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仍旧疲惫的眼,我看看四周,努力想弄清楚自己在哪里。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宽大的床上,床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馨香。抬眼一看,床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紫篁,你醒了!我叫丽君,是天籁的姐姐。谢谢你几次舍命救了天籁。”她笑了笑,显得十分恬静,一会儿,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忙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案旁,拿出一样东西又回来,对我说,“这是逸兴给你的信。天籁第一次说到你有玉箫我就想到了,总算遇上你了。”看着眼前这个人,我先是吃了一惊,可是她说到逸兴,我就不再怀疑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们都认识逸兴吗?”。我边拆信边问,“逸兴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丽君扶我坐起来,笑着说:“你别急着问那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你先看信吧,看了信就都知道了。”我冲她笑一笑,点点头。
信在手,我的眼前浮现出逸兴最常见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他总是这样子,一路从人界到天界,虽然我们遇到了许多危险,可是,无论哪个时候,他都是看上去那样漫不经心。除了我们身陷囹圄的时候,性命攸关的时候,我才看到了另一个他。萍水相逢两个人,是风雨使我们相依。也许,注定了我们只有风雨。可是我,我在最危急的关头抛下了他,我离开了他,在他最需要我陪伴的时候,虽然是他让我走的,虽然我并不情愿……我不敢再想,急忙读起信来。
“紫篁:
你一切都好吗?天界一别,甚是思念。
既然你还能看到这封信,那么,就说明你没有出事,我也就放心了。放心,我已经不是在天界的地牢之中了,而且我已经取得了紫玉,待我到魔界取得蓝珠之后我就回人界与你重聚。
关于我是怎样月兑险的事,太长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一一讲给你听。你也可以向丽君、天籁姐妹打听。她们是世代相传的人界与天界信史,是朋友。如果有困难,她们可以帮助你。
记住,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在,我们就都在。多多保重!”
寥寥数语,我却已经热泪盈眶:他没事!终于听到他的消息了!他还记挂着我!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可是仍有一种情感,在我心里,隐隐作痛,那是愧疚,就算他能忘,我也不能释怀。可是,他在信上说他去魔界寻找蓝珠了,我刚刚放心了,一下子却又抽紧了心弦。我谢过了丽君,又问道:“逸兴当时还在地牢里,他是怎么月兑困的?他去魔界多久了……”还没来得及问完,丽君就噗哧一笑说:“你呀,还是那么心急。你一次问这么多,我从哪一个开始回答呢?”这时候,天籁已经进来了,她见我醒了一脸喜气地说:“紫篁,你总算醒了。你昏迷了三天了,我们都担心死了。”文彦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药,远远地就闻到了药香。丽君替我披了一件衣裳,接过药碗,坐在我身边:“你先喝药吧,听我慢慢说。”文彦和天籁又出去了。
丽君站了起来,静立在床边,缓缓地说:“我和妹妹作为信使到天界。当时,天界有些乱,至尊算出该有此次大劫。因此,天界防守很严,对外来的人都有怀疑,你们就是被误认为是魔界的探子才被抓住了,因为你们是乘坐海盗船上岸的。其实,当时若有人留意到你的玉箫就不会引起误会了,但是……后来,就是你逃走之后……”听到“逃走”两个字,我心里一紧——是啊,我是逃走的,这个“逃”总是不那么正大光明的,而且还是以逸兴的危险为代价。丽君看我神色有异,便停了停,又说:“后来,我证实了逸兴是人界的。他就获释了。我们在天界待了一段时间,因为那几天出现了几桩惨案,我们参与了调查。后来,魔将现身,王城遇难,至尊让文彦送我们回人界。逸兴便带着紫玉去魔界了,他要去找蓝珠,殊殊陪着他去的。你不用担心。”我稍稍放宽了心。可是,一会儿,我的心中又开始不安了:殊殊是谁?逸兴真的不怪我了吗?或者说他不怨我,因为他已经不在乎了?我们错过了这段日子,是不是就已经错过了永远?我不敢多想,只觉得心中酸楚——我固然希望逸兴原谅我,可是,如果他要忘记我,我宁愿他一直怨恨我。相聚自是不易,重逢又待何时?
突然,我感觉到了万虫钻心般的痛,全身抽搐起来。我卧倒床上,却没有用,仍然疼得难以忍受。一会儿,汗珠就一串串地落下了。丽君在一旁焦急地问:“怎么了?毒发了吗?你要忍着,我去叫大夫。”丽君说着便往外走。我的手开始不听使唤了,不由自主地想要杀人。我冷不防冲上前去,拔出丽君的剑。可是我说服自己:不可以杀人,不可以……我怕伤了丽君,于是只能在房中胡乱砍着。丽君前来制止,想要夺下剑。我手持剑,不能放下,又怕伤了丽君,于是冲了出去。
门外,天籁与文彦比肩而坐,天籁把头靠在文彦肩上。他们可能听到了响动,于是站起来,回头看我。文彦见我拿着剑,便挡在了天籁前面。天籁并没有意识到我毒发了,见我出来,便高兴地迎上来说:“你可以下床走动了?太好了!是应该出去走走的,有利于恢复。”我一时间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便用剑直刺天籁。天籁这才明白了:“紫篁,你怎么了,是毒发了吗?”。“天籁,快躲!”丽君在后面叫着,一面冲出来,“快去叫大夫!”可是,我手中的剑已经直指天籁,她躲无可躲。文彦伸手一挥,折扇便击落了我手中本来就握得不稳的剑,一会儿又用衣袖一把卷起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仍然在往前冲,似乎被一种力量牵引着,疯狂的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