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一身素雪,微风探入,轻抚她面上白纱,千冷寒醉眼朦胧,看不清女人的脸,那双稍显腥红的凤眼滑过淡漠,只睇她一眼,他冷然折回头,一口酒沿着喉口淬入肚月复。
他椎骨枕于柱头,空洞的眼锋直睇住远处万斋房,初晴再也不见他噙来正眼。
他俊脸倨傲,精致的轮廓不见丝丝笑靥,笔挺的眉峰彷如一道利刃,稍稍多睇两眼也会浑身刺疼。他身上有千年寒冰的气息,刻意把自己关在幽暗的心门内,不愿任何人闯进来,连一缕阳光也不曾探入,他的心,早已成为一片漆黑的夜,不分白昼。
内院侍女话语不假,冷王眉眼间竟与慕容允澈一模一样,让她差点误以为眼前之人就是他,可惜,他周遭绝冷的气质非凡,凤眼犹似容不下半寸东西。
斜阳从浓郁的紫藤萝缝隙处罩下,两人身上皆是打下稀疏的暗影,一道永远跨不去的桥梁横在两人之间,曾经的恋人,如今早已形同陌路,演变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千冷寒视初晴为雾,他眼里怕是再也容不得任何女子,单手搭在半曲的膝上,他垂下的眼锋睇不见神色,两鬓沐发如烟,勾出黑眸底处朦胧的黑曜。
他醉了,却是发觉自己越醉越清醒,性格寡淡如他,就连醉后也要保持该死的理智。
初晴离他并不远,两人不过两尺距离,从前的熟悉早已烟消云散,不过短短一年,该变的都变了,两人再不是从前的性子,都学会冷漠,学会尘封那颗当初滚烫炙热的心。
她那把欣长的暗影正巧落在他身上,身影交错着,彼此却不记得彼此是谁,千冷寒浓郁的睫毛在脸上打下半圈,细碎的阳光在他俊脸揽起灿烂。
日头在烈,她都觉得冷,这个男人如同他的封号,让她不禁有股薄凉自脚底直抵尾骨。
她并不是不识趣之人,漠然折身,大步准备离开,这才举出袅娜之姿,千冷寒手头的酒壶坠到地面摔碎。
初晴稍震,蓦然回眸,男人精致绝伦的俊脸掬不见杂色,酒壶何时滚落他也不在乎,懒懒的枕靠在那里,呼吸均匀有致,纹丝不动的像个木偶,也不正眼瞧她。
阳光染亮他氤氲的脸,雪白凤袍在微风里突卷,他冷峻的颜容罩上一层婴儿般的薄雾,酒气弥散在周遭里,紧皱的眉宇才挑起眼锋那股凄凉。
她并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瓶瓶罐罐说明他喝了不少酒,她打哪儿都谨记自己为医者的身份。
初晴小步过去,蹲在他身侧,发现千冷寒黑眸紧合,浑身酒香合着那股冷冽闯入她鼻翼,初晴怕他出事,青葱五指轻拍他手臂。
“喂,醒醒,你还好么?”
千冷寒赫然睁开,眉目间传来幽暗与薄凉,他似有不悦,斜来冷色,长袖咻然将她挥开。
“滚!”
初晴受力蹲趴在地,玉手顺势撑住那些玻璃碎片,扎入肉里惹出些腥红。
鲜血从酒壶尖锐处蔓延,她单薄的双肩担过一肩阳光,手心的刺疼使她蹙眉,千冷寒坐视不理,挪个姿势便再也不见动过,他白袍在微风里轻轻翻飞,至始至终,他都不曾给她好脸色,就连侧影亦是如此孤冷。
她坐直身子,摊开掌心,一块瓷片正在手心处,伤口颇深,使得鲜血成直线沿着手腕流入臂弯,素白的袖口染成艳红,初晴迅速点住手部穴位,这才逐渐止住血。
她倾起身,冷眼扫过纹丝不动的男子,“我就当你是在发酒疯!”
千冷寒凤眼晦色渐沉,他不动声色翻身站起,擦过她身侧扬长而去,初晴旋身睇住在眸底逐步成点的男子,微眯的眼锋有些薄怒。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回去将右手伤口小心处理包扎好,这才前往帝婉君住所送药,一进门,里屋滕时传出帝婉君的笑声。
帝婉君一见她来,忙从琴上下来,镂空椅上的慕容允澈也睟来光芒。
帝婉君拉住她,“离落,你手怎么了?”
面纱下初晴的表情半分都瞅不见“没事,方才不小心划到的。”
“怎么这样不小心?”
帝婉君一脸担忧,慕容允澈左右端倪初晴的模样,今日她不戴面具,竟带了这样不方便的斗篷面纱,长相是有多不令人待见么?半点都不愿让人瞧着。
初晴照例守着帝婉君服药,婚期临近,帝婉君想提前见见自己的新娘服,又怕不吉利,她拉住初晴手说。
“允澈说新娘服很别致,离落替我去看看?”
初晴面露难色,隔着薄纱往慕容允澈那边睇去,他正巧望过来,可惜看不清她是何表情。
见她不作声,慕容允澈大步过来,“离落代婉君看看吧,不然她会一直缠着本王不放。”
帝婉君含羞瞪他,复又别开身去“谁缠着你了。”
两人多数算打情骂俏,初晴本以为自己会有所反应,却猛然发觉,她心脏某处一点涟漪都没有,看着帝婉君这般幸福,她甚至为她开心。
这代表,她对慕容允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么?就连恨,也不再拥有?初晴敛过眼“好吧。”
帝婉君嫣然一笑,忙握住慕容允澈手臂,将他拉到初晴跟前“你快带离落去看看,若是美,离落可要快些告诉我。”
初晴点点头,慕容允澈为她引路,两人一前一后踏出房门,并肩踩在小道的石子路,她的身高只及他耳处,她记得当初她才及他肩膀,自己怎一下高出这样多?
“听婉君说,你与她认识不过一年?”
若是慕容允澈不出声,初晴怕是能一直这样安静下去。
她目视前方,慕容允澈隔着白纱只能掬见她隐约的轮廓,初晴声音冷涩。
“是!”
被包扎好的右手不断传出隐痛,白布纱约莫浸出些红,阳光渐步往西方陨下,夕阳迎面打来,两人欣长的暗影尾随于后。
走过一小段路,慕容允澈引她来到风月阁,他大掌推开双木门,微红的余晖随着探入的人影拉开。
初晴随他进去,环顾四周,这里大多都是些珍品,她目送慕容允澈去到一旁,自己到被正中央柜台上一块无字牌位吸引。
初晴小步走近,出及右手握过它,手心传来一道刺痛,她置之不理,全神贯注在灵位上,不知为何,心里某处竟有些异常。
“这是做什么的?”
她目不转睛,声音伴过不少沙哑。
慕容允澈正打开一面箱子,睟眼过来,黑眸晦色渐沉“给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灵位咻然落地,震下的声音让她退跳两步,初晴黑白分明的凤眼晦暗不明,直睇住脚下那片牌位,一股冷从襟口直入心肺。
慕容允澈忙挪步过来,“怎么了?”
初晴纹丝不动,唇色转瞬煞白,慕容允澈看不见她表情,俯身执起灵牌归于原处,陡然触及到她,暖和的天气她浑身泛冷。
给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她渐挪眼至他黑瞳,慕容允澈温润的俊脸不见半分神色,背后木箱内装有他为别的女人准备的嫁衣,定晴细看,初晴幽深的剪瞳闪烁不定,紧握的右手伤口崩裂,鲜血浸湿白布,再也噙不出原先的颜色。
那件嫁衣,是她曾为自己制作的,如今,他却甘愿送给别人?
呵。
慕容允澈率先掬见她受伤的右手,浓眉微蹙,举步过来,初晴下意识退离两步。
他睇来询意“怎么了?”
初晴别开脸,声音转冷“没什么,只是觉着你与这裳嫁衣不配!”
话落,她摔门而出,消瘦的脊骨小跑在他诧异的眼底,慕容允澈满脸不知所措。
初晴直冲入自己房内,背椎缓缓合上木门,她紧靠冰冷的门背,身子顺势往下滑蹲起。
一年了,她还是做不到在他面前平心静气,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当做未发生,那些伤害深入骨髓,随意一句话,一段往事就能挑起她的情绪,她该怎样走出这种魔障?
她恨他,恨他的一切,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掏他心肺,可她却要装个无事人一般任他潇洒,任他娶妻生子?
可她有什么资格恨呢?曾经是她执意掉入他精心编制的谎言,是她把他演的戏看得太投入,没有人逼着她去跳那个陷进,就算摔得粉身碎骨,也该她受!
她曲腿坐在地上,取下斗篷,将自己冰冷的躯体搂紧,爱让她伤痕累累,如果可以,她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够抹去从前的记忆,抹去从前那个人,没爱过,没恨过。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好过!仅隔一扇门,楼诺煌静靠在门外,与她只一门之隔,两人背抵背,方才的一切他全揽入眼底,知道她去了风月阁,也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他挽起薄唇处的冷笑,直到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散尽,月色朦胧的被他担了一肩,他一直没走,静静的守着她有一个时辰之久,待感受到屋内女子呼吸不在紊乱,他知道她心情稍稍平复些许。
“喂。”他出声,将头枕在门上,目光淬入银白的月色里“快出来看这趟月,本王看着愈发像你的脸型,你是月饼脸么?”
初晴不做声,楼诺煌懒懒斜依着门,单薄的眉峰微挑起“哎,又看见某些人哭鼻子了。”
大门被人顺势拉开,楼诺煌稳住差点栽进去的身子,初晴冷眼瞪视他“谁哭了?”
她俏脸干涸,双眸盈亮,并不见半点泪痕,楼诺煌自然知道她没哭。
他轻笑,大脚跨入里头,还未坐下,初晴便启唇“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方才路过,见你屋内点着灯,便来坐坐。”
楼诺煌慵懒坐下,月色正浓,为她漆黑的屋子亮起一把天灯。
初晴别他两眼,“尽胡说!”
她从回来就一直倚门坐着,屋内从原先的光泽渐退至墨黑,若不是楼诺煌进来,她还不准备把大门打开,哪里有什么烛火?
楼诺煌眼见她点燃桌上烛灯,坏笑下“你不就是最亮的那盏灯么?本王实话实说而已。”
他端起跟前的茶碗要喝,被初晴两步过来拍掉“这茶得换换,不新鲜了。”
楼诺煌放下手,目光噙到她搁在旁侧的斗篷,初晴走过去将它挂到衣架上,折身过来时,正好听见他出声。
“看来本王还得想个法子将你斗篷拆掉。”
初晴懒得理他,不过还是出去为他换了壶新茶,楼诺煌这才发觉她右手裹有纱布。
他皱眉,执起她玉手询问“怎么了?”
白布已然变成红色,初晴还来不及换药,楼诺煌将她玉手摊在掌心,湿润的裹布有血迹染在他手心。
初晴欲抽手,楼诺煌不让,她只得开口“不小心划伤的,不碍事。”
“怎这么不小心?自己还是大夫呢,亏得你一身绝世武功!”
他似有不悦,起开身取来药箱在里头翻找出药瓶,初晴紧锁他一系列动作,烛光将两人折断在墙角的影子融为一体,他解开纱布的动作很温柔,生怕一不小心触动她伤口,初晴睇眼过去,楼诺煌浓郁的睫毛下,神色异常认真,那模样好像兵临城下时的严谨。
她掌心的伤口颇深,纱布松开只见血肉模糊,楼诺煌眉梢拧成‘川’型,往日无赖之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肃然。
“疼么?”
他抬眼,发觉她睇着自己出神,楼诺煌有片刻惶然,直到再度出声询问,初晴才有所反应。
她忙挥头,拂开一脑思绪,“不疼。”
“都这样了还不疼?”
“真不疼,不信你按按试试。”
她要放手上去,被他硬生生制止,楼诺煌瞪她两眼,这才耐下性子为她一边敷药,一边呵气。
“还疼么?”
“都说了不疼。”
今夜的月色格外亮堂,寒王府各个角落也能睇个仔仔细细,帝婉君闲来无事,正欲往初晴这边过来坐坐,借此询问她嫁衣之事。
自来寒王府之际,慕容允澈温柔相对,她开心之时,却总归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直至再度遇上千冷寒,她飘忽的心才见落地。
他枕在树梢,衣袍坠在半空,月色从空隙处洒来,与他那一身银白交相辉映。
她嫣然一笑,大步杵在大树跟前,仰起脖子唤他。
“你在呀?”
千冷寒纹丝不动,手臂搁在脑后,似是睡着了。
帝婉君一顺不顺盯住他,俏脸曲起把娇笑,她记得初晴那日所言,帝婉君更加坚信眼前之人就是另一个慕容允澈,只可惜她不能时常见着他,若是这个人能如温柔的他一样时刻出现,那该有多好?
她不打算打扰他,径自抵住树杆,选个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地方依着,唇角扬起满足的笑,好像这样守着他心情也很好呢。
夜晚的风有些嗖凉,她抱住自己双臂,以此借取些暖和,月光将她身影拉在地面,比愿身材要欣长得多,千冷寒两缕沐发随风轻摆,孤傲冷峻的轮廓淬不见丝丝暖意。
约莫半柱香时间,他才见些微挪动,帝婉君凤眼炯亮,“你醒啦?”
千冷寒坐起身,一条腿曲起踩于枝干,另一条修长的腿坠下,样子稍显寡冷。帝婉君见他睇来眼锋,交叉相扣的十指深陷,朱唇抿紧,千冷寒复又折开眉眼,帝婉君不免有些失落。
他深邃的目光染过墨灰,睇向缝隙处的月色,圆月皎皎,把黑漆的暗夜罩层朦朦薄辉,他如夜的眼锋空洞而薄情。
纤掌往树杆一撑,千冷寒咻然跳下,稳当杵在当前。
帝婉君挽住嗓口心跳,小步上前,本欲开口,他薄凉的俊脸只见黯墨,擦着她身侧离开。
帝婉君随他身影折去,“你去哪儿?”
“最好离本王远点!”
他冷冷道出,步伐不见放缓,雪色身影步入前方那片葱茏的树林,欣长冷冽之姿转瞬在月色下失尽。
帝婉君杵在当口,挽起的朱唇渐沉,凤眼满是失落。
好不容易才见着他,竟这样走了,她有那么讨厌么?精神分裂之人,怎这样奇怪?前一秒还能对你无尽温柔,后一秒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
她努唇,再无心思去找初晴,旋身往回走,满脑子都是千冷寒绝冷完美的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次日,初晴一大早便去料理帝婉君婚事,帝婉君信得过她,所以将一切都拜托给她,初晴也并未推辞。
后天便是寒王大婚,这趟婚事与两年前相仿,备受关注。
她照常戴上斗篷,楼诺煌昨夜把她右手包成粽子,今早起来右手不仅僵硬,还麻了,血流不畅反倒让她恼火,只得解开重新换药包扎。
这算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
想来,她轻笑下,才踏入附院,就有丫鬟拿着喜烛过来“离落姐姐,你瞅瞅这对喜烛还成么?”
初晴细看两眼,“在大个号,这边喜字不够正。”
“离落姐姐,这是皇上送来的布匹,奴婢照着你的意思让裁缝做成喜被,你瞧瞧。”
初晴手背往喜被上轻抚“这个送去新房吧,记得让贴窗的丫鬟们动作快些。”
屋内忙个不停,初晴张罗一整天,帝婉君的婚礼她全权上手,半点不敢怠慢。
她记得昨夜告诉楼诺煌要帮着料理婚事时,还被他嘲弄句。
‘还未嫁过门,就想着帮本王皇妹忙了?你这王嫂真称职。’
当然,这话自是惹来她不满,他就图个嘴贱。
“离落姐姐,你手怎么了?”
直到半下午,眼尖的丫鬟见她疲惫的依着柜子,才敢过来多舌。
南蜀国长公主钦点之人,她们自然都得敬畏,其实初晴也不严厉。
初晴俏脸上忙出不少汗,她取来白帕从面纱底探入拈拈汗水“没什么,一点小伤,都弄完了么?”
丫鬟点头“姐姐吩咐的事都做好了。”
“那成吧,都先下去歇息,今日辛苦大家了。”
她最后一个才走,锁上附院大门,初晴这才得空舒口气,总算忙完了。
回去路途,不曾想冤家路窄,又遇上伤她的冷王,两人相对而走,他眼锋亦如往常孤傲,见不得她半分影子在他黑眸里头。
初晴加快脚步,不打算与他有过多交集,腰间浅洛送的玉佩却猛然坠地,初晴忙屈身去捡,手才刚要碰到,一只脚赫然从玉佩上踏过去,被他踩成两片。
她蹙眉,倏地抬眼,千冷寒直给她个单薄的背影,他像个无事人一般离开。
她倾起身,“站住!”
千冷寒步伐平稳矫健,视她之言为空气,初晴渐眯起眼,执起两片玉佩拦住他去路。
他这才驻足,冷视面前女子,凤眼寒意逼人“有事?”
初晴将玉佩摊在他眼前,双双眼锋皆是幽深而探不到底。
“道歉!”
“找死。”他声色不见起伏,拂开她径直往前走去,初晴再度挪步挡住他伟岸的身影,她身材只及他肩处,这点,她趋于弱势。
千冷寒幽暗的眼锋渐眯起,薄凉的剑眉微挑“需要本王说第二遍?”
初晴丝毫不给退让“道歉!”
千冷寒睇来寒冷,折身欲往回走,初晴忙扣住他肩膀,霎时,他凌眸一凝,出拳反击,两人在寒王府茂密葱茏的树林里交手。
树上茂密的枝叶在两人内力间蝶落,千冷寒蛇影术以练就第十式,武力要比从前更具威力,要想伏拜他几乎不可能,初晴内力深厚自然也是人尽皆知。
两人过完三招,心里皆知对方功力深不可测。
初晴倒也惊悸,眼前之人论武功,绝对比慕容允澈高太多了,千冷寒俊脸除去冷色之外空无一物。
她右手受伤较重,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说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加之她不想在帝婉君婚前生出事端,毕竟此人乃寒王亲弟弟,她出手多少把握些分寸。
浅洛的玉佩嵌入她左掌深处,她连侧翻三个空心跟斗才躲过他的攻击,初晴借助两片飘落下的绿叶为暗器施力过去,千冷寒侧身躲过。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武功难见高低,双方皆是有所保留,并未全部出手,在不知晓对方的实力前,断然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底。
“我敬你乃良国冷王,但这并不是你嚣张的资本!”
千冷寒斜睇来冷色,薄唇紧抿,并不打算接话,现在的他,似乎多说一个字也费劲。
月头不知何时探出来,两抹素雪,千冷寒在明,初晴在暗,至始至终,他都看不清她的长相,他也毋需去看清,因为这并不是他所要关心的。
他态度过硬,初晴握紧粉拳,地上落叶突飞,在两人之间盘旋。他们相距不过三米之远,煞气四横,后天便是帝婉君大婚之日,她不想节外生枝。
两人交手时她有些晃神,本欲能抵住他那招,却硬生生被他拍在月复部,初晴受到重力,惨叫一声撞住粗大的树干,她单膝跪地,张口噗出一口腥红。
千冷寒知道她乃一时失手,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初晴月复部传来剧痛,她咬牙强撑住身体倾起,他眼锋冷然如冰,没有丝毫怜悯。
初晴睇去冷眼,拇指抹掉嘴角腥红,千冷寒漠然掬她两眼,银月下,一道强劲的风刮过,她白纱打起层层叠浪,有股冷沿锥背淬入骨血。
能在受他一掌之后站起来,她也算功底深厚。
千冷寒掬来冷漠,面纱下她是何神情他不知晓,也毋需知晓。
倏地,他折身离去,独留重伤的她滞留原地。
士可杀不可辱,初晴明知自己肝肺受重伤,却咬牙撑到他走。
直到那抹欣长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这才合眼倒地,完全失去意识的昏厥过去,罩脸的斗篷也随之滚落一旁,任由劲风将它越刮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