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尽是些黄金制的酒杯和饰物,还有一些银砖,徐戍打心底暗笑,当下唤来两名亲卫,当着面笑道:“这些是往家往老爷捐给县衙的,你们收下入库,记得写清账目,哈哈,难得往家一片赤诚之心,徐某铭记在心了”。
往向岩眼巴巴的望着盒子被亲卫门抬走,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心想你装什么清高,可听徐戍这么夸往家,自己也只好陪着干笑。
徐戍拍了拍往向岩的肩膀,笑道:“对了往公子,关于官绅纳粮,削减家奴这个政策,你们往家也要好好表现啊,一定要起到表率作用,另外,回去替我好生谢谢往老爷”。
往向岩十分尴尬,一肚子怒气的离开了县衙,回到家中,将事情原委告诉了老父亲往峰,旋即挨了一顿臭骂,事情非但没办成,还搭上了数量不菲的银钱,这往峰,对徐戍的嫉恨更深了一层,这样也就罢了,第二天中午,徐戍竟然派人送来了一块匾额,上书‘豪门楷模’四个大字,直叫往峰怒气冲天,哭笑不得。
条令既然颁行,而且得到成都的默许和汶山太守的支持,徐戍便大张旗鼓的施行起来,首先以身作则,徐戍就住在县衙的后宅,约莫五六百平米大,建筑还算精美,但是除了罗成和燕子,以及三个虎射营亲卫,府中便再没有一个佣人,徐戍清醒的认识,既然自己提出的事情,自己必须做出表率。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好,自己平日里与罗成等人习练弓马,自己处理县衙公务,回到家由燕子掌勺,坐一桌清淡而可口饭菜,偶尔拿罗成与燕子调侃调侃,也算其乐融融。
上午时分,徐戍来到县衙,刚坐下没多久,虎射营亲卫卢廷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说起自己带来的三个亲卫,都是一直追随自己的勇士,是虎射营精锐中的精锐,李严出事后,虎射营被裁撤,分散安置到汉中的虎步军,这就相当于撤销番号,因此,徐戍对这剩下的三人格外爱护。
“什么事?”,徐戍一边吃着燕子给做的烙饼,一边喝着米酒。
卢廷示意门外的人走进来,此人这是府中衙役,只不过变得鼻青脸肿,差点让自己认不出来,卢廷愤愤道:“大人,他奉命去督查往家削减家奴,不想被打成这样,简直不将您放在眼里!”。
徐戍猛然起身,来回踱着步子,见那差役唯唯诺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骂道:“平日训练的不少啊,怎么弄成这孙子样?”。
衙役苦不堪言,道:“大人,属下进了他家宅院,见奴仆佣人依然成群,我就重申了法令,结果往向岩带着十几个打手将我团团围住,让我从他胯下爬过,我拼死抵抗,却被他们打成这样”。
徐戍满脸通红,盛怒已极,却又长叹一口气,挥手示意让他下去,卢廷气愤的上前道:“老大,往家简直欺人太甚,往向岩私打官差,我这就将他抓来”。
徐戍缓缓坐下,摇摇头,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往家的人就算打了衙役,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要知道,凭借往家的名望,连朝廷都会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真抓过来,上头反而会向自己施压,逼迫自己放人,到头来只会更加被动,时下,也只能忍一忍了。
但这并不代表徐戍认输,当天便叫来县丞与主簿,一同商定出另一条法令,那就是摊田入丁,规定县内每人划拨五亩田地,每季度缴纳赋税,按人头算账,划拨的田如果没有人种,就由所当差的大户人家来交,而以往属于佃户的农民,只需要按相应的田亩交税,不用向大户缴纳,你往家不是上百口人么?那你往家每季度就得缴纳上百人的赋税,这样的法令无疑会提高生产力,提升纳税额度,不仅对朝廷有利,更对老百姓有利,如此一来谁都没话说,除非你让你的奴仆回去种田。
不但如此,徐戍还暗自命卢廷等三个亲卫时不时监视往家,尤其要调查往家有没有私囤粮草的嫌疑,而且还默许他们趁夜潜入调查,要知道粮草赋税是朝廷命门,也是谁都不敢马虎的高压线,往家如果真的干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证据查实,相信朝廷都不会放过他们。
又一项新政颁行,虽然民间百姓对此非常拥戴,但正是施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毕竟许多大户人家裙带关系突出,有郡里的关系,甚至连成都的关系都有,非但如此,一些士族文人也对此表示反对,这些士族养尊处优惯了,也从不会种地,突然安排这样的新政,难免受到抵触,一时间,让徐戍苦不堪言。
忙碌了好几天,依然进展不大,阻力反而愈发强烈,这天上午,罗成急匆匆的进来禀报,说是西市的一家贩锦商户发生命案,店里的伙计竟然被人砍成数段,惨绝人寰,徐戍也为之一惊,这样的大案,自己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带上罗成以及卢廷等人,连同顾县尉等人一同赶往事发地点,一进门,店内被砸得乱七八糟,无数美丽的蜀锦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角落处,两名衙役守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店主痴痴的坐在中央,一言不发。
徐戍默然上前,掀开白布一看,已经尸首分离,果然残忍至极,“什么原因,你知道么?”,顾县尉冷冷的问。
店主缓缓抬头,瞧见顾县尉,接着赶紧低下头,“不,小人也不知道”,徐戍察觉到店主刹那间的眼神,他似乎有些怕顾县尉,看来此中必有原由,灵机一动,徐戍说道:“辖境内发生这样的事情,影响太坏!顾县尉,这就交给你了,半月之内,一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顾县尉赔上笑脸,道:“徐大人放心,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离开事发地,回府衙的路上,罗成小声道:“大哥,此事交给顾县尉一人办理,恐怕不妥啊”。
徐戍冷笑一声,道:“就是要让他来办,这两天,你与卢廷他们一起,暗中监视这姓顾的,我想他必定知道些内情”,其实,徐戍的想法远不止如此,一石二鸟的计划已然成竹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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