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驿站,我竟遇上了殊殊。我吃了一惊:“殊殊,你怎么出来了?你一个人吗?”。殊殊见到我也十分高兴:“我出来很久了。我……我要回天界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正要再问,殊殊已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说:“甄罄,我向散钧说明了,我要回天界去。”我阻止道:“你不可以走的,你走不是把散钧逼上绝路吗?”。此刻我才发现我对散钧同情更多,就像散钧对散锵的同情更多一样。殊殊摇了摇头说:“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我们的生活会到尽头的。我们都不可以再自私下去了。战争开始了,我要回到我的亲人和朋友身边去。如果战争结束,也许我们可以在一起。如果不能,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记得他的。”殊殊是那么坚定,从未见过的坚定。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般柔弱,不愧是天界的女将。
我叹了口气:“你回去又能怎样呢?战争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回去也于事无补,为什么不珍惜已有的幸福?散钧是那么坚定地要和你共同进退,可是……我就没有你的幸运……”殊殊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殊殊说:“其实那天晚上我听见了你和散钧说的话。虽然我们与世隔绝,可是,只要心还有惦念,就不能隔绝。我们都担心战事,只是都不说而已。现在我们正是要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完。”我听她这样说,又觉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只好说:“你打过我了就回天界去吧”
我拿起倚天剑,便要动手。殊殊却说:“不要了。我一定要回去的。”我不允许,逼她拔剑。殊殊这才抽出了柳叶剑,和我打了起来。柳叶剑轻盈无比,使用起来很灵活。殊殊轻轻抖动剑柄,剑如银蛇般涌来。她又横扫一剑,如柳叶被风吹动。倚天剑虽然锋利,可是,那是男人用的剑,很沉。我还不太习惯用它,只勉强能挡住殊殊的攻势。
于是我飞身到半空,与殊殊比起轻功来。我的轻功更胜一筹,可是我用剑却几乎是全无章法的。殊殊生气地扔了剑说:“好了,不要比了要比剑,你跟本不是我的对手。”她是很认真的,可我不理会,仍用剑发起了攻击。剑明明已经出去了,却被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又一伸手,轻巧地夺过了剑。只一瞬,剑就直指我的胸口。我左手还持着玉箫,玉箫恰好挡住了剑尖。
“殊殊,我输了。你非回去不可,我拦不了你。可是,你要记得散钧,如果战争结束,你要回来。”我替她拾起了柳叶剑,交还给她。殊殊点了点头:“我懂。”她突然一阵晕眩,便要倒下。我立刻扶住了她:“怎么了?难道我伤到你了?”殊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些日子好像身子太虚了。”“先去看大夫吧。”我扶着她说,“你还要赶好几天路呢,总不能一直病着吧。”
到附近找了家医馆,我把殊殊拉到了大夫面前,让大夫把脉。“我刚才和她比过剑,不知道是不是伤着她了。”我说着可能的病因。大夫把过脉之后,双手一抱说:“恭喜这位夫人,您并没有受伤。您有喜了。”我眼里一丝惊喜。殊殊却是又喜又羞。她低下了头,浅浅地笑着。“那么你不要走了吧。”我趁机动摇她的决心。殊殊凝思了好一会儿,还是说:“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可是孩子怎么办?”我说,“你回去怎么面对大家?你还要不要这个孩子?”我摇着她的肩,盼望她留下来。也许,我把自己的爱寄托在了他们的幸福之上。“会有办法的。”殊殊推开了我的手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伤害孩子。但是,我现在必须回去。”“那散钧怎么办?”我又问。“他会好好的。”殊殊的话里仍有一丝悲凉。“殊殊,我只身在外,身无长物,可是,无论如何总该为你的孩子奉上一份礼物。”我摘上另一块佩玉,那也是我一直随身佩带的护身符。把它放进殊殊的手里,也把期待和祝福给了她。殊殊接过,沉重地点了点头。我自知拦不住她,便与她在医馆分别了。
告别了殊殊,我来到了山中殊殊与散钧隐居我地方。我想看看散钧怎么样了。他独立湖边,不说话,一切显得那么萧瑟。我突然发现他的背影与散锵一样是孤独的。只是我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背影,也许我也是这样的。“你还好吗?”。我问道。“你还来干什么?”他有一点冷漠。“我是甄罄啊。”我觉得他的话说得奇怪,便想逗逗他,“我可不是殊殊哦。”散钧突然转过身,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剑便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你还敢回来?若不是你到这里,殊殊怎么会走?我们躲到这仙履山,不问世界,可偏偏带来了外面的消息是你拆散了我们,你明白吗?”。他的眼睛发红,近乎疯狂了。我读懂了他心中的愤怒,也许更多是悲伤和绝望。
我站立不动,小声地说:“你没事吧?”他平静了些许,但仍然没有把剑拿开。“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离开了大哥,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还有你的人界。她离开了我,是为了她的天界。”他笑了笑,更显凄凉。“你何必自欺欺人呢?”我叹了口气说,“散钧,你不是也会想到魔界吗?她自然会记挂天界。你们不可能真的在这里过自己简单的生活,过一辈子。因为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不是毫无牵挂的。她走了,你放开了她,为什么不放开自己呢?”我流着冷汗说完了这些话。
剑已贴近了我的肌肤,我感觉到了剑身的冰凉。倚天剑在我脖子上轻轻抹过,一会儿便松开了。我感觉脖子疼了起来,用手一模,竟出血了。我走到水边,在水中照了照,又取了点水,把伤处清洗了一下。“对不起。伤了你了。”散钧走到我身后,将剑柄递还给我。我接过剑,站起身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说完便准备离开——毕竟是我间接地拆散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