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住在杏花嫂子的家里,等到成亲之时再到族长家去拜堂。本来是不让我和逸兴见面的,可是,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又惊又喜,道:“你怎么偷偷来了?不是不让见面的吗?”。“担心你啊!”逸兴坐到我身边,柔声道。“想到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来,真是有些遗憾。”我怅然道。“对了,我已经给丽君和天籁去了一封信,告诉她们这个消息。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到天界去找殊殊和文彦。只是他们可能都到不了。不过有你的族人啊,那么多人。还有我呢!有我不就够了?”我嗔道:“你还真是乐天呢!”
逸兴盯着我看,眼神里都是笑意。我问:“怎么样?好看吗?”。“好看,当然好看。”逸兴笑着说,“你还是当时的样子。记得刚遇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好狼狈,不过,那时就让我心疼了。”说着他抚模着我的头,抱住了我。我紧紧地抱住他,不敢松开,怕一松开就失去了。本来是喜事,此时却想流泪。不是悲伤,也许,是感动,激动……
“唉呀!新姑爷怎么能在成亲之前到这里来呢?”杏花嫂子进来了,一看见逸兴便嚷道,“这可是犯冲啊!礼成之前新人见面,是不能长长久久的!”说着,她带着笑容把逸兴推了出去。我目送逸兴出去,冲他使个眼色,笑了笑。
逸兴出去了。杏花嫂子开始为我化妆,她一边描眉抹粉一边说:“啊呀!新娘子真漂亮!”我却依然想着她刚刚说的话,问道:“杏花嫂子,婚礼之前新人见面的话,真的不能长长久久吗?”。杏花嫂子笑道:“都是这样说的,谁也不知道啊!其实也没关系的。只不过新人还没成亲就急着见面,说出来别人要笑话的。”我听了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沉沉的。
杏花嫂子忙忙碌碌地为我准备这准备那,还告诉我一些多得我记不下的礼节。我一边听着一边笑着,心却扑通真跳。好一会儿,我觉得身上暖暖的,脸也有点烫了。一直在屋子里,有些气闷,不觉发热了。“看看,做新娘子的人就是不一样。”杏花嫂子手持着铜镜从背后走到前面。我一眼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禁也呆住了。镜中的我完全变了个人了。虽然我还是我,可是,我的脸上搽了些粉,有些不真实了。只是白发,还是那样子。红衣之下,我似乎又有了火一样的活力。可是,那幻像终究不能代替我身体上的痛苦。坐得久了,我胸口有点痛,只是被这喜悦冲淡了。
“杏花嫂子,我怎么成这样子了?你给我搽了多少粉啊!我都不像自己了。”我依然照着镜子道。“啊哟,是新娘子嘛!当然要与平时不同了。”杏花嫂子含着笑说,“当初我成亲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女人的一生,只有这么一次,不漂亮一点怎么行呢?”她的目光已经游离,嘴角露一丝悲哀。我不敢打扰她,不忍心。她突然回过神来又说:“不过,紫篁始终都是这个漂亮的。只是应该把你的头发染黑的,早一点决定的话,我就去采一些草来给你染头发了。”杏花嫂子说,“你们可真急,就这么几天准备得好吗?毕竟是终生大事啊。”“是突然了点,可是,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去他的家乡。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的家乡也在灾难中。”我笑着答道,“时间越久,受苦的人越多。我们也是不得已啊!”我模了模头发说:“这一头白发怪吓人的吧?”杏花嫂子摇着头说:“哪儿啊!你也是为我们大家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只要不吓着姑爷就好了。”
看着镜中自己,我嘴角露出笑意。低下头,我心中暗想:逸兴,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天。我成亲了,天上的父母也放心了吧。以后的日子,再不用为无数个明天而忧虑了,因为无论怎样,我们都会共同面对吧。我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虽是一身,却始终背负着我们共同的生命,从此以后,只要有一个活着,我们就同在。我满意地点点头:“谢谢你,嫂子。”“没什么,是你大喜的日子嘛!”杏花嫂子拿走了镜子,又找梳子,一边说着。
“娘!”一个稚女敕的声音响起。“小炜。快来姑姑这儿来!”听见杏花嫂子与潮生哥的儿子来了,我忙唤道。“紫篁姑姑真漂亮!”小炜走到我面前说。我伸出一只手拉着他的小手,又问:“爷爷呢?身体完全好了吗?”。“爷爷也要来呢,我先来探路了!”小炜说着便跑到门口,扶着潮生的爹齐老爹进来了。
“齐老爹。我是晚辈,理应我去拜您的,还劳您亲自来看了。”杏花嫂子还在为我梳头,我就没有动,只是说话。“哪里话!大喜的日子,当然是新人最大。”齐老爹说,“我这条老命都是你和冯公子救回来的。还说这些。”“那还得靠杏花嫂子没日没夜地照料啊!”我笑着说,“现在,我又要让嫂子忙着了。”“听说你明天就走,这么急吗?”。齐老爹问道。“没办法啊!要去逸兴的家乡,另有要事。”“你可要常回来。我们都会想你的。”齐老爹说。我点点头。杏花嫂子喜着抱怨道:“别动啊!瞧,头发又乱了!小炜,快去把娘那支簪子拿来!”“嗯,就去!”小炜兴冲冲地走了,又回来,扶着齐老爹一块儿出去。
一会儿小炜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簪子。杏花嫂子一边梳头一边说:“紫篁啊,以后可不能简简单单地用一根紫色丝带就发头发束起来。得用钗!不过,现在你还没成亲,就用我这支松鼠葡萄簪把头发盘起来吧。还是要打扮自己的。”我应了一声。“梳头顺心如意,盘发多子多福。”杏花嫂子念道,“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她不停地念着,好一会儿才盘好头发。“好了。”杏花嫂子让小炜把镜子举到我面前。我看着自己的头发已经盘起来,又变了个样,不禁笑了。“还行吗?”。杏花嫂子一面拨弄着我的头发一面问。“嗯,嫂子手真巧!原来不用簪子,只觉得太沉,是负担。以后,我要像嫂子一样。”杏花嫂子和小炜在一旁幸福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