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生生涯就这么拉开了帷幕,一切既习惯又不大习惯。从大的方面说,这时代授学的方法方式都差不多,朗读抄写,之后就是背诵默写,再有就是一些例常的提问。当然,在具体的功课上,这边无论是广度和深度,都不是贾玮原先的私塾可以比拟的。例如之前那边只学习诗经论语孟子,而在这边,四书五经的内容全部都要学习。除此之外,随着功课的深入,还要求写策论文赋之类的文章,不过这是比较靠后的事了。
对贾玮而言,这些当然都不是问题,哪怕是功课再多一倍,他也能顺利地应付过来。给他造成一定困扰的是这边的各种院规要比那边严格得多,虽说规定是死的,但在姓柳的漂亮女先生这里,也差不多能做到不折不扣地执行,苛刻到就连某位学子的衣冠不正这样的,也会提出严厉的警告甚至是打掌心。
既是严苛到了这种程度,在她学堂中的学子就没几个没挨过打的,贾玮自然也不能幸免,好在他每日里练武,掌心不象其他学子那样女敕,所以还挨得住,也并不象他们似的在大多数情形下总是哭出来,但无论如何,众目睽睽下挨打,都是很破坏心情的。但他能拿她怎样,最多也就是皱了下眉,“靠,大概那个又失调了……”
窗外基本上是不敢再看了,但发呆还是常有的事,有时她从讲台上下来,来来回回走着朗诵文章,解释经义,他的视线偶尔也会落在她挺秀的后背上,但往往总是很快地移开,不愿继续欣赏。
发觉他走神发呆的时候,她一般所采用的办法也跟那边的本家先生一样,让他起来回答问题,问他刚才讲到哪里了,讲了什么,若是朗诵方面的,就让他背诵一段,若是经义上的解释,就让他讲讲这其中的含义。而她本人也就从讲台上过来了,拿着戒尺,抿着嘴,很严肃的样子,大有贾玮一旦答不上来,就要打掌心的架式。事实也是如此,这种情形在别的学子身上已不止发生了一回两回了,不但挨打,还要到外头罚站,接受松树上两只大喜鹊的嘲笑。
但这种情形在贾玮身上永远不会发生,每次见贾玮用一种没所谓的态度流利地回答出问题,她眼中总是掠过一丝讶异的神色,小嘴微张着,之后,慢慢垂下举着戒尺的手,不易觉察地摇摇头,又重新回到了讲台上。
这样类似于暗中较量的事情有过好多次,贾玮虽然总是胜出,但事实上也并没有什么得意啊痛快啊这样的感觉,发呆只是他消磨课堂时光的方式,并不是存心与她作对,如果硬要找出什么感悟的话,大约是觉得哪怕是在这样一个严苛的女先生面前,只要你够聪明,也有着可以发呆的自由。
说实在的,一段时间下来,对于这位姓柳的女先生,贾玮自然有反感的地方,但在另一方面,也不缺喜欢的理由,这倒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是因为她授课的方式。
尽管大部份的课也都跟别的先生没什么分别,在课堂上朗诵啊抄写啊什么的,但每隔上三两天,她总会带着学生走出课堂,到外头授课,有时就在书院中散步,有时会到鼓楼山去,更多的时候是去书院前头的小河边,若是有学子想下河游泳,她通常也不反对,只是笑着转过身去或是离得远远的。
贾玮每回到小河边,必是要下河游泳的,他上辈子体育上的爱好不少,游泳方面也是个能手,如今来到这世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然要重拾爱好,因此就有些乐此不疲的精神在里头了。
因为时不时有着走出课堂放松的机会,还能接触到自己的爱好,而这些机会均来自这位有些另类的女先生,所以贾玮对她的观感也没差到不可接受的程度,当然,也绝谈不上可以接受。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原先他和冯紫英都是不知道的——柳晨,一个很别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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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课间和午休是他和冯紫英碰面说说话的时刻,有时薛蟠也会过来,一般也是选择午休这段时间,因为不是学子不让进书院,他们俩便会出去见他,交换着彼此的新鲜话题,或是约好哪天书院假日时,一起去某处游玩这样的。
薛蟠算是世袭的皇商,父亲去世后,就是由他打理家中的生意,除了负责替皇宫内府采购外,还有各类的铺面,分散在京城和外地。当然,名义说是他打理,其实全靠家中的伙计,他自己只知道吃喝玩乐,朋友极多,各类出风头的事都不缺他的一份,被人称为呆霸王,为此,他母亲薛姨妈和妹妹薛宝钗一直为他发愁。
三人中薛蟠年纪最大,因为打理生意的缘故,可支配的钱也最多,不像贾玮和冯紫英似的只有一些有限的零花钱,因此,若是俩人手头拮据时,总是他慷慨解襄,俩人自也是受之欣然。
午休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除去用餐,剩余的时间更少了,所以不可能玩得尽兴,望着俩人匆匆忙忙赶进去上课的样子,这时薛蟠就是一脸的扫兴,“嘿,念什么书啊,真是的……下回不来玩了!”虽然这样说,但隔一阵子还是会过来,当然,最后还会同样的扫兴。
有时,他车子上载着酒过来,硬是要让俩人陪他喝上几杯,大多数时候俩人都能拒绝掉,但有些时候实在推不过去,只能勉强饮上两杯,结果就是回到学堂后,被各自的先生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于是再次碰面时,俩人就会合伙将薛蟠狠狠修理一顿。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基本上是在春秋学院和大观园这两个场景交替上演,有些事因为他的到来并没有发生,有些事依然发生了,例如他并没有收比他年纪还要大上几岁的族人贾芸做什么干儿子,例如他院中的小丫头小红照样让凤姐看中了,向他要走了。想起来,有些事是自己可控的,有些是不可控的,那么贾府的衰败是可控还是不可控的呢,至少他现在还看不出来,还得等待时间给出一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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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断了,只能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