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着有些宿醉疼的额头,林厉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浴室里传出来的稀里哗啦的水声,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他出乎意料的,但却又有点像他意识深处早有预谋的。
时隔十年,他第二次和白冰上床了。
第一次,在他无意识的状态下,她出于爱他,为了他解了药性。
这一次,同样是在他无意识的状态下,他甚至想不起,主动的是谁。
可这一次,白冰为什么也屈从了呢?
林厉了解自己,就算是酒醉的情况下,他也应该做不出强迫女人的事情。
而周围的环境,分明就是一家星级较高的酒店,如果真要为彼此的行为解释点什么,他也只能记得,自己酒醉后,反反复复地说了那么一句,“今夜,我不想回家!”
从纯白的被子中滑出身体,林厉模索着寻找着自己的衣物,却看见零散地洒落一地,可见昨夜战况激烈。
就在他正要跨出一条长腿,裹着浴巾,顶着湿漉漉长发的白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那样子,竟意外的性感。
不管是出于晨起还是残醉的原因,那一瞬,林厉不可否认自己被迷惑了,有了感觉。
“你……”道歉未免太过虚伪,林厉沙哑着声音,说不出下文。
白冰则惊得垂下眼眸,看样子是打算偷偷洗漱后离开的,“对不起,我昨晚喝得有些多。”
“哦……”原来,是两个人的酒后乱性。
他就说么,哪怕有一方是清醒的,都不会发生这种事。
白冰扭捏地从地上捞起自己的文胸、衣裙,有些狼狈地转身,“我……我去换衣服。”可能被晨起的状况吓坏了,冲动地只知道冲进浴室清洗,却忘了拿衣服。
林厉嘴角浮起笑,张臂一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如同被火燎的一般,白冰红透了脸,“你……”
“白冰。”他截断她的话,将她往床边又拉近了些,“我们结婚吧。”
时隔五年,他再次认真求婚,为了只是又一次的床上乱性。
白冰始终垂着头,长发遮掩着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厉没打算给她诸多思考的时间,“小霖已经九岁了,需要一对正常的父母,相信,昨晚我一定跟你说了很多我的事,你我也应该最明白没有和谐家庭的小孩的痛苦,就算不为了他……,我已不年轻,想要身边有个女人,而你……最合适,我也只想是你,不是矫情,因为女人里,除去母亲、姐妹之情,最特别的,就是你。”
那意思就是,抛开了林母、林岚,甚至是梁惜,她白冰在他心里,是最特别的女人存在。
还真是……诚恳的表白。
距离白冰渴望的,是有些差距,但是能够让林厉说出这样的话,已是不易。
握着白冰的手,林厉始终没有放开,直到她悠悠地轻叹一声,“……让我考虑。”
林厉再次勾起了笑,忽而觉得,少了个生母,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自己一时的偏执,才造成昨天的冲动,但是这场冲动的效果,确实出其意料的好。
“给你五天时间,这五天里,我会找人开始筹备婚礼。”
白冰不可置信地回头瞪他,多么似曾相识的对白,这个男人,就和五年前一样的霸道!
林厉将她往身边扯了扯,“婚纱你选、酒店你选、司仪你选、伴郎伴娘都由你选。”
“呃……”也不是完全的一样,还是有些……不同了。
“你决定,我执行。”此时,林厉已不觉得这是种妥协,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
白冰动摇了,很难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这个男人动摇,或许,这么多年她本就一直期待他能在感情上稍稍地软化一点,所以,他长期的无情无欲似乎有了明显的效果,一旦他在**上给了她一点甜头,她就开始义无返顾。
轻咬了下贝齿,白冰口是心非,“我要再考虑……”
话消失在林厉的吻里。
这是二人清醒状态下的初吻。
白冰如同石化。
林厉却不眷恋,浅尝辄止,像是应对一场公事,在她僵硬的脸颊上轻吻一记,而后捞起了地上的衣裤。“就这么定,我把备选方案都给你,你从里面决定一个。”
“……”白冰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
彻底的欺骗。
他的备选方案?
那她还有多少的决定权?
林厉用极为神速的速度从浴室洗漱出来,劈头一边穿着衬衫,一边来了句,“晚上……我去你那里。”口气恣意地完全理所当然。
去她那里?干什么?
白冰瞪他,没人可以这么快进入角色的!
林厉与她对视,故意误解她的意思,“今晚我不想回林宅,所以,不方便让你过来。”
白冰气结。
林厉已整装完毕,衣冠楚楚,不忘捞起白冰的文胸,面不改色,“你怎么还没穿好?要我帮你?”
“……”白冰抢过自己的文胸,心里极不平衡,凭什么……凭什么他表现地这么像老夫老妻?!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
接到林厉再次要结婚的通知时,梁惜才拿下了程颢所说的第二次地皮招标。
好像不费吹灰之力的,这次竞标,丽晨集团压根就没有参加。
梁惜觉得蹊跷,如果现在乔丽是丽晨集团里能说得上话的一大股东,没理由会放着和她对抗的机会而不抓住的。
Amy曾分析说,或许是乔丽从程颢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这块地皮不值得用那么高的价格去竞投。
可梁惜不以为然,她做了这么些年的市场,如今也不是月复中空空的草包,通过市场调研,还有一些专业知识判断,这次竞投的地皮远比上一次的有更好的应用前景,不仅如此,程颢此次的招标条件,也“和蔼可亲”了很多,她有种感觉,像是这块地皮,是他送给星坤似的。
抛开了所有的诡异地方,商场上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梁惜收拾了这次招标的所有材料以及结果,直奔顶楼父亲的办公室。
作为独一无二的女儿,梁惜有特权不打招呼地进入父亲的办公室,不管里面有什么样的贵客。
她旋开了梁父办公室的房门,“爸,这次投标的资料……”话音截止在看见沙发上那个笔挺男人的瞬间。
程颢?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跟父亲水火不相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么?
梁父笑道,“惜惜啊,怎么傻站着,打招呼啊,又不是外人,……呵呵,是我说错了,惜惜啊,程总,这两次竞标,你们应该有过接触了。”
梁惜不敢置信,父亲这样的态度,让她觉得是在拍程颢的马屁!
五年前,为了自保,父亲抛弃了程颢,如今,程颢得势归来,父亲该不会想故技重施,为了自己的事业,再次和他联手吧。
不,就算真是这样,程颢应该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
看向程颢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梁惜越发地不懂,她对着他轻轻点了下头,“……程总。”而后,将资料放回梁父的桌上,“爸,没别的事,我出去了。”
“等等。”梁父叫住了女儿,而后将一个喜帖递了过来,“程总这周末和丽晨集团的乔丽订婚,人家是送喜帖来的。”
订婚?喜帖?
梁惜像是后脑被重击一记,他真的……真的要订婚!
还……亲自送来了喜帖!
是在讥笑他们梁家父女吗?
如果是,那父亲面上堆起的笑容,未免太过为难了。
垂下眼眸,梁惜接过了喜帖,耳边嗡嗡的,有些魂不守舍地往门口走,在关掩房门的一瞬,她似乎听到,父亲说了这么一句,“汪市长这次说什么也会下台了,为了张副市长上任,程总还要多费心思啊……”
原来,不仅仅是商界的合作,他们之间,还存在这种利益关系。
也是最近两年,梁惜才知道了父亲和张副市长之间的关系。
说白了,张副市长算是父亲的妹夫,没人知道这层关系,甚至是梁惜本人都很少见过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四五岁的小姑姑,当然,梁家姑姑只是张副市长包养的女人,却已经为张副市长生育一双儿女。
政界里的高层,人人都很脏,只不过,个个表面擦洗的光鲜而已。
梁惜手握喜帖,重如千金。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将那喜帖丢在桌上,整整瞪了二十分钟,才怀着一股怨气地翻开,看着上面刻着刺眼的两个人名。
程颢,还有乔丽。
这两个人名摆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碍眼。
梁惜觉得憋屈,自己五年来默默等待,等着程颢再次出现,和他解释过往的误会,等着和他重修旧好,再续前缘,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张订婚请帖!
一把捏皱了那张喜帖,她狠狠地丢在了垃圾桶里,骨子里被压抑了多年的那股子冲动和霸气似乎又涌出来,有些不顾后果地她站起身,重新往顶楼走去。
才出了电梯,迎面碰到了和父亲刚刚道别的程颢,梁惜一怔,预备好的豪迈台词顿时忘了大半。
程颢优雅微笑,“再见,梁总。”说着,他欲与她错身而过,进入电梯。
梁惜呆了呆,猛地扭头,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又硬是使蛮力把电梯门给扒开。
程颢叹为观止,脑中回想起曾经她修理爆胎的那时,也是这般……看似娇弱,却气势很足。
久违的熟悉让他一时忘了说话,倒是梁惜,拢拢头发,看着已经被他刚刚按下的数字“1”,难掩口吃地说了句,“我……我也下去。”
从三十层往下,这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梁惜沉默了三层之后,盯着那亮着的数字“1”,开了口,“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程颢的回应是默然。
梁惜不敢回头看他的脸,只是自顾自地说,“我们有共同的女儿,共同的回忆,最重要的,是我……是我还爱你,这五年来,不,这十年来,我从未间断过爱你,这辈子,也只爱过你,当年的离婚事件,我也解释了,那是个误会,我从未想过跟你分开!……程颢,真的……不能重新在一起吗?”
电梯徐徐下降,经过了十二层,程颢终于语气平平地回了句,“如果电梯到一层之前,没有在别的任何一层停下,那么……我会考虑。”
梁惜瞪向电梯顶变化的数字,心底虽然觉得他这么说过于儿戏,可条件反射地,她却是真的在意着。
只顾着看数字的她,没有意识到,程颢正慵懒地靠在电梯壁上,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其实,程颢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心情,听了梁惜的表白后,他就像是毛头小子那般兴奋、雀跃,不仅如此,他甚至开始期待,电梯毫无阻碍地在一层停下后,他要怎样应对她的提议?
虽然被骗了一次又一次,被伤了一次又一次,可当她用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言语表白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中招了。
面对梁惜,他程颢永远毫无免疫!
眼见着电梯一层层下降,梁惜开始心里倒数,5、4、3、2……
“叮——”
电梯在第二层的时候,悲剧地停了。
梁惜恨得咬牙切齿,电梯门打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手抱文件,看见里面乘着的是梁惜,还未及问好,就被她大吼了一句,“就一层楼,你也要用电梯下?不会走楼梯!”
小伙战战兢兢,“对……对不起,我是想上去的,可是一不注意,摁成了向下的按钮……”
梁惜狠狠地闭上眼,而后狂摁关门键。
殊不知,程颢靠在后面,心底已快笑翻了天。
梁惜像是斗败了的公鸡,无精打采。
电梯在一楼停下,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程颢语气轻松地说,“看样子,这是命定的安排。”
梁惜沉默,她讨厌命定!
“那再见了,梁总。”
面前的男人已迈出步子,梁惜一个冲动,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盯视下,又悻悻收回,有些无辜的看向他,“真的……没有别的考虑的方法?”
程颢不语,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
梁惜火了,冲口而出,“你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始乱终弃!有了孩子,还想不认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