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殊殊拿出了纸笺。
“这只是我们的玩笑话。”蜂儿谢过我们,拿起了那诗笺,“可是,没想到却是我们的命运。”她在坟前久立着,诗笺也飘落地面。好久,她说:“我跟你们走。”殊殊和逸兴都没有说话,面露恻隐之色。我上前一步,对她说:“我们不是官差,而且人并非你杀。”殊殊也说:“我们只是来寻找一些线索,其余的事情交给官府处理吧。”逸兴说:“希望你放下尘缘,继续修行,早日修成正果。”我们都望着她真诚地笑了。于是蜂儿跪下向我们磕了个头,随后化作一只绿蜂飞走了。
我站立坟前,吹了一曲《分飞燕》,也算安慰浩然的亡魂。殊殊在冥烛柔和的火焰上点燃了那纸笺:“前世尽弃。早日轮回吧。”逸兴一直呆立一旁,若有所思。一曲罢,殊殊问:“这是什么曲子?”我说:“那是《分飞燕》。从前有一对卖唱的情侣,男子叫西风,女子叫扶摇,他们行走江湖,卖唱为生。女子颇有姿色,让人垂涎,他们总是想方设法骗过那些之徒。一天,他们在一破庙看见了一对老夫妇,老头儿瞎了眼睛,老婆婆没了双腿,吃别人施舍的饭。他们不想有这样的结局。于是扶摇做了当时最有权势的司马老太爷的妾,西风也成了另一世家南宫老爷的乘龙快婿。他们都在有权有势的时候培植自己的势力。可是,几年之后,司马老太爷死了,扶摇失去了依靠,被老太太斩去了双腿;而西风因为南宫小姐变心而被她毒瞎了双眼。他们又到了一起,却还是像那老夫妇一样,没有逃月兑命运的安排。分又怎样分?聚又何曾聚呢?错失一生,最后聚在一起,却各自带着无法弥补的残缺。劳燕分飞,其实也是幸运。”
逸兴没有说话,也许他正在思念那个弃他而逃的女子吧。殊殊却神色有异,看着我,好像要听我解释什么。我想她定是听到“南宫小姐”这几个字而惊异,便说:“放心好了。那位南宫小姐可与我无关。”殊殊笑了笑,有些尴尬。我又说:“若是我,根本不会看上那样的男人。若是我,决不至于下毒却毒不死他。”我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殊殊却惊惶了好久。逸兴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不知道世上多少人会有分飞的命运。”我没有说话,只是心想:难道谁离了谁便不能活了?可是刚想到这句话,却突然想到了明哲——他似乎正是那个离开了丽君便难活的人呢。
回去后,明哲正在院中走动,看样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带回了一些新鲜茶叶,交给照顾他的丽君和辰辰。“幸好你们有高明的大夫。”我看着丽君一笑,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果然情之毒无解,心之病心医啊。”丽君愣了一愣,向明哲望去,又强露出笑脸。“对了,有线索吗?那些凶杀案。”明哲问道。我摇了摇头:“虽然又发现了一桩毒案,可是与原来那一起手法完全不一样。只怕现在我们急着找线索,却找不到;过几天,线索自己就要出来了,可我们却已来不及应对了。”
晚上我正想回住处去早早休息,却意外地遇上了梵音。他刚从穹灵宫出来。“左将军。”我笑着走上前问他,“至尊又有何吩咐?现在事态不妙,左将军您还是及时传达至尊的命令的好。”梵音愣了愣,只是问:“素心,我正想问你今天出去调查的结果呢。”我听他直呼我的名字,反倒觉得怪怪的。于是我也叫他的名字了,虽然这个人像至尊一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却终究没有飞升成仙,不该受我这般冷嘲热讽。“没什么结果,只是遇上了一件与此无关的案子。”我盯着梵音直言道,“梵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好不好?”梵音脸色一变,竟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我看着梵音为难的样子,便想逗他一逗了,于是问道:“我想问你清心寡欲如你是不是也会被什么人扰乱了心神呢?”我这一问自然是直指丽君的,当日听到他们的谈话,我便感觉到丽君对他的钟情,可是,我心里是向着明哲的,我觉得丽君那么好的女孩若和梵音这样冷冰冰的人在一起难免可惜。梵音脸色微红,显然触到他的痛处了。“素心姑娘是说笑吧?”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说话的语气更冷了些。
“对不起,我只是看你一直冷冰冰的想逗你一下。没想到你竟生气了。”我也不笑了,又问道,“我真正想问你的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至尊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是不是了若指掌?”梵音没有迟疑,却也没有正面回答:“至尊是天界至神,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那么他为什么不用他的神力去阻止这一切?这就是他庇佑天界的方式吗?”。我冷冷地说着,对至尊竟也生也一种鄙夷。梵音瞪大了眼,这才露出一点惊异的神色,随后又恢复平静,说:“逆天而行是会受天谴的即使神也只能按上天的旨意行事。”我见他有点紧张又有点愤怒,便说:“我并不是针对至尊,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只是不明白而已。很多事,从我记事以来,就没有明白过。”我自己走向了穹海中心的亭子。
“不如说来我听一听。”梵音跟上了我,轻轻说着。“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我毫不讳言,“人与人是不可能完全了解的,有的话,即使说出来也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自己都不懂了,别人就更不懂。”“说来听听。”梵音自信地说。“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你又懂得多少?”我问。梵音想了想说:“人与人的关系是因爱而维系的,无处不在,无所不包。而这一切,都是天定的因缘。”“你不懂所以才说是天定的。”我淡淡地说,“就像我师傅,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我却不懂她……怎么说这些了呢?”我看了梵音一眼又说:“不该跟你说这些事的。你是注定要修成正果的人,你所思考的不应该是我们普通人回答不了的个人的问题,你回答任何问题都是对所有人的。”梵音道:“我倒从没这样想过。”我吹起了箫,轻轻地吹着《难解语》。梵音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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