有解法?”
他捋了捋胡须,说道“一则是找下毒之人要解药,二则,找一个情意相通的男子服下此毒。”
我忽然明白,高句丽太子给我的药瓶里怎么会有两颗药。我问道“那何以得到此毒呢?”
太医说道“这种毒往往都有黑红两种,你是否都服下了?”
我摇摇头。虽然知道了那药丸的用途,却知道这世间已经没有哪个男人会与我同生共死。
拓跋忽问道“若有那情意相通的男子服下此毒,又会如何?”
太医微微思量,说道“情意相通者,此毒不会发作;情意不通,则双双发作”
太医告退,殿内就剩下我和拓跋宏。他怔怔看着我,说道“你到底怎么中毒的?”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我不知从何说起,又如何说圆。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又道“这既是高句丽的毒药,那就和高句丽太子有莫大关系,你若不说实话,我也就只能去找他问个清楚了”,他说着似要出去。
“皇上”我喊住他。想着与其这样遮遮掩掩,不如把一切说清楚,要杀要刮,就听天由命。
他细细听着我的讲述,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朝他点点头。他又道“即便皇后顾全大局,可她险些酿成大错。你可知都朕的龙子若落到他人手中,会是什么后果?只怕被有心人利用,作为威胁我北魏的筹码”
拓跋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般,我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我一心想着保护珠儿和她的孩子,可从未意识到,这也是拓跋的孩子,北魏的孩子,如若被当作人质,只怕祸事更大。我浅浅说道“都是奴婢考虑不周”
他摆摆手道“过去的暂且不提了,可你还是没有讲清楚玉嫔为什么要出宫”
我想了想,说道“珠儿是担心子贵母死的祖制,她想要孩子平安,可也不愿意死去。”
他微微点头道“谁说过玉嫔的儿子会做太子吗”
“这宫里,还有谁会说这种话,皇上是如何宠幸珠儿的,皇上心里是清楚的”我说道。这番话,且算是小小的打击了冯昭仪一下。
他思量着说道“不管理由是什么,勾结高句丽太子偷运嫔妃,这是事实,事实就需要有人担罪。”,他忽而拉起我的胳膊看了看“药呢”
“什么药?”我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通心草,红色的”他铿锵道。
我有些迟疑,难道他是要服下通心草?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说道“太医说了,情意相通才能有效”
“眼下,我没有密录,你拿什么去换解药?”他柔柔道。
“皇上,你就要不要管我了”我说道。我知道,我即便把密录拿出来,他一样不会交给高句丽。同时,在我内心,我还是期望着陈泽成没有死,我要将密录物归原主。
“朕让你拿,你就拿”拓跋说道,神色有些恼怒。
“皇上,请你三思,你真的清楚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吗?”。我问道。实际上,我从来不认为他真心的爱过我,他的怜悯和关爱,可以给很多女人,可那不是爱。
“这个问题,等朕吃了通心草,就知道了,也不用你这么费心思去想”他打趣道“何况,朕也想知道,你在朕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再等些时日吧,我们去找密录,若能找到,就不必冒险了”
“密录绝不能为他国所用”拓跋神色凛然地说道“莫说朕没有,即便是有,又怎么可能交出去呢”。
拓跋宏就是这样,过于偏执。他宁可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也绝不让社稷处于危难。
再等等吧,毕竟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或者这期间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数也说不定。我固执的留着那颗药,因为我没有把握,对于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我始终没有把握。也许,也许这一生,真的只有吃下通心草,才能给彼此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