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进来的是红,神色惨然看这模样,我便知晓无误了,却还是忍不住问:“情况如何?”
“小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无数的坟墓都空了,还有源源不断的死尸从坟墓里爬出来,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外的李家军大营集结,那场景触目惊心,属下留了一批人烧尸体,然,我们的三昧真火无法焚烧。”红颓然而立。
“果然如此。”我心里冰凉。如果真是上古神器所召唤的僵尸,加之东皇钟吸取天地至邪之气的能力。只是不晓那背后之人选择的最终宿主是谁,否则,可先将宿主除去。回头看看夏月凌,他还是安然睡着,仿若刚刚醒来是一场幻觉。
“小姐,此战…红欲言又止。
我也明白这场战斗胜算微小,但还未战斗就退出吗?这不仅不是我蓝晓莲的作风,也不是人类的作风。人类之所以能在灾难中一次次站起来,能与神、魔并称三界,很大程度上不得不说是这种不服输的精神以及明知自己败却还是亮剑一战的气魄。
是的。我不能退。为自己,为天商,也为三界。于是对红摇头道:“我不可能退。你去通知粉裳,让莲谷所有人全部回莲谷去。”
“小姐”红见我如此说,以为我怪她懈怠,“噗通”跪倒在地,几乎要哭地说:“红没有要退的意思,求小姐不要赶我们走。”
“我怎会赶你们走?实在是你们在此也帮不上忙,还很可能沦为那些妖孽地工具。”我叹息着,伸手扶红,她倔强地不起身。
“红,你越来越放肆了。”我故作怒意,召出莲记对着她命令道:“莲谷谷主红听命,速速带领莲谷众人回到莲谷,加强警备。”
红咬着牙倔强地看着我。一字一顿:“我是天上地芙仙子。现在就月兑离莲谷。不听命于莲记。请郁小姐将任务交给别人。”说罢。她站起来。站得笔直。越显得倔强。
“好。我成全你。”我凝聚所有灵力加上定身咒一掌击在红脖颈。她陡然一僵。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无法被定身咒所累地。怎么可能。”
“你是虚无之气聚集开出地芙吧。确实没身可定。然你降生地气门在脖颈后。在气门处便可施展定身咒了。”我说着。走到帐外。吩咐道:“传粉裳速速来见我。”
“小姐。请你放开我。”红红润地脸此刻惨白。浮着浓烈地哀伤。那哀伤太过浓重。让我吓了一跳。惊疑地问:“红。你怎了?”
一句话。让红紧闭双目。睫毛微颤。晶莹地泪珠扑簌簌滚落。
“生什么事了?”我急切地问。红向来冷静有主见。偶尔调皮。却从未流露过颓势。更别说如此绝望地哀伤。
她紧紧咬着嘴唇,带着哭腔说:“商羽国的轩奕帝不是我家太子,我去看了。”
我之前料想地是更严重地问题,却不料是此消息,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轻笑道:“哭啥,你家太子定是在修炼,过些时日,便会出现的。”
红听到我的回答,不仅没有止住哭泣,反而是哭得更厉害,“我与太子从未断了心灵感应。我之所以能化作人形,有了魂魄,皆是因为太子给了我他的指尖血。而自从那日太子从王爷体内修补完魂魄离去,我再也感受不到。那晚,小姐说见过太子,太子还有了肉身,前几日,晓情楼传来消息,说方天死于山鹰别院,而轩奕帝要为大祭司举行沉湖。我还以为是太子,结果却不是。”
我心里也是吃惊不小,之前在皇宫内见过地蓝衣少年,自称朕,那种灵力以及攻击方式是苏轩奕无疑。后听说方天死去,轩奕帝回到国内,便理所当然认为是苏轩奕拿回了帝位。却不料,在皇宫内的并不是他。
“红去了商都?你确信那人不是你家太子?”我问道。
“当日小姐回到莲谷,我便去了商都见太子。才现高坐龙椅地轩奕帝并不是我家太子。且连紫陨都不是。紫陨身上的魔性虽是洁净魔气,但我却能感觉到。小姐,你当真忘了我家太子了么?”红埋怨道。
“放肆。你也是成了仙的,什么事轻重缓解竟区别不来?”我喝道,心里却是万分愧疚。红此埋怨也并不冤枉我。自从我想起与夏康峻的点滴,遇到夏月凌后,我的心便被夏月凌寸寸填满。
他一有危险,我便方寸大乱;他一与别的女子一起,我心里就极其不舒服。我地喜怒哀乐不自觉被他控制。连最初对于苏轩奕的想念都渐渐淡了痕迹,直至结魂灯下偶尔现苏轩奕还活着,那刻,心中对苏轩奕堕魔后为我而死地愧疚也一并淡了痕迹。待再见他,只觉得亲切,往日那些浓烈竟都沉淀在岁月里,模模糊糊的。
“哼。”红笑道:“我家太子真是太可怜了。他无论是在九重天上,还是天商,都是俊美地天神轩澈,不曾对谁动过情,可遇见你,一向冷静的他居然无法渡劫飞升,再度堕入轮回。说实话,天界龙族恐怕对当年你地重生早就怀疑。那冥天想必便是冥神转世。也不知他是何阴谋,骗我家太子。”
“红,今日我不与你争辩,你信与不信,当晚在皇宫,我确实见到了他。”我冷言道,也知她话语中含有许多需要探究的东西,然今时今日,我只能去顾忌眼前。这林家以及五色使的阴谋迫在眉睫,实在不能心有旁骛。
于是挑帘厉声喝道:“做事如?传个人也要如此久么?”营帐外的女子们齐唰唰跪去传令地青衣女子道:“请主上息怒,粉裳不在,离护法刚刚回来,说马上到营帐来见您。”
“四护法回来了?”我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夏月是了什么疯,刚刚登上晴国帝位,百废待兴,何况不久前,他还跟我之间闹得不愉快,此刻居然来了。
“是,四护法刚刚赶回,此刻正在部署焚烧亡灵尸身的事。”青衣女子答道。
我挥手让众人起身。虽然此刻不知该以何种心境去面对他。但听到他回来,自己悬着的心确实安定了不少,他是莲谷里最有办法的人,他在的话,一切都稳妥得多。
于是轻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天,墨黑的天空一弯惨白的月牙。暗夜里却有人说道:“主上好兴致。”
我不用看,也知是白衣折扇的离。他朝我这边走过来,我想起湖边那幕,我拒绝他时,他哀伤的眼神以及他临走时那绝望地背影。心微痛,不敢去看他,于是只得看着那瘦弱地月。
然后,他的气息近了,在我身边停下。我觉得尴尬,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这景色竟比莲谷美吗?”他问,语调柔和。我却陡然想起那落日湖边的景色,又是一阵难过,我和离该是彼此信任的好伙伴,不该是这样,可为何他要是夏月,却还偏偏有了此等情绪?
我依然没有答话,自知不礼貌,却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句子来应对。
“你这个傻瓜。我什么都不记得,你却还记得清楚。”他声音如同和风吹拂,那句子让我不得不看他一眼以示礼貌。随即赶快低头,轻声地问:“你那么忙,怎么还回来?这里很危险,再说这里地事也不关你的事。”
“粉裳联络了我,这里如此危急,若不帮十八,下一个可能就是我孤军奋战,何况你在这里。”他声音渐低,到最后几不可闻,我亦装作没听见最后一句,只打着哈哈说:“离果然是眼光独到,谋略了得。”
“就你爱贫嘴。”他说着就要挑帘进去。我心里也不知在慌什么,一把拉住他说:“夏月凌受伤了在休息,我们进去商议恐怕会打扰,还是去我地营帐吧。”
他停住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看我,然后问:“当真是如此紧张?莫不是…那语调倒没有戏谑,平静得让人觉得他隐有怒气。
我急忙说:“这是常理,离护法竟也责怪么?若离护法非得就在此,那就请进。”说完,我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他轻笑道:“你鬼精鬼精的,都这么说了,我还进去?”说着便转身走,也不问我营帐在何处。
他走得极快,我只好小跑跟上去。其实我也并不知我的营帐具体位置,心内直觉只要远离夏月凌的营帐,不让他知道离回来就好。否则那家伙还不知会怎样,上次就差点灭了夏月。
“你很在意他》”在军营里随意走,走到了远离灯火的角落,离突然问,声音滚落在冰凉地暗夜,有些落寞。
我别过头看着远处,巡逻的士兵拿着火把整齐经过,没回答,只问了句:“听说你部署了焚烧尸体地事?先前红说三味真火都烧不了,你怎能?”
“原来主上对我的事并不上心呀。”他停住脚步,背对着我,笑着说,那笑意带着戏谑,却分明满是悲凉。
我不说话。因为问过那句话后,我随即就明白他是上古离火转世,那离火若配上炼妖壶,莫说对付这种极品僵尸,就算对付那五色妖孽也是绰绰有余。然刚才因他地那句问话慌乱的我,想胡乱转移话题,却犯了这样地错。
“晓莲。”他陡然转身对着我,暗夜的微光中,现他正看着我。
“嗯。”我也看着他,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觉得他神情认真、郑重。
“你回莲谷好不好?”他突然说。
我吓一跳,我刚才叫红带人回莲谷,此刻,他却叫我回莲谷。我是决计不能回去,我不能让夏月凌在危险中。
“不要。”我语气坚决。
“听话,我保证我不会动夏月凌。我会将他完完整整地还给你。”离说,原来他以为我不回去是因为不信任他。我心里有些难过,泪便从心底涌起,轻声地说:“你以为我不信你么?我只是不能对此袖手旁观。”
“真的?”离声音里有些许惊喜,身形一晃,欺身过来,我知这家伙是要给我下定身咒,好在我被人算计多了,早有防备,纵身躲开,撑起结界。
“你居然…”他看着结界中的我,无奈地笑着。
“被你们算计多了,我自然也知晓了。离,不要让我走。我在现世时,曾与魔族赤炎对战,我亦是胜。所以我身上到底有多少能量,我不知,你们也是不知的。留下我。可以让其他的人退回莲谷。”我说道。
他沉默良久,坚定地说:“好,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也是一大快事。”说完便是哈哈一笑,随即吟道:“剑出如虹,美人如歌。快意恩仇,美哉!”
我也笑道:“离果是英雄豪杰好气魄。”
“总算听你赞人了。走吧,丫头,去布置一下,让一些人退回莲谷,再计划计划救你情郎。”他语调平和,听不出喜怒哀乐,没等我答话,便长袖一挥,白衣在暗夜里飘着,明明灭灭往灯火辉煌的营帐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