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o章蚀本
待花婆子回到房里,明菲问她:“妈妈怎么看这事儿?”
花婆子道:“这事儿只怕是贼喊捉贼,二小姐看上三小姐那金丝银线绣的嫁衣是肯定的了,毕竟那嫁衣很值钱。她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却是想害三小姐,好叫三小姐找不到好人家。”
明菲笑道:“她算计得不错,时机也把握得很好。进可攻,退可守。若是成功,她便可以如愿以偿得到三小姐的嫁衣,出一口恶气,若是失败,也还有时间可以另外赶制一件,不至于误了大事。”但只是,若是她失败,龚素只怕不会有多余的钱给她,她不过是自己熬自己罢了。
金簪好奇:“不知老爷最后会怎么定案?”
明菲笑道:“不管他最后怎么定案,今日他是注定要伤怀的。”无论是龚妍碧贼喊捉贼,还是龚婧琪真的下了黑手,都是同胞手足互相戕害,龚素但凡思维正常,都会被气个半死。
几人说笑一歇,外间有人来报,说是金玉满堂的人给明菲送了那海螺珍珠镶嵌的饰过来,问明菲可有空。总算是做好了,明菲迫不及待地让人赶紧进来。
来的是上次明菲去金玉满堂时接待她们的那个女伙计,那女伙计捧着只紫檀木的匣子进来,先给明菲行礼问了好后,笑道:“***这套饰花了许多功夫,大师傅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年前赶出来了,先请女乃女乃看看,若是什么地方不满意的,还可以修改。”边说边将匣子打开,请明菲验货。
实物果然比图纸漂亮得多,明菲看到第一眼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睛——戒指、耳坠镶嵌的都是一朵开到极致,绚烂之极的花。被琢成扁长雨滴状、晶莹剔透的八颗红宝石与八颗白水晶交叉组成十六瓣花瓣,拱托着正那粒玫瑰色的海螺珍珠,显得富贵温柔,娇艳动人。
项链与簪稍微有所不同,但链坠与簪头也同样是一朵花,只周围又用绿得如同春日新芽的翡翠琢了几片舒展的叶子衬托着,让链坠与簪显得光彩夺目。
明菲注意到簪头镶嵌了花朵的背后,留了一个搭扣,便笑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是我们金玉满堂特有的,用这项链搭上此处,簪就成了流苏钗,另外换了个款式。”那女伙计拿了那根项链在簪上一缠一绕,将搭扣扣上,那枝簪子果真变成了流苏钗。
明菲试戴之后,满意至极,便让金簪去通知账房结帐,又赏了那女伙计,留她坐下喝茶:“你们少东家可有信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水城府?”
那女伙计告了罪,斜斜地在杌子上坐了,笑道:“我们老东家身子有些不适,估计少东家短期内不会回水城府。女乃女乃若是有事寻我们少东家,不妨让人把信送到我们店里,我们自会送去。”
明菲笑道:“不妨事。我只是瞧着贵店的手艺不错,想请你们少东家帮我看看另外几颗石头该怎么镶嵌才好。等她回来,烦劳你派个人过来说一声,我上门拜访。”老道士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总归有一天是要升天的,既然清虚不打算做一辈子的道士,她少不得要替他操劳一下个人问题,以免老道士突然不行了,就剩了他一人孤苦伶仃。
少顷,金簪取了银子过来,那女伙计彬彬有礼地起身告辞,明菲让金霞送了她出去。
傍晚时分,龚远和回到家,明菲将饰戴了在他面前炫耀卖弄,问他好看不好看。他含笑坐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给她出主意:“过年时就戴这个吧。”
“那是自然。”明菲喜滋滋地挽了他的手,一起去遛狗,
遛狗归来,花婆子便上前禀报隔壁嫁衣事件的最新进展。
龚素嘴里虽然没有明说就是龚婧琪干的,却压制龚婧琪,让她以大局为重,将嫁衣让给龚妍碧用。他这个案子判得糊涂,龚远秩大为不满。
龚婧琪见今日这事是无论如何都占了下风,说不清楚了,便假意答应,取出那嫁衣后,当着全家人的面,将那嫁衣扔到了火盆里。李姨娘虽然抢得快,却也烧得不成了。
龚婧琪冷笑着指着那衣服对龚妍碧道:“你不就是眼红我这衣服比你的好么?行,今日我赏你了,你倒是拿去穿呀!”
龚素气得够呛,眼睁睁看着龚婧琪走远,只能在那里骂龚二夫人不会教导儿女,左一个败家子,右一个败家女。这么好的衣服,竟然就烧成了这个样子。可气归气,却还是得想法子解决问题才是。
花婆子顿了顿,道:“所以呢,老爷要借咱们府上针线房里手艺好的人过去帮二小姐绣嫁衣。”
龚远和厌烦地道:“不借!可真能折腾,剪的时候,烧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这个时候?”
明菲笑道:“哎呀,这不是遇到意外了么?这是大事儿,怎么都得帮的。”当下吩咐花婆子,将那干粗活的,食量极大的婆子挑两个换身新衣送过去。
李姨娘见着那两个婆子,便知大房的意思,也没和龚素多说,就把这两个婆子分派给龚妍碧去。两个婆子手粗糙得不得了,在那红绸缎子上一模,就挂起一层丝来,惊得龚妍碧身边的丫鬟一惊一乍的,去和李姨娘说,让重新换人去,李姨娘只往龚素身上推,说家里就是这么些人,抽不出人手。
龚妍碧没能得到龚婧琪的那身嫁衣,虽然恼恨,却又觉得叫龚婧琪也穿不成,也算出了一口气。可她没想到龚素这般吝啬,舍不得请外面针线班子上的人来给她做,给大房借人,大房明显就是看热闹。这种人怎么能用?当下便寻了个借口去寻李姨娘,意思是人手不够,让在外面绣坊里买一件。
李姨娘似笑非笑地暗示她,外面买是可以的,但龚素手里的银子有预算,只怕不会出太多的钱去买。只要她不嫌弃不好,也是可以的。又表示,如果自己不是要理家,要伺候龚素,也是可以帮她绣的,只是可惜自己真没时间。
龚妍碧这才傻了眼,意识到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嫁衣是一等一的大事,马虎不得,她少不得只有自己操心,带着房里的丫鬟日夜操劳,成日关在屋子里绣嫁衣,差点没熬成红眼鸡。
龚婧琪见她落到这个地步,气也顺了,每日吃饱喝足后,还特意跑到她院子外面转两圈,大声说笑,一心只为怄怄她。待回了房里,也只能是将自己原来那件嫁衣上的金丝银线还能用的拆下来重新做,边做边恶毒地诅咒龚妍碧日后生不出儿子来,或是生个儿子没**等等。
此次事件后,龚远秩也不在间和稀泥了,二房嫡出、庶出的子女间彻底撕破了脸,见面也不打招呼,不说话。无论龚素训斥或是劝导,统统没效果,气得龚素天天躺在榻上喊头疼。
腊月二十,府衙里封印准备过年的时候,陈氏的大伯一家从抚鸣回了水城府,而龚婧瑜在京城的夫家也托顺道归乡的人送来了一份很普通的年礼,表示对龚素夫妇俩的慰问,顺便通报龚婧瑜头胎生了个女儿。
龚素算了很久,方让李姨娘凑出一份勉强过得去的礼,准备让龚远秩去京城时,带给亲家和未曾谋面的外孙女儿。
与此同时,明菲也收到京蔡光庭托人送来的回礼。礼物充分扬了蔡光庭惯有的风格,不多,但件件精致,件件值钱,件件都送到了她和龚远和的心坎上。
在纷纷扬扬的小雪,明菲迎来了她嫁入龚家后的第一个新年。除夕,他们谢绝了二房的邀请,没有与二房一起,而是请了邓九与山儿一道过的大年夜。放完鞭炮,吃过饭后,龚远和与明菲一起给山儿了压岁钱,又照例给屋里众人,包括邓九身边的婆子了红包。
山儿年龄小,不懂事,高兴地满屋乱窜,邓九落寞地坐了没多会儿,就借口山儿要睡觉,将拼命蹬腿的山儿一抱抱起,迅撤离。明菲与龚远和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也就没强留。
夜深了,明菲与龚远和遣退了伺候的人,夫妻二人坐在榻上,手握着手,互相依偎着守岁,在静谧温馨的氛围,迎来了新年。
正月里,人情往来很多,明菲与龚远和成日忙着走亲戚拜年,累个半死,脸都笑僵。
正月二十,府衙开印办公。而大丰旧例,正月不杀人,这就意味着,邓家的案子很快就会了结,而邓关两个外逃的儿子仍然没有消息传来,于是龚远和利用了一切空余时间四处奔走,动用各种关系打听最新进展,明菲则抽空去陪越来越焦躁不安,开始频繁外出的邓九说话散心。
很快明菲就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多余的。邓九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普通闺阁女子,她从小跟着邓关跑江湖,既不善于做针线活、下棋、打扮、谈论书画等闺女子寻常可见的消遣活动,也不善于后府女人之间那种打日子的交谈。
或者说,她感激龚远和帮助了邓家,也感谢明菲尽力照顾她们,但在她的心目,明菲与她就不是一样的人,若是要她与明菲就那些琐事谈上一天,她宁愿坐着一句话不说的渡过一天。
一句话,她记明菲的情,对明菲非常客气有礼,但不意味着,她就自内心的喜欢和接受明菲这个人。
——*——*——*——
非常感谢大家的粉红和打赏,很久没有一天收到这么多粉红了,小意很鸡冻。今天仍然三更,因为吃了药很困,所以具体时间定不了,但一定会有,继续求粉红,老规矩,即便小意这个月还不清,下个月也一定会还清,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