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讨债胜利之后,我一直围在经理身边绕晃。
她说:“老王,王国忠,你真行,多年的陈帐你都给讨要回来了,真应该给你庆祝庆祝。”
我说:“别别别,打几板就打几板吧,你可别弄个锣鼓喧天得了!”
她说:“那也行,不庆祝就不庆祝吧,赶明天工会选举时,我提名让你当工会主席。”
我就问她:“能行吗?”
他说:“准行!”
三天之后进行了差额选举。
候选人一共提出两名,另一名是魏时序,他属于元老级人物了,从木材公司组建就在后勤科工作,我属于新来乍到。人们都喜欢老将,不赞成新兵,我自然而然就落榜了。
选举结束之后,我立刻向柳淑云提出一个要求,我说:“柳经理,我回业务可去吧!”
柳淑云不同意:“不行,你哪里也不用去,就在这里给我待着。”
我就还在她的身边帮忙。
二年之后,柳淑云去区里参加了一个会议,回来之后,她就跟我说:“老王,王国忠,我要走了!”
我就问她:“往哪儿走?”
她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我又问她:“有多高?”
她说:“物资局。”
原来,物资局局长邱明新已经到站,空下一个位置。齐副区长曾动员李鹤夫出任一把局长兼党委书记,但李鹤夫不同意,他说:“我只能跑龙套,不能扛大旗,还是叫能人上吧。”
齐副区长也理解他的心情:“不干就不干吧,往后退一退也好。”
然后,他就提议让柳淑云当了局长兼党委书记。
于是,她就跟我探讨起木材公司经理人选问题。
她说:“老王,王国忠,你说这里的工作交给谁最合适?”
我说:“最好由赵鹏接任。”
赵鹏原是业务副经理,排在王雨元之前。也是柳淑云从市木材公司第一经营部要过来的,他不但对林区很熟,父亲又是省物资局计划科科长,那时候进好木材还是要凭关系的。
她问:“王雨元不行吗?”
我说:“王雨元行是行,就是忒囊巴,拿不起个来,总是人家没倒他先倒。”
柳淑云没有说什么话。
我知道,过去她和赵鹏的关系是很铁的,现在掰了。原因很简单,有一次秦皇岛跃华玻璃厂需要一个车皮白松板材,合同已经签好了,要求当天夜里十二时前必须从南山火车站发货。柳淑云就派赵鹏带十几个工人去货场装车,从早晨八时一直装到下半夜两点,火车头几次来挂车皮都没有挂成,整整误了一个班次,结果,使公司的信誉和利益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柳淑云就批评了赵鹏:“你一个堂堂的业务副经理为什么连合同都不遵守?”
赵鹏不服,说:“那是我不遵守吗?”
柳淑云问他:“你说是谁不遵守?”
赵鹏就把不是都怪在了柳淑云身上,他说:“是你!”
柳淑云就问:“为什么是我?”
赵鹏说:“你身为一把经理为什么不亲临现场指挥,总是瘸子打围坐地喊?”
柳淑云说:“你还跟我叫上劲了,好吧!”
两个人就叫开了劲……
三天之后,河南天风玻璃厂来电话要货,正好也是一车皮白松板材。柳淑云就在院里喊:“大家都注意了,上次装车的那些人今天照样去装车。这次我带队,赵鹏坐阵。”
不一会儿,柳淑云带领那些人就到了南山货场,同样是那些货,同样是那些人,也同是那样的闷罐车,从下午二时开始装,没到七点就准时完成,而且连车门都封好了。
柳淑云回来问赵鹏:“怎么样,咱就是比你洒月兑。”
赵鹏不相信:“真装完了吗?”
柳淑云说:“不相信你去检查呀!”
赵鹏带领两个人就去了货场,一看一切果然完备,知道自己是彻底失败了,匆匆地赶回来,急得满头大汗。
柳淑云问他:“赵鹏,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赵鹏说:“没有了!”
柳淑云见他认账了,便加重了语气:“我不是说你赵鹏,可惜你男子汉的那根棍白长了,今日说行,明日也说行,真正用你的时候你却不行了。”
赵鹏不语,脸红成了大萝卜。
柳淑云继续说:“别以为你不吱声这一关就算过去了,没过去!有你也五八,没你也四十。现在我宣布撤掉你业务副经理的职务,立即到业务科干活去!”
两个人相持了二十余天,最后还是赵鹏拿了回头,主动给柳淑云陪了不是道了歉,一场风波才算止息。
但最好的刀口药也不如不拉口,风波虽然止息了,柳淑云的心中始终留着那道阴影。
我问她:“我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摇了摇头,说:“我认为他俩都不是理想的人选。”
“谁是理想的人选?”我又问她。
她便抓住我的手,说:“我认为你是最理想的人选。”
我说:“我怎么能行呢?前有车后有辙,工会主席都没当上!”
她反驳说:“那不怪你,只因时间太短群众还不了解你。”
我说:“现在就了解了?”
她说:“当然。”
我说:“快拉倒吧,让我享享清福吧!”
柳淑云没有说服我,最后只好让赵鹏担任了木材公司经理。
……
柳淑云走后,我们很长时间也没有联系。
突然一天,她从局里给我挂来电话,说:“老王,你还叫王国忠吗?”
我说:“当然,鄙人行不改姓,坐不更名!”
她说:“哇塞,你叫王国忠就好,明天你?我到局里来一趟!”
我问:“么事?”
她说:“秘密,见面再唠。”
第二天,我去了局里。
物资局在新民村的一栋居民楼的第一层办公。房间不多,但面积很大,足足有150多平米,阳面有两个大办公室,东是局办,西是财会;阴面是两个小办公室,外加一个小食堂,食堂里不经常开火,实在没有机会到外面去吃饭了,才点火下点面条什么的。东侧的小办公室是李贺发使用,西侧的小办公室是李淑云使用。
我穿过财会室便进了柳淑云的办公室。柳淑云的办公室是最小的,只能容纳一两个人,布置也十分简单:一对沙发,一个茶几,外加一个写字台,写字台后面是一把木板椅,比起木材公司的办公条件来逊色了许多。
我说:“柳局长,我来了,到底什么事?”
她说:“你别忙,先坐。”
我就坐在了沙发上。
她又给我斟了一杯茶,说:“我和李鹤夫局长已经研究过了,调你过来当党办主任。”
我说:“……”
我刚想要说话,她就给我拦住了:“你先不要说话,我知道你对当官不感什么兴趣,但党章上有规定,党的会议一成决议必须坚决执行,你王国忠能例外吗?”
我知道这是她最有力的法宝。
我说:“我当然不能例外。”
“你不能例外就赶紧给我上任。”柳淑云发出最后通牒。
我什么也不能说了,笼头既然已经戴上,我就不能走出这个大门口了。
于是,我便在东屋局办公室里挤个地方坐下了,好在这里的办公桌很多,谁也不抢谁的办公用具。
过了一会儿,柳淑云又走来对我说:“王国忠,不过你不要急于开展工作,先熟悉熟悉情况即可。”
于是,我便开始熟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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