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晚迎着那支对准自己的枪口走去,地面的森寒似是顺着锦丝绣鞋侵入四肢百骸,将身上的血液一点点冷却凝结,她直视着他英挺冷峻的面庞,他眼中只有愤怒阴鸷,一如新婚洞房那夜,他兽一般将她撕扯干净的嗜血无情。
从窗台到门前,不过几米的距离,她却觉得如此的遥远漫长,就像此刻,他们之间隔着的仇恨和回忆。
她对他的仰慕和爱情,比倪素岚更早。
那还是七年之前,他去她们女师演讲,她只是台下无数的怀着敬仰之情望着他的年轻女学生之一,他讲西方的民主和自由,讲旧文化的糟粕与精华,最愤慨激昂之时,是谈起政府当局的昏聩和懦弱,那满怀坚决和悲愤的眼神,是她记忆里最初的热血沸腾。那时,她想着,只要一次,只要有一次,能站在他身旁,成为他的战友、他的知己,对她而言,也就别无所求了。
果然,那是最渺茫的愿景,她许是只能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永远都无法靠近。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她的爱情,他从不知晓,更不在乎,甚至,他已然这样恨她……
一束晨光落在她泪湿的脸上,将青肿的右颊和虚白的面色照得分明,冷风将她宽大的睡袍吹起,在他眼中,她静寂的步履像是随时都会跌倒。她的哭泣从来都没有声音,只是在他不经意发现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直到近的能看见她眼中的自己。她将他的枪口,对准自己光洁的额首,极轻极轻的开口,就像安抚丈夫的妻子,温软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宁和:“你开枪吧,我们一了百了。”眸光轻烁,却是绝望。
这是唐少宸第一次真正看清楚她的眼睛,那双水汪汪的清眸,像溪水下墨色的琉璃石,水亮清澈得让人不忍俯拾。
他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凛,握抢的手自初次开枪杀人后,竟又一次微微颤抖。
羽睫一颤,一颗泪自眼角滴落,她终是哭喊出口:“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呀!”
唐少宸却是冷笑一声,把抵在她额头的枪口放下,“你想死,没那么容易,让你生不如死才是我要的完满。”
“你已经做到了”,季向晚也是笑着,泪水混着绝望的笑容,整个人凄在一团灰败之中,他幻灭了她人生中最美的梦,他让她的家人备受欺凌,连一只她喂食的鸟他都要挫骨扬灰……
他伸出手抚着她白皙的脖颈,像是在逗弄宠物似的摩挲,“你不知道,我都多想拧断它,季向晚,我娶你,就是为了恨你。”
季向晚将自己的唇咬出鲜红的血滴,迎着他的视线倔强的抬起头,他倏地捏起她秀致的下颚,俯首将她的唇咬的更深、更疼,她如何都无法挣月兑他,直到唇被咬的鲜血淋漓,温热的血液顺着嘴角滑落。
他伸舌舌忝了舌忝唇角被染上的血,如同吸血鬼般的嗜血狰狞。他一把拽起她甩到铜制大床上,在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她不住的往后退,却又一次次被他狠冽的力道拉回。
纱帘帷幕一下子四散开来,他用手扯着领口,双腿将她夹在身下,看着她双手死死揪攥住自己的襟口,原本清澈的眸子里填满深切的恐惧,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求求你,不要,我不要……”
他不发一言,只是面无表情的撕扯着她单薄的衣衫,狠鸷地将她碾碎,极尽羞辱。起初,她还是难以克制的哭喊恳求,渐渐地,变成小声的呜咽,嘤嘤切切的颤抖着流泪,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他身边昏睡过去,身上已布满青紫的伤痕,她蜷缩成一团,因为寒冷而不自觉的靠向他的胸膛。却是这样一个依靠的姿势,让他全身无法动弹,只一瞬不瞬的瞪视着她睡去的容颜。
“妈,我疼”,他听见她微弱的梦呓,紧皱的眉头蹙得更深。
正午的日光太过刺眼,落在她身上,却如同镀了一层白金色的光芒,明明是被他施暴后残破的躯壳,却像是无法沾染丝毫的灰尘,柔弱而洁净。
终于,他悬在半空的手,还是鬼使神差的抚上了她虚肿的右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