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江飞白皱了皱眉,看着香玉慌乱的模样,不由教训道,“我教你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少爷,香玉没有胡说,是真的!大水真的演过来了!老爷不在家,是大小姐教家丁们拼命堵门,才……”
“啊!”
“天啊!”
“救命啊!”
没等香玉的话说完,屋外接二连三地传来惨烈的叫声,轰隆一声巨响,江飞白终于知道香玉说的是实话了,滔天巨浪伴随着强大的冲击力,从窗户大门里涌进来,哗啦一下,瞬间就淹没了整个客厅。
萧子齐反应神速,在大水进攻过来的同时,身体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下意识地抱紧了云依,水一冲入客厅,他就紧搂着云依,毫不客气地冲破客厅的屋顶,冲到了外面。
江家的府邸位于一座小山之上,站在客厅的屋顶之上,大半个安城的景象都收入眼底,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造成了难以估计的可怕后果,到处都是在水中扑腾苦苦挣扎的可怜人,也有很多人像他们这样逃到了高处,但大水还在不断地继续上涨,再上涨,直到淹没了整个安城,让安城变成了一片汪洋。
“这是怎么回事?”云依惊呆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到处都是人们痛苦的悲泣,到处都是尖锐的呼救声,到处都是被大水冲毁的房屋树木,情况糟到不能更糟了。
“公主!”梅夫人飘在他们的身边,一脸凝重,“我已经向金不换发了讯息,他很快就会乘着九九通灵塔过来接我们。”
“连雅他们呢?”
“主人放心,水鬼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水鬼挺起胸膛,向云依邀功,云依一回头,果然看见连雅荆诚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有江飞白,这种紧要的关头,他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洁癖,紧紧扯着香玉的衣袖将她拉上了屋顶。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人,则没这么好命,一个个在水中拼命扑腾,坚持不下去的,就慢慢沉入了水中。
江飞白将香玉放在安全的位置,身体一轻,就踏在水上,瞅准某个位置,把被水呛到昏迷过去的江秋月给救了上来。
水势越来越猛,只不过是江飞白救人的那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大水就涨到了他们的膝盖处。
虽然是春天,但这样在水中泡着,出了功力深厚的子齐和江飞白,大家全都冷得发抖,尤其是荆艳,她还受了伤,更是咳个不停。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白龙神已经抛弃我们了吗?”碰到这样的巨变,眼看大家都不能活了,一向机灵稳重的香玉率先崩溃了,大哭起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少爷,救救我,救救我吧!”一时间,她竟然连江飞白的禁忌都忘掉了,试图去拽他的衣袖。
“滚!”江飞白怒喝一声,竟然毫不留情地将她一脚踹开,让她掉入了水中,不停挣扎。
“江飞白,你是不是人?居然把她给踹下去了?”荆艳一边咳一边叫道。
“这种时候,不能为我所用,反而拖我的后腿,我怎能留她?”江飞白异常平静,眼中满是残忍无情。
他看了看身边昏迷的江秋月,暗想着,要是不行,这丫头也留不得了!
“金不换怎么还不来?”云依很着急,大水已经淹到他们的腰部了。
江飞白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双眼放光道:“你认得那个九九通灵塔的主人?”
萧子齐抱紧了云依,同时长剑一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驾到了江飞白的脖子上,冷冷地开口:“你想做什么?”
他怎么可能忽视掉江飞白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与恶毒呢?有他在,谁都不可以伤害云依!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江飞白心惊不已,他居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这样被萧子齐给制住了,难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如此之大吗?
心里面寒凉一片,面上却是微笑起来:“萧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在请教李小姐而已,并没有其他什么目的。”
“如果我的剑不是比你的动作更快,你就不只是请教而已了。”萧子齐软硬不吃,看着江飞白的眼中已有杀意。
本能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江飞白当机立断,转向连雅:“我还没告诉你荆诚的下落,你就要这样看着我死去吗?”
连雅尚未开口,被子齐紧紧搂住的云依却轻笑起来:“江大少自顾不暇,居然还来威胁我们,你真的是嫌命长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刚才的客厅之中,江飞白有整个江家做后盾,他们自然有所顾虑,就算明知道他是在侮辱他们,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但现在,天降水灾,整个安城都毁于一旦,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世家和平民的区别?江飞白不想着如何保命,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害他们,不是脑残又是什么?
显然,江飞白还没脑残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云依一说完,他就明白了自己此时的状况,不甘心,却只能强笑道:“李小姐要飞白如何,才肯放过在下?”
从各种渠道收集到的有关萧子齐和云依的讯息都显示出来,这位白龙国唯一的不惧萧子齐诅咒的李小姐,对萧大公子的影响之大,甚至超过了萧家的当代家主,萧子齐的父亲萧立人!他若是想要活命,也唯有云依能够救他。
云依微微一笑,在大水已经淹没到他们胸膛的这一刻,这惯常的笑容也颇具气势:“云依有几个问题,希望江大公子可以如实回答。”
“李小姐请说。”
“当初在九九通灵塔之中,我们第一次见面,江大公子说喜欢云依的眼睛,是真的想要挖出云依的眼珠吗?”
江飞白谨慎道:“飞白不敢。”
云依继续笑道:“江公子走后,霜华老婆婆的金缕衣忽然被蚂蚁咬坏,那蚂蚁可是江大公子所为?”
江飞白眼睛缩了缩,迟疑着没有回答。
“我家的小仆人,才拍卖会之后,偶然在泪江边上看到了江大少,不知道江大公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们那个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呢?”
“你……”江飞白满脸惊骇,却摄于架在脖子上的古朴长剑,不敢动弹。
“荆诚会失踪,是不是江大公子所为?”
“……”
“江家,是只有大公子一人,还是已经全部沦为那水中妖兽的附庸?”
“……”江飞白头脑嗡地一响,满脑子是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可怕的女人,她什么都知道,江家注定完了!
“最后一个问题,这场大水,是那妖兽所为,对不对?不知道江大公子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江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连雅看着江飞白的神情分外复杂,自从他从云依的口中听到江飞白便是那个与妖兽勾结的人之后,欣喜于终于能够弄清楚当年荆家惨案和连家家主之死的缘由之后,却还隐藏着些许的失望和黯然。
江飞白不该如此堕落的!这样的想法驱之不散。与江飞白争斗了这么多年,连最初敌视的理由都忘记,他对江飞白,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恨意,他们的相争,更多的是因为两家的利益。对这个对手,他甚至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虽然江飞白有洁癖,为人高傲,表里不一,行事狠毒,但不能不说,他真的是个强劲的对手,连雅在与他相争的同时,自己也获益非凡。
他从未想过,他和他竟然有一天会站在生死相搏的对立面。
可是,这一天,还是到了。
江飞白,他心中给了至高评价的对手,竟然堕落到与妖兽为伍,如今,更是将整个安城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毁了他自己,也毁了整个江家!他,不配做他的对手了!这样的败类,不该活在这世上!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荆艳愤怒地吼着,听了云依的话,她才想到,这场水灾的源头只可能是泪江,只可能是那个五级妖兽,而和妖兽相勾结的江飞白,又怎么可能逃月兑的了关系?
“江飞白,你该死!”如果不是为了扶住摇摇欲坠的妹妹,如果不是他们都已经被谁淹到了脖子,稍微动一下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荆石一定会冲过去掐死他!
被云依点破了所有的事情,江飞白心中惶惶,下意识地看向连雅,却只看到他眼中无比的冷漠与憎恶,就好像他每次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表情。
江飞白心中一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远去,竟然不顾一切地冲着连雅大叫起来:“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要害安城,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利用他的力量壮大自己而已!”
他剧烈挣扎着,情绪无比激动,根本不顾利剑划伤了他的脖子,鲜血迅速地流淌在水上。这还是因为萧子齐手下留情,饶了他一命。
“连雅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我也是受害者啊!”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