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婉君病情大有好转,初晴虽不能保证完全除去她体内臭味,但研制了服用的香料,可暂时抵住与她的病相斥。
这些年第一次跨出昭华殿,帝婉君遏制不住激动,第一个要去的便是帝锋凌的御书房。
刚踏进书房,一眼睇见书案上那一身龙袍的俊美男子,他神情关注的盯着摆在当前那幅画,帝婉君挽起笑颜,盈盈脚步放缓,旁边有太监欲作礼,被她用手示意别做声。
太监退下后,她提步上前,不知他看什么那样专注,竟连她靠近也无从觉察!
悄然站在他身后,越过他肩头才能掬见画中女子。
她一身素白,似刚从水头出来,地上落了一滩水,紧贴肌肤的衣物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笑容温婉里噙过怯弱,最为惹眼的要数额头的梅花印与那一双炯亮的黑眸。
如此精致的画铁定出自皇兄之手,她情不自禁伸手过去,将画拿起来时,帝锋凌这才回神,发现她正关注在画里。
“皇兄,世上真有这样美的女子么?”
她以为这世间再没有谁的美色能够与她攀比了。
帝锋凌墨瞳闪过晦色,还未答口,帝婉君先一步笑起来“若不是这眼神过于柔弱,臣妹还以为皇兄您画的是离落呢。”
银铃的调侃不免多些羸弱,帝婉君算是个病美人,纵使身子恢复,也难见唇色朱红。
帝锋凌身子微震,斜眼淬来复杂,“你也觉得她与离落很像?”
帝婉君再细细瞧了两眼,点点头,又摇了头“像,又不像。”
揪住他眉宇间揽过的深邃,帝婉君困惑道“怎么?皇兄画的莫非是离落面具下的样子?可臣妹从未见离落这样笑过,她眼里总过于清冷孤淡,断不会有这种表情。”
接触离落也有个把月,她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寡淡有种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气质,与画中女子大不相同。
“不谈这个了。”帝锋凌俊脸难以捉模,他将帝婉君手头的画收拢推到一旁,温色的曲起笑。
“身体的感觉可好?”
帝婉君顺势坐于他大腿处,兄妹俩感情深厚,就算长大也从未避忌,她可有好多年没这样窝在他怀里与他说话了。
“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离落,皇兄,你要好好赏赐她。”
帝锋凌点点头,“这自然应该。”
眼见他一脸淡笑,她凑过来,将他俊颜上的神色捉个仔细“皇兄,臣妹也对离落的事有所耳闻,传言她相貌丑陋,难以入眼,你说她真有你画中人那样好看,还是真那样丑?”
帝锋凌淬来一阵笑,指尖轻点她鼻头,“怎么了,身子刚好就想着八卦了?”
他很少见着帝婉君脸上露出这样阳光的笑,多少年了,能见着皇妹心扉打开,他也算欣慰。
当初母后临走前,千方交代不管花费多少代价也要治好她的怪病,如今他算做到了,也不枉周盈盈的在天之灵。
“难道皇兄不好奇么?”帝婉君神色难得如此炯亮,将头直靠在他怀里“若是离落真有那么美,皇兄纳她为妃好不好?这样臣妹就不担心她以后会离开了。”
“若是丑呢?”帝锋凌若有所思。
帝婉君一愣,这点她自是没想过,审美本就人之常情,帝王身边总是美女如云,谁会选择一个丑女?说难听点,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但离落这人,她是真的喜欢。
帝婉君不经叹道“皇兄这些年为臣妹操劳,也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天底下哪个皇帝不是妻妾成群,就属皇兄孤家寡人。”
欲说着,她眼角温热“也不知皇兄看上哪家姑娘,也好早些纳入后宫,为南蜀国延绵子嗣。”
瞧着她眼泪盈盈,帝锋凌声音软下来。
“朕答应过母后好好照顾你,说到做到。”
“可皇兄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她起身,再次拾起那幅画“这画中女子难不成便是皇兄的心上人?她现在何处?”
何处?他怎么知晓呢?
帝锋凌黑眸深邃,瞧不出异常“好了,既然你大病初愈,还是到东宫去给皇太妃请个安吧,虽不是我们生母,毕竟也是先帝妃子。”
说起皇太妃,他的眼锋顿时变得高深莫测,甚有锋芒逸出。
见他不愿多言,帝婉君也不好再问,只得欠着身退下。
“改日臣妹再来探望皇兄,臣妹告退。”
他俊脸转冷,点了点头,目送帝婉君离开,凤眼难见晦色。
帝婉君前脚刚走,崔公公后脚便进来,掬着他薄凉的眉峰,崔公公卑躬屈膝道。
“皇上,行刺长公主的刺客您还让人查么?”
他随手将初晴的画像插入画筒,合着那些山水图一块儿摆着,声色清傲。
“不用了,没什么好查的。”他自然已经猜到谁在暗中插手,毋需多此一举。
崔公公一顿,见他态度绝然,忙转移话题。
“那么各地衙门送来的秀女画像皇上何时过目?”
帝锋凌仔细瞅着手中奏折,也不抬眼“不必了,就暂且留李灵月吧。”
崔公公本以为还有下文,却再闻不见帝锋凌的声音,他面色难容的补充“皇上,您这就没了?”
他微抬眼锋,将手中奏折合拢“不然呢?”
崔公公胁肩谄来僵硬的笑“可这后宫,不能只一位娘娘呀。”
“朕何时说过要纳李灵月为妃了?朕只说让她入宫,选不选得上,那可不一定。”
这话可让崔公公脸色泛白,本来只让一位秀女进宫就够荒唐,如今还不能指望能够选上。
“皇上……”
“退下吧!”他将奏折往旁一放,垂眸间,声色过于冷冽。
崔公公忙跪下,双手围成圆放于前,将额头匍匐于手心。
“皇上,先帝曾多方叮嘱老奴要好好侍奉皇上,如今南蜀国国泰民安,长公主大病初愈,皇上也不该一心只为国事,后宫不可被搁置,请皇上三思。”
帝锋凌不以为意,“当年父皇后宫,不也只有两位娘娘么?”
一位是皇太妃,一位便是他与帝婉君生母,周盈盈周皇后。
崔公公面露难色,“当年先帝只顾创立南蜀国,即便如此,先帝在十八岁便有了第一个子嗣,如今邻国再不敢对我国侵犯,皇上今年已二十七个年头,却仍不见一妻半妾,老奴日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先皇?”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帝锋凌仍一脸冷色,睇过薄凉在崔公公身上。
“你先退下吧,就按朕的意思办。”
“可是皇上……”
“退下!”五指猛拍桌案,他厉声淋的崔公公倏然一震,再不敢拿先帝出来说事,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出殿外。
迎上他逃也似的方向,帝锋凌嘴角挽过讥讽,“别忘了,天下是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