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蓝天下,同一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很多,太子以及右相闻人初带着三千精兵离京前往平昌镇围剿顶天山的“逆贼”时,澜月国皇宫的御书房里,拓跋磊斜倚在龙椅上,深沉的眼眸微垂着,俊脸上高深莫测,猜不透他的心思。
身为帝皇,心思就该莫测高深,要是轻易就能让人猜透,就容易被人掌控,这是他的人生宗旨。
但身为帝皇,却要猜透臣子们的心思,这样才能便于掌控。
他没有在批阅奏折,也没有接见臣子们,就是这样慵懒地坐着,贴身太监德公公垂手立于殿下,不时小心地偷瞄着他的神色,努力想揣测着他的心意。
“德公公。”拓跋磊眸子都没有抬,性感的唇瓣微微地一掀,低淡的嗓音响起,把正在暗自揣测着他心思的德公公吓了一跳,连忙恭恭敬敬,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应着:“奴才在。”
“宣肃王以及右相大人进宫。”拓跋磊依旧眸子都不抬,只是抬起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前额,好像他很累,借着这个动作来减轻劳累似的。
一国之主,其实也真的很累,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奏折,还要随时处理一些临时发生的大事,更要花心思想着侵占他国。
拓跋磊不敢说是明君,但也是个尽职责的君皇,天天都在御书房里忙着政事,极少会偷懒。
“奴才立即去。”
德公公赶紧应着,他朝拓跋磊福了福身,后退三步,才转身朝御书房外面走去。
他是拓跋磊的贴身太监,又是太监总管,宣宫外的大臣们进宫,一般不用他亲自去宣,而是由他安排其他太监去宣,不过肃王属于亲王,肃王府离皇宫又不远,他倒是要亲自走一趟的。
此刻的肃王府里却很安静。
一向都喜欢扮成女子的拓跋昊,正坐在王府里的一处水榭里,爬在水榭里那张圆圆的石桌上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今天的他并不是女子妆扮,而是一身男儿的打扮。
代表亲王的紫色莽袍套在他略显清瘦的身躯上,腰间还束着一条金色的玉带,头上也戴着一顶束发玉冠,虽然没有像拓跋磊那般男儿气概横溢,倒也有了几分男子的气息,不过他天生的俊美又让他显得更为的妖孽。
石桌上铺摆着一张纸,纸张上面画着一名妙龄少女,因为他的丹青不好,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脑海里那名挥之不去的俏脸孔刻画在纸张上面。
画好了脸之后,他放下了笔,拿起了纸张细细地看了看,英挺又秀气的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还是不像呀。他画不出她那双明亮的杏眸,画不出她眉眼间那股英气,更画不出她的出尘月兑俗。
比一般女子的手要大,又比一般男子的手要小的双手倏地把那张纸用力地揉成了一团,用力地掷在地板上,而地板上已经丢满了白色的纸团。
站在不远处的两名侍女看到他又丢了一张纸,眼里再度染上了一分的惶恐。不知道王爷想画哪家闺秀,画了已经一个月了,天天画,天天画,都还没有画出一幅是王爷满意的来。
王爷也曾试过找宫中的画师帮他,可是画师画出来的,他也觉得不满意,才自己一直在画的。
能得到她们王爷如此花心思去画的女子到底是谁呀?
众人都很好奇,不过没有人敢问。
德公公进来的时候,拓跋昊刚刚掷出的纸团就就掷到了他的脚边,德公公脚步立即顿住,弯下腰,捡起那个纸团,打开了看看,又弯下腰再捡起第二个纸团来看,发现还是画像。
“王爷,德公公来了。”王府管家在德公公捡纸团的时候,小心地向拓跋昊禀报着。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拓跋昊正在挫败之时,听得管家的通报,没好气地低吼一声。
他画不出心中伊人的画像,他气,他悔,气恨自己的丹青不好。
他更气自己派了那么多人前往天运皇朝查那名少女的身份,都没有查到。她到底是谁呀?
要是能让他再见她一面,他保证使尽手段也要把她拐回王府里藏起来和他媲美。
“奴才见过肃王。”德公公这才上前恭恭敬敬地朝拓跋昊行礼。
拓跋昊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烦躁地说着:“本王忙着呢,有事快说!”
“是,皇上宣王爷进宫。”德公公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把自己前来的目的说出来。这位小爷,他一直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因为他害怕看到这位小爷的女儿妆扮,一听到那娇媚的声音,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拓跋昊拢了拢眉,瞪着德公公,阴冷地问着:“什么事?”
德公公惶恐地回应着:“奴才不知道,皇上只是宣王爷和右相大人进宫,估计有事情要商议。”
东方月那家伙也要去?
拓跋昊挑了挑眉,又没好气地瞪了德公公一眼,当然是有事要商议了,没事的话,皇兄会找他吗?
从石桌前站起来,一边走出水榭,一边吩咐着管家:“把东西收起来,本王回来后还要继续画。”
管家连忙福着身应着:“知道。”
拓跋昊离开了肃王府,向皇宫走去,德公公一直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
很快,两个人就到达了御书房。
东方月还没有到,拓跋昊走进御书房后立即换上了恭敬的神情,朝已经端坐在龙椅上的拓跋磊行礼:“臣弟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拓跋磊抬眸,看到拓跋昊一身男儿妆扮,忍不住挑了挑眉,随即浅笑地问着:“今天太阳是否从西边升起?昊儿,你难得穿男儿服呢。”平时他说了多少次,这个皇弟还是喜欢穿着女装进宫,今天主动穿着男装进宫,他能不戏谑几句吗?
“这不是皇兄希望的吗?”拓跋昊故意媚眼一抛,娇滴滴地应着,让坐在龙椅上见惯了他抛媚眼的拓跋磊还是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依旧落满地。
“得了,得了,别再抛了。”拓跋磊受不了地赶紧抬手阻止这家伙再抛媚眼。
他多少都知道这个皇弟最近一个月都在练习丹青,练得没有时间去穿衣妆扮了。他没有过问,其实心里也很好奇那名能让这位妖孽皇弟记在心头的少女是什么模样。
“皇兄宣臣弟进宫,该不会又是为了出兵天运皇朝的事吧?”拓跋昊敛起了女儿态,眼眸炯炯地锁着拓跋磊的俊脸。
拓跋磊笑,笑意却未达眼眸深处,而且眼眸深处隐隐夹着一股清冷,他这个皇弟虽然年纪轻轻,眼睛却利得像把刀,其他人揣测不到他的心意,而这个皇弟只要想揣测,往往都能揣中。要不是拓跋昊年纪尚轻,又无心政事,又是和他是一母所生,他也不会容许拓跋昊留在京城。
能揣测圣意的人,一般都是帝皇的眼中钉。
“不错,正是为了此事才宣你进宫。不过,昊儿,今天皇兄就让你过一把瘾,你先下去,到母后宫中去,换上郡主的朝服,化妆成妙龄少女再来见皇兄。”拓跋磊一边笑着,一边说着。
呃?
一旁的德公公诧异地抬眸看了看拓跋磊,随即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眸。
拓跋昊也颇感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猜出了拓跋磊话中的深意。拓跋磊一直想对天运皇朝出兵,不过又找不到特别好的借口,师出无名,现在让他着女妆,其中的深意就是让他以郡主的身份再次踏进天运皇朝的国土,以他的美貌引来横祸,这样拓跋昊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对天运皇朝兴师问罪。
当然了,算计的对象还必须是天运皇朝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只有这样,天运皇朝才会不愿意交出“祸首”他们澜月国才能师出有名。
正儿八经的借口找不到,那么下三流的借口找一个也行。
拓跋磊就是这样,只求达到目的,至于手段是高明还是下流,他不在乎。
“好,臣弟立即就去。”
拓跋昊转身就向御书房外面走去,在御书房门口迎面与东方月相遇。
东方月看到一身男装的他,略略地挑了挑眉,那反应和拓跋磊颇为相似。
“见过肃王。”东方月淡淡地朝他行了一礼。
拓跋昊理也不理他,越过了他,大步地离去。
东方月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像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深处掠过了一记不该有的爱恋。不过那爱恋很快就一闪而逝,他神情一复,快步地走进了御书房里。
朝拓跋磊行过礼后,君臣二人便在御书房里讨论起计策来。
有些事情,是君臣之间该讨论的,有些事情,是兄弟之间该讨论的。
拓跋磊把这两种事情分得很清。
没过多久,去而复返的拓跋昊以郡主的妆扮再次出现在御书房里。
看着有着高佻身材,身材相对于男人来说清瘦,对于女人来说是苗条的拓跋昊,东方月眼眸瞬间加深。
那套郡主朝服华丽而尊贵,大方又得体,套在拓跋昊的身上,更是把华丽尊贵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虽然长得妖孽,贵气却是天生。那白女敕又透着健康红晕的肌肤,让男人一看就心驰荡漾,那绝美的姿容让阅女无数,后宫拥有三千佳丽的拓跋磊都大叹此子如果是女子,那么天下女子都要在他面前羞愧低头了。再搭上那脉脉含情的美眸,简直就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