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无情的冲刷着整个城市。雨幕中不时传来闷雷的声音。到了下半夜,雨势似乎小了很多,但天边一直隐忍怒火的闷雷却变成天地间令人生畏的咆哮声,吵得人无法入睡。
这时,除了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和哗哗的雨声,偌大的房间中却没有半点声音。夜风吹动着轻薄如蝉翼般的白色纱帘,一扇乳白色的窗户不知是不是主人粗心忘了关上,此时被大雨打得‘啪啪’作响。
放眼望去,客厅的摆设奢华大气,正对着那扇窗户的地方有一架名贵白色大钢琴。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闪现,一只通体油黑的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弓着身子一跃就跳上钢琴。就在整个客厅被外面闪电的光照得通明时,那只黑猫微微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闪电一闪而没,而这个时候,待在钢琴上的黑猫的瞳仁一下子变得绿油油的,犹如两个绿色的小灯泡。它纵身跳下钢琴,正好落在主人忘记盖上的琴键上,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响音。在这样一个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的午夜,显得格外渗人。
然而,此时此刻正躺在一张超大的公主床上,身上盖着白色丝质床单,穿着极为性感的高开衩睡袍,半遮半掩露出酥胸的女人,正蜷缩得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充耳不闻外面的风雨。
抬起头,赫然可以看到那间屋子的天花板竟然是上下两面可以移动的水银镜。整间房从家具到摆设只有白黄两种颜色,所有家具全都是清一色的白橡木,而五金件则选用纯金镀金而成,虽然全都是金灿灿的,却丝毫没有暴发户似的土气,相反显得华贵大方。房间的装饰尽可能的简洁,除了地上白色的长毛毯外就只有墙上那面巨大的油画。
油画中的女人有一张清丽明媚的脸蛋,深邃的杏眼,一头乌黑的头发被烫成波浪卷曲的披肩长发。少了几分都市女孩的粉雕玉琢,却多了几分贵族淑女风度,让人一见难忘!女人银色水鱼尾晚礼服,任凭长发自然垂下。画这幅画的人显然画工精湛,竟然画出的黑发犹如真人般光泽油亮。女人婀娜多姿的站在古堡的长廊中,神情漠然的注视着某处……
然而这样一幅贵族淑女图,实在让人无法将她和蜷缩在床上,慵懒得如同猫咪一样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天蒙蒙亮,昨夜的大雨让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晰,隐隐可以闻到阵阵草腥味。公主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一只头上有蝴蝶结的白色欢快的唱起歌来,慵懒的女主人软绵绵的伸出白皙的胳膊左右勾了两下,然后准确的拍在闹钟开关的位置上。就在闹铃的声音刚刚结束,又是一阵《天赐恩宠》的女高音响铃,乳白色的手机闪出七彩的光芒。女人终于半睁开眼睛,抓着手机,翻弄了两下才正确找到听筒的位置。
“接到新单子了吗?”女人有气无力的问道。
而电话那边地女音则明显精神十足:“什么单子不单子!若曦啊。你究竟在国内是做什么地?保险吗?那已经是夕阳行业。不值得那么拼命啦……什么。不是啊?该不会是像你老爸那样搞艺术吧?哎呀。女孩子家家搞艺术会弄得神经兮兮地……”
“妈——我没工作!我在家里做。可以吗?”
“啊!哎呀。你都快三十地人了。一个女人最重要地是有自己地事业。那样才能独立自强。才不会被男人看不起……”
躺在床上地裴若曦无比佩服她远在海外地老妈。“妈——我才二十六岁。刚刚毕业好不好!快三十!?好遥远地啦——”
“这女人啊。二十岁就应该春心萌动。二十一岁就应该谈恋爱。轰轰烈烈地爱上几个男人。二十四岁以后就应该稳定下来。找一个值得自己托付终生地男人结婚。二十五、六生孩子最好。小孩健康。大人也容易顺产……说你又不听。还学人家读硕士。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还准备读博啊?要你留学来澳洲你又不答应……”
话题进行到这里。裴若曦就有种想撞墙地冲动。天啊!她真是服了她那个做外交官地老妈了!每次打电话回来。不管她们聊什么话题。哪怕是关于天气地问题。最后也能说到结婚生孩子。甚至顺产还是剖月复地问题上。当然还有每次都不会忘记数落她那位著名钢琴家地老爸。
“你那个死鬼老爸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我告诉你,你少跟那个女人的儿子的来往,是他不肯改姓的,活该你爷爷不肯认他!哼——”
裴若曦出生在富豪之家,祖父裴元山是位大将军,享受着高级军官待遇,现在长居首都。外祖陈升则是位大企业家,过世的时候留下了大笔遗产和家族事业。加上她有个著名钢琴家爸爸,妈妈又是一名外交官,可以说是名门淑女。只不过因为花季时,这个美满的家庭突然破裂,造成这位淑女经常会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只是她隐藏得很深,没人知道罢了……
裴若曦揉着一头长发走到白色窗户前,用手模了模窗框,有些潮湿,看来昨天晚上一定下了整夜的雨,地板上面有泥点,莲姐昨晚一定又看韩剧看得忘了时间。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她连忙将手机放到耳边,正好赶上老妈那句‘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有啊!有啊!必须早恋爱,早结婚,早要孩子嘛!你的‘三早’政策已经说了好几年了!”裴若曦叹了口气,她那个老妈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她二十岁开始就好像担心她嫁不出去似地。
终于老妈那边肯收线,裴若曦阿弥陀佛的挂了电话。洗漱完毕后,她瞥了一眼湿度计,乖乖!竟然这么干燥,难怪早晨起来嗓子干得冒烟,她拍了点保湿水,就汲着拖鞋往楼下走去。
老妈刚刚下达了命令,今天是她死党的儿子订婚,让她一定送一份贺礼过去云云。每次最关键的内容,她都会拖到挂电话之前才说……裴若曦摇了摇头。
别墅的面积很大,光楼下的占地面积就超过200平米,在眼下寸土寸金的海宁这样独门独院的二层楼建筑已经很少见了。尤其是它还是一座有着雪白尖顶的欧式建筑物以及屋前屋后偌大的私人花园。
当裴若曦下楼时,就发现长桌上放着煮好的豆浆和新鲜出炉的曲奇饼。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刚刚六点整,而她专用的保温杯上贴着一张便签,落款却是昨天。裴若曦挑了挑刘海,原来因为这个莲姐才坚持所有家用电器全部要有定时装置!莲姐,真是太有才了!
轻轻啜了一口豆浆,裴若曦小口小口吃着曲奇饼,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引擎声,不用看监控器也知道来者是谁。她按下遥控装置,然后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下嘴唇,再抹上淡淡的唇彩才盈盈站起身来。
深黑色的镂空雕花大门缓缓开启,一辆黄色悍马迫不及待的冲进欧式庭院,紧接着一个强有力的刹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后,彪悍的吉普乖乖的停在一栋镶嵌着七彩琉璃浮雕装饰的欧式别墅门口。
一个卷发女孩一身清爽的跳下车,然后‘啪——’的一声关上车门。然后轻巧的转身向别墅门口走去。她穿着一身紫色纱织长裙,小腿肚白极了,脚踝处精致的紫色丝缀着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一片清脆。所过之处,飘着淡淡薰衣草的香气。
裴若曦捏了捏鼻梁,面前这张风姿卓绝的脸蛋属于她认识至少五年的死党——苏轻轻,英文名。人如其名,或许不算绝色无双,却极为妩媚妖娆,细长的丹凤眼中流转着说不清的风情,一头大波斯卷发,翘而有型的樱唇配上左下角那颗美人痣,恰到好处的展现她的风情。
看到裴若曦开门,她脸上顿时露出嫣然的笑容,百媚丛生。
“——喏,我的新坐骑!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够邀请这位淑女一同试驾呢?”苏轻轻一脸谄媚的说道。
“这么一大早,你来找我就为了出去试车?”裴若曦很不淑女的翻了个大白眼。“最近苏大记者很闲是不是?那能不能跟你的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上次叫你跟一个保险索赔的案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搞定?”
“呃……那个啊!最近,最近不是老编逼我,一定要采访什么大家,什么倪小姐,我压根就不认识!最近收到消息,说这位倪大小姐忙着嫁人根本就没空应付记者。约了几次,她秘书都板着一张臭脸,气得我恨不得左勾拳、右勾拳……”
“SO……”裴若曦托腮问道:“你有空试车?有空做?有空买饰物?就是没时间理案子?”
她说得很平静,脸上也一直挂着清浅温柔的笑意。然而身为她的至交好友,外加贴身助理,苏轻轻很清楚的知道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苏轻轻拉长声音。“下次,人家不敢了嘛!”她紧跟在裴若曦的身后,一米七二的身材在这个一米六五的女人面前,似乎不占任何优势。尽管她把那副号称“绞杀音”的声线拖得更酥糯,更绵软,尤其最后的尾音,足以让听到的男人骨头都酥了。只可惜,她面对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善变”且“月复黑”的“淑女”!
“!去事务所!”裴若曦一直维持着脸上甜美温柔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