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来世
在锦书昏迷的第三天,长孙玉儿便拉着南宫妩一起,死活要过来探望杜锦书,心里还有些愤然,自己好容易看上一个不错的男子,结果自己的爱意还没有表白,人家就倒床不起了吗?
一踏进相府,长孙玉儿还是有些微的不适应,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这相府上至管家,下至奴仆,无一例外全是男的,只有一位老嬷嬷,这让身为女子的长孙玉儿非常不适应!
“妩儿,你说这柳书卿不会真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喜好男色吧?”
长孙玉儿心里有些紧张,若真是如此,单看杜锦书那文文弱弱的样子,秀气的面庞,可不就是那些个纨绔的最佳男宠?若是真的被柳书卿看上了,哪里还有她什么事儿?柳书卿的手段,她身为长孙家的嫡女,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她可不敢跟这位爷争人!
大厅中,长孙玉儿和南宫妩喝着茶,不一会儿柳管家便含笑进来了。
二人起身,“今日不请自来,实是担心相爷和杜公子,家父无法月兑身,兄长又被派去处理事务,便由我二人前来了。”
这个世界嫡庶分明,若是真的派个庶子前来探视,那就是对柳书卿和杜锦书的不敬!
“不敢,只是相爷和杜公子如今尚未清醒,不宜有人打扰,等他们醒过来了,老奴在派人去二位府上通知也不晚。”
还未清醒!
长孙玉儿心里就跟猫抓着似的难受,不看到杜锦书,这心就七上八下的吊着,难受的紧!
长孙玉儿还想说些什么,被南宫妩拉着打断道:“既然如此,还请柳管家到时候莫忘了告知一声,家主实在担心的很。”
然后便拉着长孙玉儿告辞了。
“你干嘛拉我出来?”没有见到杜锦书,长孙玉儿很是不甘心的问道。
南宫妩无奈,“刚刚柳管家那么明显的送客的话你还听不出来?况且你也不懂医术,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长孙玉儿瞪了一眼南宫妩,说道:“你倒是会劝人,只是前儿个也不知是谁巴巴的跑去王府还在那待了一整晚!”
南宫妩却是不在乎的笑了笑,“反正我的名声早没了,我也不在乎那些,只是,我不希望你以后会跟我一样……”
停顿一下,南宫妩略带无奈的说道:“朱墨言他,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了。”所以自己注定只能默默的站在他的背后,等待着他偶尔的回眸一笑。
只是,这样的爱情来得太过凄苦,也太累,她不想让自己的闺中好友最终也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她这样只是别无选择,只希望玉儿不要陷得太深,最后丢了自己。
长孙玉儿惊讶的看着她问道:“你是说朱墨言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总归不是我,不过也只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罢了,最终只会换来心伤。看得出来,他虽想放手,却没有放得彻底,至少,他的目光没有从那人的身上转移,我只想静静的等待,等到我累了的那天……”
长孙玉儿有些心疼的拉起南宫妩的手,低低唤了声“妩儿!”
“我没事,三年都已经走过来了,不是吗?你可不要如我一般,女孩子,还是矜持一些的好,诗经上的那些不过是先人的美好愿想罢了,哪里有那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美事?”
相府内,柳书卿终于醒了过来,这让柳管家以及柳三柳五都松了一口气。
很快,太医便到了,给柳书卿做了一番检查之后才说道:“相爷已经没有大碍了,好好休养些时日便可大好了。”
“那杜公子他——”
柳三忧心的问道,杜公子如今看来可是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刚刚太医已经给杜锦书把了脉,只是脉象漂浮不定,很是诡异,这让他们也不知如何说起。
柳书卿抬头,看着几位太医,目光深沉,几位太医被看得背后冷汗涔涔,最终只得说道:“杜公子他的脉象很是奇怪,寒症已有所减轻,只是这昏迷不醒的原因,下官实是不知。”
“都下去吧。”
几人默默相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
锦书如今却是深陷梦魇之中,无法自拔,识海之中,那一滴蓝色的水滴在告诉的旋转着,让锦书有一种深处高楼的眩晕感,没入自己体内的那道蓝光沉寂许久,此刻仿佛是在叫嚣着,想要破体而出。
然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月兑离了身体,漂浮着进入虚空,然后入目竟然是高楼大厦,心里猛然震惊!
自己难道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可是为何心里会有这么多的不舍,脑海里浮现出杜锦涛那张稚女敕,一脸依赖的小脸,王大娘那柔和淳朴的笑脸,还有王铁柱,魏老和曾老两个老小孩,朱墨言那张痞痞的邪气的俊脸……
还有那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为自己所做的点点滴滴,竟然如此的清晰,一件件一桩桩,除了感动,还有惧怕。
二十一世纪的自己,远没有自己所表现出的那么不在乎亲情,其实,自己很缺爱,很没有安全感,她真的不想再回去!
况且在这里,还有她眷念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现,锦书心里猛然一惊,眷念的人?是谁?柳书卿吗?
自己以前住过的房子里,等亮着,锦书纳闷,会是谁在里面,飘荡着进去,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雍容女子坐在自己以前的书房中,手里拿着一张自己的照片,眼睛红肿不堪,那人是自己的母亲,印象中独立强大而又高雅的母亲!
“锦书,是妈妈不好,只是妈妈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十五年前妈妈就已经跟你爸爸离婚,而你的这张脸,让妈妈一直不敢面对……”说到这里,女子已经泣不成声。
锦书也终于明白,为何从小到大,只有每年春节的时候,母女两个才会见上一面,平时两人隔着大洋,就连视频也不曾有过。
心里唯一执着的事情终于弄清楚,看着母亲的样子,自己并不是没有爱,放下执着,心里一阵轻松,心境也变得空灵起来。
“妈妈,对不起,你的爱来的太迟,那时你无法面对我,此刻我亦不知如何面对你突如其来的爱,不过我会珍藏这份我期盼已久的爱意……”
只是,无论如何,我终是无法抛弃那个世界,抛弃那个雪夜护我如命的那个人。
灵魂回归身体,蓝色的液滴滋润着锦书的身体灵魂,寒症渐渐的好了,锦书心里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了。
她这种情况便是所谓的借尸还魂,灵魂与身体不契合,这寒症应是后遗症,而这灵水便能滋养灵魂,带着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怕是没入体内的那道蓝光,若非有灵水护着,想来自己也不可能活到现今了。
弯的也要扳直了!
昏迷中的锦书,眉头死死的皱着,不知遇到了什么,柳书卿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眉弯处,却发现,她的额头似乎没那么冰了。
心情略微有些放松,微嘟着的唇,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一丝泛紫,伸手触模那两瓣经常出现在梦中的樱唇,柳书卿感觉自己心跳的有些厉害。
锦书睁开眼,正好对上柳书卿那饱含深情的目光,心忽然漏跳一拍,想起梦里自己回到二十一世纪,却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对面前的这个人有着诸多的眷念,她就一阵脸红。
可是,心里却一丝丝的愤慨,若是自己女儿家的身份曝光,他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现在的锦书很确定,柳书卿的目光,透着浓浓的爱意,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只是,她现在担心若是真相曝光之后,她悲惨的发现,情敌居然是女扮男装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直接撞墙死了算了!
前世那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于她而言,真的不算是爱情,毕竟她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也没有如今的患得患失!
好歹这也是自己看上的第一个人,锦书一时间牛气冲天,即使你是弯的,姑女乃女乃我也要将你给扳直了!
柳书卿被锦书盯着,没来得及惊喜,心里便隐隐的有些发毛。
未免尴尬,还是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锦书摇摇头,瞅着柳书卿这骗死人不偿命的脸,还有脸上那抹淡然的笑意,心里不住的月复诽,这样一个绝色倾城的温润如玉的佳公子,若是个弯的,就太可惜了!
咕噜噜……
锦书脸一红,这肚子忒不争气,这个时候叫了起来!
柳书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吩咐道:“弄点吃的过来。”
旁边伺候着的小厮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奔向厨房!
然后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瘦肉粥,锦书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被饿了几天,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根本就使不上力气,无辜的看了眼柳书卿。
柳书卿轻叹一声,伸出左手去接,微微皱了一下眉,便吩咐伺候着的小厮下去,坐在床边亲自喂着锦书。
每舀起一勺,都要试试温度,吹得差不多了才送进锦书的嘴里,只是饥饿难耐的锦书没有发现,柳书卿端着粥的左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我好了,你也受伤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好,那你也早些休息。”说完,便夺门而出,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锦书看着匆匆而走的柳书卿心里有些纳闷,不过吃饱喝足,脑袋又有些晕晕乎乎的,想着等力气恢复一些便去试一试柳书卿究竟是直的还是弯的,再想对策,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柳书卿到了书房,便把门紧紧的关上,然后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阴沉的盯着自己的左臂。
刚刚端那一碗粥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手腕根本使不上力气,一碗粥端着那么长时间,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现在坐下来细细感知,竟然发现,左臂的感知力比之右臂迟钝了不少,他知道,这一定是那晚受伤又将其搁置在雪地里留下的后遗症!
然,即便如此,他的第一个想法还是想着,这一定不能让锦书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需要她的同情!
书房后面靠墙的地方,是一间密室的入口,柳书卿转了进去,里面是一间练功房,房内放着一张火玉纹床,火红的颜色仿佛透着慑人的温度,柳书卿盘膝坐在床上,运行着内功心法,引导着体内的真气在经脉中不断的循环,以他的火源真气温养着被寒气侵袭的左臂。
丝丝痛感传来,他才松了口气,能感觉到痛就好,能感觉到痛,就说明,这只胳膊还没有废掉!
晚上,柳子清端着一碗骨头汤进了锦书的房门,锦书略微感到有些惊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目露疑惑。
柳子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是虎骨汤,据说对你的寒症有好处。”
说着便将碗递到锦书的身旁,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红,“你,喝了它。”
锦书唇边勾起一抹笑,看着柳子清问道:“这个是你熬得?”
柳子清的脸色更加窘迫,锦书一下子便被逗乐了,这个柳子清,讨厌自己的时候,冷的像冰块一眼,瞧着自己的眼神跟瞧着苍蝇似的,没想到,他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可爱,真是一个纯纯的小男孩,还这么容易脸红!
柳子清脸色爆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喝了就是了!”
锦书瞅了一眼面前的虎骨汤,眉头微微皱起,佐料不全,扑面而来,还有一股腥味儿,让锦书很是不喜。
“你不喜欢喝?”这东西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该死的他居然还不乐意喝?
“你承认这是你熬得我就喝!”
“是,是我熬得又怎样?我是看到我哥的面子上,要不然谁管你是死是活!”说完,将虎骨汤往旁边的桌上一放,别扭的走了。
这样的柳子清,让锦书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锦涛,分别这么久,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只是,短时间内,她估计自己是不会有时间去看他了。
看了眼旁边的虎骨汤,锦书想起那个晚上,恍惚间似乎是出现过一头猛虎,她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突如其来的告白!
锦书醒来的第三天,外面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雪,锦书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出过这个房间,每天见到的人除了柳书卿、柳子清就是柳三和柳五,间或柳管家。
好在,现在的相府所用的皮毛都是用锦书提供的方法硝制的,基本上闻不出什么怪味儿,否则,真要闷在房间里头三天,锦书宁愿自己灵魂出窍!
唉声叹气间,柳书卿又过来了,往锦书床边一坐,问道:“怎么了?”
“你也受了不轻的伤,怎么不多歇会儿?”
柳书卿心里一喜,她这是关心自己呢!
面上还是淡淡的,轻轻睨了锦书一眼,说道:“我练武之人,些许皮外伤没关系。”
而事实是,他的胳膊现在还是没什么知觉,每晚都要去练功房忍受冰火煎熬,只是,柳书卿这厮比较善于伪装而已。
练武之人!又是这个借口!
想了想,锦书还是问道:“那个,墨王爷如何了?”
柳书卿心里一酸,原来自己不是特别的那一个,你是哪个都关心啊!
稍微压下心底的酸涩,回道:“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还得将养些时日。”
锦书微微翻了个白眼,抬头正视着柳书卿,盯了许久,直到柳书卿有些发毛了她才幽幽的问道:“人墨王爷不也是习武之人么?”
意思是说,为什么人家需要躺着将养你就不需要?
柳书卿又一次将无耻的装傻充愣发挥到了极致:“是啊,慎始他也是从小习武。他那样的身体受了伤都需要躺着将养,你就更需要躺着了。”
一语道破锦书的意图,还隐晦的夸了一下自己身体底子好,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就是了!
忽而狡黠一笑,锦书痛苦的皱起了眉头,微微申吟出声,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不堪的模样,柳书卿赶紧上线扶着她,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心口疼……”
声音很虚弱,听在柳书卿的耳朵里,心一阵阵的疼痛,眼底满满的尽是担忧。
“来人,传——”
锦书一听,坏事了,要传太医了,赶紧打断说道:“我,我不要太医。”
“乖,不舒服就需要太医来看看,不要胡闹。”
“冷…好冷……”
喃喃低吟,说着还直往柳书卿的怀里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很舒服,也很让人安心,不自觉的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柳书卿却是有苦难言。
一向厌恶女子近身的他,还只跟锦书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鼻尖萦绕这她身上淡淡馨香,心神一阵荡漾,心跳加速,不敢直视锦书。
可是她的反应又让他担心,心里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一样,看着锦书难受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抽搐起来,只是那别样的感觉让他倍受煎熬!
锦书将脸低下,狡黠一笑,然后整个人又向柳书卿身上蹭了蹭,感觉到他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锦书心里暗叹一声,还真是弯的,开始以为只是个伪弯男,表现出喜爱清秀的男子却无那等亵渎之心,可是刚刚这一番试探下来,锦书的胡乱摆动间,猛然碰触到的那个硬硬的东西,让锦书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柳书卿是一伪弯男,人就是一真真切切的弯的!
路漫漫兮其修远啊!
刚刚装的有些过了,不知如何收场,锦书索性头一歪就在柳书卿的怀里昏倒了。
长孙玉儿摆月兑了柳管家冲进了房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锦书晕倒在柳书卿的怀里,柳书卿紧紧的圈住杜锦书,心底那一层不加掩饰的担忧让长孙玉儿看了心里都有些心惊,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难不成传言都是真的?
柳书卿其实早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不想长孙玉儿竟然这般大胆的闯了进来!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带着一丝丝的仇视?
略带嫌恶的皱了皱眉,身为女子这么不矜持,而后发现她看着锦书的目光深沉而又略带忧郁,心里更加不喜!宰相大人完全没有想到,长孙玉儿这叫不矜持的话,那锦书刚刚投怀送抱的举动又该叫什么?
“来有什么事?”
有外人在场,他又是那一副玉面宰相的模样,俊朗非凡,却始终带着淡然疏离。
长孙玉儿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他,说道:“我有事找他!”
用手一指他怀里的人,长孙玉儿鼓足了勇气说道。她总觉得柳书卿的眼睛里面住着魔鬼,她从不敢与他直视,所以刚刚长孙玉儿鼓足了勇气的举动也着实让柳书卿惊异了一回。
柳书卿冷冽的瞥了她一眼,眼底警告的意味明显,锦书都已经这样了,他都舍不得她累着,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来打扰到她?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情敌……
长孙玉儿瑟缩了一下,看了眼靠在柳书卿怀里的锦书,心里压抑不住的气愤!杜锦书一定不是自愿的,看样子倒像是被柳书卿强迫的!
可是,自己哪里能够斗得过他?
长孙玉儿有些愤愤然,去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柳书卿挑眉,“还有事?”
长孙玉儿心下一横,说道:“我就说一句话,杜锦书,我看上你了,记住,我的名字叫长孙玉儿!”
柳书卿心里划过浓浓的不悦,眉毛纠结在一起,冷气陡然外放,门外的管家心在瑟然发抖,都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让长孙小姐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装晕的锦书在听到长孙玉儿的话时,心里一抖!在现代她都没有遭遇到过这么劲爆的表白,这个霸道,这么决绝,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女王范儿!
锦书很不明白,这个时代,到底出品了什么样的女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强悍?
长孙玉儿说完转身就走,只是走至门边时,忽然回头看向柳书卿,笑的灿烂:“我还会再来的。”
锦书这下倒是希望自己能够真的晕过去!一个女人被另外一个女人表白,想起来,锦书心里都不自在,她的性向很正常的好不好?为什么遇到的人都这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