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好吃，不好吃
又一次侵入了心灵，黑白的世界在眼前绽放，一副副画面在虚空中排出几座巨大的转轮，如同失控的浑天仪，猛烈而豪无规律的，以他所站的这处放shè着rǔ白光华的区域为圆心，从头顶呼啸着彼此错身而过。
心灵的世界里没有风，没有空气，那些转轮无声地运行着，丝毫影响不到下方，而是圆心处那片xiǎǎo的空白地方，以光球方式存在的林同书，看着悬浮在他面前的另一颗光球，心情有些郁闷。
根本不需要查看，凤凰这次爆发，问题与心灵世界无关，因为悬浮在他眼前，属于她的灵魂投影，是如此纯洁无暇，纯白的没有半点杂sè。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郁闷，既然问题不在心灵，那肯定就是与ròu体有关，念头一动，退出这个没有sè彩的世界，随后能量爆发的咆哮就塞入刚刚苏醒的听觉，睁开眼时，满目都是白sè的火焰，它们疯狂地向这边冲刷过来，其中夹杂着点点金芒，炽热的温度将这片被他封闭的空间里，除了他和被他保护的白守云之外，所有东西都熔化成气体。
这样的环境下，虽然他因为管理员的身份，可以动用特权忽略诸如或者代理人对他的伤害，但双眼不能视物的话，想要检查也无从做起，这才是他郁闷的原因。
想了想，他唤醒系统，“系统，能不能查一下善良原力的代理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视野里，一方透明的对话框沉默片刻后，弹出一行xiǎo字：“无法查询”
“嗯？”
林同书皱眉，什么叫无法查询？在他印象里，系统基本上等于无所不能，只要问它什么要它做什么，如果权限足够，好像没有什么是它办不到的，这也是他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时，却也对系统越加忌惮的原因。
但这次，系统却没有给出答案，也没有像以前他无数次提问那样，会弹出一句“权限不足，无法回答”的拒绝的话，似乎证明了它并非全能，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但事实上，林同书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神情有些抑郁。
也许是自己本身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也许是一夜没休息脑袋出现幻觉了，在看到系统说无法查询的那刻，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点若有若无的不妙的预感，而且很奇怪的，他想起了不久前，他在宁童舒记忆里看到的那副属于未来的画面。
漆黑的天地，以及那一抹在最后撕裂了黑暗的光
“宁童舒当时在未来的画面里看到了一个人，虽然她说看到的只是背影和一双眼睛，但很显然，那个人她并不认识，否则的话，即使只有眼睛和背影，也足够将一个人认出来了……能够在未来感应到她的窥视，而且将未来屏蔽，那个人的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难道，宁童舒看到的那个人，和凤凰这件事也有什么关系？”
脑袋里暗暗思索着，林同书并没有怀疑自己的感觉，对他而言，有时候直觉并主观印象更为可信，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很荒谬地把系统无法解释凤凰的事和宁童舒的预言联系起来，但既然已经有这个认知，那个姑且从这方面推理下去，反正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方向可mō索。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把让凤凰把她满身的刺收回去，她这次爆发也不知道到底要持续多久，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天到晚守着她。
只是仔细一想，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只能再次求到系统身上去。
随着进入五阶，他对系统的态度越发复杂了，一方面他忌惮系统，因为他的力量就来源于系统，一旦系统出问题，虽不至于将他一下打入凡尘，但实力大损却是必然，而另一方面，他又离不开系统，同样的道理，越来越深入的了解系统的威能与便捷，出现什么事，他已经习惯了第一时间向它询问该如何做。
仔细想想，林同书就叹口气，原来自己也是个矛盾的人。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挑战林同书的心跳，在他提出询问几个呼吸后，视野里那个xiǎǎo的对话框便闪烁起来：
“封闭灵魂投影”
“呃……”林同书一愣，随即恍然
是啊，异能，异能，无论一阶二阶还是五阶，说到底还是异能，是从灵魂变异出来的能力，如果能够封闭灵魂投影，使灵魂和ròu体的连接暂时断开，令灵魂的力量无法通过ròu体转换而具现于现实，那么，即使那个能力再强大又有什么用？
办法原来如此简单
不过，也同样很复杂，这个办法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根本就做不到，因为凤凰身周的能量太密集了，即使有人能够入侵她的心灵世界，但若不能靠近的话，也没什么作用，这个方法，也只有不会被凤凰释放的能量所伤害的林同书能够办到了。
…………
在林同书开始解决凤凰这个**烦的时候，另一场麻烦也在市中心上演着。
时间距离师全和武瑶进到那栋写字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xiǎo时，方华在车里焦急地不断看着手表，指针每一次跳动，都让他的心更加焦虑一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师全和武瑶两人进去后，不管手机还是他们随身携带的步话机，都没办法联系上，甚至连他们身上的信号发shè器都没有半点信号传递回来，两个人就像在这世界上凭空蒸发了一样。
有几次方华都想不顾一切，冲到那栋写字楼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龙潭虎xùe，居然能够吞下两个四阶进化者，连响动都不带一声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遇袭了还是怎么的？该死的，那栋楼里上班的人不都还在么？也没见出现什么húàn，师全和武瑶到底怎么样了？”
许多念头在脑海里徘徊来去，可他却不能那么做，他只是一个身手不错的普通人，再加之身上还有伤，即便冲进那栋写字楼里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处——连师全和武瑶都在里面没了音信，方华可不认为自己比他们两人还厉害。
这是明哲保身之道，在地下世界，太热血太没头脑，基本都是炮灰一类，是活不了多久的。
时间继续无情地流逝着，隔着一扇窗，几百米外那座在阳光下光芒耀眼的写字楼，mén前依旧人流熙攘，方华看的百思不得其解，他没办法想像，如果师全和武瑶真的出了意外，那么那里面的危险究竟有多恐怖——能悄无声息地解决两个四阶，还不让普通人察觉，就算五阶也做不到吧？
又一次颓丧地放下手腕，滑下的衣袖遮住了腕表，方华掏出手机，想要给地下研究所那边打个电话再催促一下，然后，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渐渐传了过来。
听到这不同于普通人的脚步声，方华正在拨号的手指一僵，随后无声将手机收起，chā进口袋里的手蠕动了几下，再掏出来时，一把漆黑xiǎo巧的手枪便握在他掌间，枪口转动，正对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车子正后方。
但下一刻，枪就收了起来，他已经从后视镜看到来人是谁了。
不多时，从车后过来的那人拉开车mén坐了进来，方华冷冷看了对方一眼，道：“方圆，你来干什么？”
“找你喽”一身白sè运动装，上衣背后绣了“chūn夏秋冬”四个字的青年男子，也就是林同书曾经去过的，那个名叫“秋日朦胧”酒吧的老板，稍稍拉了拉衣服，转头对方华龇牙一笑：“本家哥，怎么缩在这个地方？”
“少luàn攀亲戚”方华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个名叫方圆的男人，他是认识的，或者说整个特事局不认识他的不多，因为他曾经也是特事局的人，那一手jīng神暗示的能力，曾在国内地下世界大放异彩。不过后来他却在颠峰时期引退，当然，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据方华所知，引退这个名义不过是高层看在方圆往日的功绩，给他留了面子，事实上，他离开特事局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局里查出他与醒狮那边联系颇为密切。
那时还是特事局与醒狮对立情绪最jī烈的时候，那个年月，两个组织之间远不如现在这样平和，像这样一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局里显然不会再信任他，踢走是正常。
当然，这不是方华对他不满的理由，方华之所以不给他好脸sè看，是因为方圆被局里踢走之后，曾向醒狮那边贩卖了特事局不少情报，虽说他很聪明，贩卖那些情报都已经过时了，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也使特事局不好再多予追究，但对这样一个叛徒，方华也委实难有好感。
见他这样的态度，方圆失笑摇摇头，笑道：“好啦，不跟你开玩笑，我来不是来认亲，也不是来叙旧的，只是看你在这停留很久，想必师全和武瑶出事了吧？”
方华默然，转首看了一眼窗外，数百米外的写字楼依旧在太阳下依旧光华璀璨，偶尔车流的间隙，可以看到一些貌似路人的人，三三两两走过。那些人装扮的很好，但作为一个前特工，方华还是能够轻易地辨认出他们的身份必然不普通。
沉默片刻后，他回头瞧着方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哦，看来你之前发现我在跟踪师全和武瑶了。”方圆笑了笑，随后耸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哪还有时间陪你？你也晓得，我现在就是个情报贩子，现在很多人都想要这栋楼里的情报啊”
方华冷眼望着他，“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想从我这里拿情报？那你就要失望了，我到现在也没半点头绪。”
他倒是不怀疑方圆是否说谎。因为方圆说的没错，他现在就是个情报贩子，能掌握先进资讯，能有钱赚的话，他才不会有闲时间凑过来。
这样想着，方华哼了一声，“好了，你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是不是应该识趣点离开？”
“喂，别这么无情嘛你就不想想听听我掌握的消息？”
“哼，我可没钱”
“免费奉送。”
“…………”方华沉默了下，随后说道：“你知道什么？”
方圆文质彬彬地推了下眼镜，刚开口第一句话，就充满了yīn谋味道：“这是一个局”
就在他们开始气氛相对友好的对话的时候，距离这里不远，一间咖啡厅里，里角靠窗位置两人相对而坐，遥遥注视着那辆停了许久的汽车，以及正对汽车的那栋高大的写字楼。
“那辆车里是谁？”
“不清楚，不过既然方圆亲自过去，应该是特事局或醒狮哪方面的人。”
“这么说，打电话的不是特事局或醒狮了？”
“不好判断，不过他们既然也会派人过来，说不定那栋楼真得和他们无关，而且……我也不相信特事局和醒狮有那么大魄力，把一个满是普通人的写字楼布置成杀场等我们跳进去……应该是有别的势力。”
“能判断是什么势力吗？”
“不能，看不出目的，想不明白给自由进化者打电话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就无法逆向推理。”
“……唉，这种藏头lù尾的人，我最讨厌了……那么，一个xiǎo时前打电话的人，能判断他是什么目的吗？”
“应该是hún水mō鱼吧……”说话的人罕见地犹豫了下，方才肯定似地点点头，“……应该……”
…………
“你是说，有人给聚集点里的自由进化者打电话，让他们到这里来？”
车内，方华疑问的声音微微诧异，他看着正低头摆nòng手机的方圆，问道：“什么时候？”
“早晨吧”方圆想了想，说道，“大概就是天刚亮的时候，具体时间的话，应该就在你们和昆仑的战斗结束之后，申城郊外那几股强大的气息平息没多久，我的酒吧里，所有在那里躲避的自由进化者都收到了一个电话，里面的人说了这个写字楼的地址，邀请自由进化者到这里来，说要参加一个游戏，不来的会后悔之类之类的话。”
方华眉头皱了起来，“所以你们就过来了？”
“哈，怎么可能”方圆笑道，“我们又不是傻瓜，怎么会有人稍微yi下，我们就巴巴地跟上，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个恶作剧，并没有太在意，不过，没过多久，我们就不得不来了。”
他转头看向那栋楼，顿了顿，方才回首道：“你知道吗？在师太和武瑶进去之前，已经有十多个进化者消失在里面……”
方华本来微微眯起的眼睛，顿时睁大，“师太和武瑶进去之前？”那眼睛里，隐约显现出怒火在熊熊燃烧，他一把抓住方圆衣领，喉咙低沉地震颤着：“该死的，既然你知道里面危险，当时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一下？”
“啪”
被拽住衣领的方圆，即使面对方华的怒火，面sè也丝毫不变，神态自若地叼起一根烟，打燃火机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在方华越来越黑的表情中，淡淡说道：“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里面那么危险，之前进去的十多个，最高也不过三阶，我们只以为里面是哪个喜欢虐杀弱xiǎo的变态高手……”
“所以你们就利用师全和武瑶试探一下？”方华怒极而笑，下一刻，唰的一声，拔枪，冰凉枪管狠狠顶上方圆额头，“王八蛋，信不信我现在一枪崩了你”
他现在才想明白，难怪当时师全和武瑶进到那栋写字楼的时候，身后怎么会跟了那么多进化者，而且彼此默契地丝毫不动声sè，原来，他们都是打着一样的主意。
怒火从心底不断喷涌上来，扳机已经微微扣动，然而被他抓着的方圆，依旧不紧不慢地chōu着烟，似乎对他的愤怒根本看不到一样，继续平淡地说着：“……谁知道，他们两个进去了，结果还是一样，这时我们才察觉到不对，太没有道理太没有逻辑了，就算里面躲着一个五阶，也不可能在不惊动普通人的情况下，把两个四阶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这样的危险xìng已经超出了所有人预料，但比较奇怪的是……”
说着，他平静的脸上终于lù出了一点困huò，看了方华一眼，目光诡异：
“在这一个多xiǎo时里，我们这些人联合起来，催眠了几个普通人进去，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是不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本来并没有寄予太大希望的，毕竟连两个四阶都陷到里面去了，普通人又能做什么？但是……”
“……那几个普通人进去了……什么都没发生，走楼梯也好，坐电梯也好，每个楼层，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东西也都没发现，没有高手，没有尸体，没有打斗的痕迹，好像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写字楼……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偏头眺望着窗外，隔了一层玻璃窗，远处那座豪华大楼倒映在他眼底，“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在我的感觉里……呃，可能有点荒诞……”
他犹豫了下，方才继续道：“那栋楼……像是一个正在觅食的孩子，有智慧的那种，它……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