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璃姐姐看到庆生哥抱着我回来,先是一愣。她迎过来问道:“怎么了?”庆生哥把我放下来,发愁地说:“他们毁了我们村北的地。罄儿被人推倒了,手又伤了,脚也扭了。”我忙说:“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又要多养几天病了。”璃姐姐叹了口气:“唉,你总是不小心!”她虽然是责备,语气却仍是关切的:“对了,快去请郎中来。旧伤未愈,又有新伤。该不会有事吧?”
郎中来了,把过脉,看了伤,包扎了,又开了方。我又要开始养病了。因为原本快要愈合的手指又破了皮,伤得很重,我的手被上了药,包了起来。脚伤倒没什么,只是扭伤,还痛着,不能走动。我只能待在床上,每天对着屋顶,或看着窗外。璃姐姐偶尔会陪着我,给我讲讲刚发生的事。她有时也扶着我到外面去走几步,可是每当我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之后,璃姐姐便不让我再走了,怕又伤了脚。我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却难得地这样安静地待着。
天越发热了,虽说不动,可是常常也会觉得汗涔涔的。我想扇扇子,却不能用手拿,无意间信马由缰地想:一定要做一种可以用脚踩的扇子,这样一来,像我现在这一样不能动手的人也可以用扇子了。正想着,庆生哥走了进来。“怎么样,好些了吗?”。庆生哥一边问一边用汗巾帮我擦汗。我点点头说:“就是太热了,每天这样,我觉得闷得慌。”“你忍耐几天吧。过些天伤好了就可以四处走动了。”庆生哥看着我,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对了,璃姐姐呢?天太热了,你不要让璃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累着哦。”我叮咛道。庆生哥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陪我说了几句话,他就出去了。
不知怎么的,手指突然又开始痛了。那种灼烧的痛,虽然不那么厉害,却总是让人不舒服,不安心。我终于受不了,自己解开了缠着的药棉。可是,不解开还好,解开了,在一阵凉爽的快意之后却又是更加难以忍受的干疼。还是灼痛。璃姐姐进来了,看见我的手,慌道:“唉呀,你怎么自己解开了?痛了吗?”。我点点头:“就是因为太痛了,我觉得不舒服,才解开了。”“也好。我给你上点药,然后包扎上。以后别自己乱动手指,如果真的伤了,十指连心,你可是能会一辈子背上这病的。如果痛了就叫我。这几天太热了,也许换药得更勤一些了。”璃姐姐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我说的。我只好任由她上药,包扎,唠叨。
脚伤好得快一些,我勉强能自己下床走路,不用别人扶着了。于是,我每天都抽点时间出去走走。早晚的时候,璃姐姐会陪着我,有时候是我们三个人,有时候还会陪着爹娘。可是,我也喜欢每天中午烈日当空的时候出去一趟。那时候安静,几乎所有人的都在休息。偶有鸟语和蝉鸣,我也不走多远,从家里向一个方向走去,然后走回来。
正在往南边走,突然感觉一个黑影从我眼前闪过。我警觉地四处望了望,又觉得自己多疑了。可是,那黑影过时的一阵风,让我觉得熟悉:难道是——散锵?想了想,我直摇头:怎么会是他呢?他现在应该在魔界啊。若真是他,若真有魔将到甄家村来,我们所有人岂不都倒霉了?我这是想什么呢!不禁又责怪自己了。可是,一个人如果忘记倒还容易,可是一旦想起来,就始终萦在心头。回到甄家村之后,我几乎忘了在魔宫里发生的一切,可是,突然又想起来了。我甚至会想:如果现在没有回来,还要魔宫,是不是会更好一些。我心心念念赶回来,想要帮我们全族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却像是在骗自己。心里一酸,我便觉得累了。
正低头看路,突然又觉得身边有人,抬起头来,却仍是什么也看不见。我感觉有点累,便坐在路边一块石上歇息。恍惚间听人在耳边轻唤:“甄罄!”仍是那熟悉的声音,散锵的声音。睁开眼,没有人——是幻觉吧。那声音还在响起,还有那黑影。我一路追过去,跑了几步脚受不了,便快步走着,边走边看。我总觉得有人在叫我,就在这里。可是偏偏没有人。
追了好远,什么人也没有。烈日当空,晒在身上已不是往常那种舒适了,而是眩晕。我坐在一棵树下,不禁哭了起来。好久没有哭过了,我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哭过了。突然,许许多多的委屈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那种欲哭的感觉。哭了一会儿,我便停了下来,心想:再不会有人在我哭的时候关心我了。以前我哭的时候,璃姐姐或者庆生哥总会安慰我。可是现在,我成孤孤单单的了。过去总是在哭的时候盼着有人找到我,可是现在,还是不要有人知道的好。我为什么要哭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家中,我感觉累了,便躺下睡着。头还是晕晕的,心里还是痛痛的,倒是手指,不那么痛了。“罄儿,吃饭了?今天是怎么了,往日总是在屋子里待不住,今天居然一直安安静静地睡着,真乖!”璃姐姐来叫我吃饭,我听着她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看了一下,仍觉得累,便说:“璃姐姐,我再睡会儿。”我的声音很轻,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没有说话的。“一定是偷溜出去累着了。”璃姐姐笑了笑,为我搭好了薄毯就走了。
“罄儿,罄儿!”恍惚间有人在叫我,像是璃姐姐的声音。“璃姐姐。”我轻轻地叫了一句,睁开眼看她,却看到一片耀眼的金光,让人头晕目眩。“怎么了?睡了好几个时辰了,不要吃一点吗?”。璃姐姐这才感觉有些奇怪。我努力地摇头。我感觉璃姐姐用脸贴关我的脸,然后便说:“糟了,好烫!快叫郎中来!”会烫?我觉得奇怪,自己倒没有感觉了,不知道是冷还是烫。我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