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亮,想着很快就能到家,就能见到雪逸寒,顾汐婼愈发恨不得这马车能装上翅膀,以更快的速度赶回去,迫不及待的心情更是抑制不住的激荡。有多久没见寒了,一个月了呢......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夫人,已经到了。”车外,是车夫恭敬的通报。
顾汐婼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拿起盖在香草身上的外套穿好,这才推推她手臂喊道,“草儿,别睡了,到家了。”
“唔......到了?”香草挣开迷蒙的睡眼,揉了揉眼睛,有点茫然。你也事下。
“嗯,到了,我们下车吧。”说着,顾汐婼随即将笨重的香草给搀扶了起来。
俩人刚下马车,就正好赶上厉风开门出来。
顾汐婼正要开心的打招呼,却在看到厉风脸上的压抑的悲伤给蓦然一震。
“厉风!”直觉苗头不对,顾汐婼连忙搀扶着香草走到厉风面前,“家里出什么事了?”
“逸寒他......”看到是顾汐婼他们,厉风一开口,眼里已然噙满了泪水。
“逸寒,逸寒他怎么了吗?”一听是有关雪逸寒,顾汐婼本就不安的心更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你信上不是说他没事了吗?他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啊!”
“你还是先回房去换身衣裳吧,换好了到大厅,我再告诉你。”厉风紧皱的眉头,似乎极力的压抑着悲痛,连声音都是哽噎的。
“什么事情不能现在就说,还非得换了衣裳到大厅?”厉风越是这般遮遮掩掩,顾汐婼心就愈发的急躁不安。
换衣裳,什么衣裳?而恰就在这时,脑子里乍闪而逝的,居然是......孝服?不!不会的!被自己的想法惊骇的后退一个跟跄,顾汐婼恨不得立刻砍掉自己的脑袋,也不要那忽闪而逝的直觉。
“香草?”见顾汐婼深受打击的模样,厉风眸底闪过一瞬不忍,随即向香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扶顾汐婼回房。
香草会过意,点了点头,随即搀扶着顾汐婼走进了大门。虽然她也着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既然厉风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不过,他为何会一脸悲伤呢?难道真是寒大哥出了什么事?
任由香草搀扶着走,顾汐婼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缕游魂,灵魂都月兑离了躯体,她被脑子里乍闪而逝的直觉吓到了,也吓傻了,她不能没有寒,不能失去寒,不能,不能,不能......
“婼儿姐,没事的,厉风他什么也没说,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啊?”见顾汐婼呆滞的连眼神都是空洞的,苍白着脸色,发白着唇,香草忙安抚着,手却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顾汐婼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香草的声音在她耳畔,就是一阵嗡嗡的耳鸣。颤抖着唇,无声的喃喃着,不能失去寒,不能,不能,不能,就这么一遍又一遍。
看到顾汐婼这个样子,香草都忍不住要哭了。本是想偷偷的抹眼泪,一转头却看到门上窗户上,全贴着大红喜字,不禁愕然一愣。
“婼儿姐,你看!”说着,香草连忙将顾汐婼身子扳过,让她看那些喜字,“这不是你刚嫁进府时住的房间么?怎么全贴上了喜字啊?”
香草话音刚落,本就虚掩着的房门突然就打开了来,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半老徐娘就急匆匆冲出来一把将顾汐婼给拉了过去。
“哎哟!我说夫人,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尖声嚷嚷着,不由分说的就拉着顾汐婼朝屋里跑去。
“喂!你们这是干嘛啊?”香草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而顾汐婼,还沉浸在自己臆想的悲剧中,直到被人换上了嫁衣,推到了梳妆镜前,也没有回神。她就那么傻傻的任人摆弄着,目光空洞的盯着铜镜里,眼里却根本没看到自己。
香草冲进门,看着屋内一片大红喜气的陈设,还有顾汐婼身上的嫁衣和大家忙碌的身影,脑袋足足懵了两秒就反应过来了。见顾汐婼还神情恍惚像木偶似的任人摆布着,她就气得恨不得立刻揪来厉风狠揍一顿。
这厉风也真是!明明是喜事,怎么搞得给那啥一样?看等下怎么狠狠修理这家伙!害得婼儿姐难过成那样,害得自己也担心的要死,可恶的厉风,真是太可恶了!
“啊--”
就在香草臆想着如何将厉风打的满地找牙的时候,突兀一声尖利的大叫,惊得她一个脚步不稳忙扶着门框,差点没吓得摔倒。
再看,这发出尖叫的人正是回过神震惊盯着镜子里瞠目结舌的顾汐婼,香草骂人的冲动这压了下来,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压惊,随即走了进去。
“婼儿姐......”
香草刚一走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顾汐婼一把揪住了双手,惊恐的问,“草儿,我,我,他们,这是......”看来确实震惊不轻,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良久,才缓和了情绪,急切的问道,“草儿,为什么我会被弄成这样?寒他不是出事了吗?”她以为回房是要披麻戴孝的,怎么还换上喜袍了?!
“呸呸呸!”顾汐婼话音未落,刚才拉她进来的喜娘就呸呸几口唾沫星子啐到了地上,“大喜的日子夫人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丈夫呢?快快快,吉时快到了!”说着,不由分说,大力的就将顾汐婼摁坐了下来。
一把顾汐婼摁坐下来,那喜娘就接着吆喝开了,“快啊!愣着干嘛?吉时马上就到了,快点快点!”
霎时间,屋子忙碌混乱一片,却都是在围着顾汐婼一个人转。化妆的化妆,梳头的梳头,找首饰的找首饰,忙得是不可开交。
香草挺着大肚子碍手碍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径自退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顾汐婼愣愣的任由她们摆弄着,眼看着她们把自己一张脸涂抹的跟猴子似的脸,还有身上华丽繁复的新娘嫁人,眼神一片茫然。
这是要让她去给谁成亲呢?还有厉风,怎么那样的表情?天啦!真恨不得马上冲去大厅问个究竟!
越想,顾汐婼越是坐不住了,正要起身之际就听见喜娘大喊,“好了,吉时到了,春桃,赶紧拿盖头过来,该去喜堂了!”
还盖头?去你妈的盖头!
顾汐婼哪有那耐心和这些人磨蹭,当即推那喜娘一个跟头,提起曳地的裙裾就冲出了门。
“婼儿姐,你等等我!”见状,香草忙捧着沉甸甸的肚子艰难的追了上去。
远远的,顾汐婼就被大厅院子里的阵仗给惊呆了,黑压压的全是人,摆满了酒席。她傻傻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这才满心惊愕傻愣愣的走了过去。
还没等顾汐婼走到门口,身后的喜娘就拿着喜帕气喘吁吁的边喊边追了上来,而先一步追来的香草还落在身后好大一截呢。
“夫人!盖头!您怎么能不带盖头就跑出来了啊?”喜娘边大喊大叫着,人已到了面前,二话不说,就要给顾汐婼把喜帕带上。
顾汐婼甩手一拂,就掀了喜娘老大一个跟头,不管不顾,气势冲冲的就冲去大厅,“厉风!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顾汐婼就给迎面走来的雪逸寒撞了个满怀。撞疼的鼻子和磕疼的牙,还咬到了嘴,疼得她立即龇牙咧嘴,连呼吸都滞了那么一下。
“哪个不长眼......”良久才缓和了疼痛,顾汐婼张口就骂,一抬头就怔住了,还没骂完的恶毒话给生生咔在了喉咙里。
看到雪逸寒出来,摔得四仰八叉的喜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惶恐的正眼也不敢看他一眼,“爷,我......”
“没你的事。”好笑的瞥了眼怀里傻掉的顾汐婼,雪逸寒随即对悲催的喜娘颔首点了点头。
“是是......”如释重负,喜娘二话不说,拿着喜帕就退开一旁。
好半响,顾汐婼才回过神,上上下下将眼前的男人打量了个遍。
繁复的大红袍服,和自己的交相辉映,只绣了简单的流云纹彩,胸前挂着象征新郎的大红花稠,如瀑的墨发,没有金冠束发,仅用一条红绸束着,俊逸而洒月兑。
望着他,顾汐婼不禁痴了,她忽然发现,她的寒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是这么的好看,黑的,白的,红的......他可以冷峻邪魅,亦可以翩若神祗,更不失惑魅妖娆。zVXC。
白皙的脸庞被,被大红的喜袍衬得红润,黛眉温柔,俊眸含情,那美人裂的唇瓣似笑非笑的上扬着惑魅的弧度,阳光下,隐隐泛着淡淡的光泽,未点唇脂,却仿似是涂抹了唇彩般光泽丰腴。
大方的任顾汐婼上上下下满眼惊艳的打量着,雪逸寒就差没展开双臂转一圈供妻品鉴了。
“娘子,为夫这身打扮你可满意?”见她一双眼睛最后就饕餮般的盯在自己嘴巴上,雪逸寒眉角一扬,邪佞的笑着调侃道。
被他这一问,顾汐婼这才自震愕中清醒,当即没好气的一瞪,“雪逸寒,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温柔含笑,雪逸寒随即抬起她的下颔,四目相对,浓情缱绻,“我想,我还欠着娘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