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唐府内各都挂起了灯笼,把过道中都照的很是亮敞。
唐伯基回到自己房中,见到桌上还热乎乎的饭菜,心下一阵感慨,前世的时候,家里没两钱,只能让姑姑受苦受累。最后等自己赚到钱了,姑姑又发病离开了人世,高中时自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再也没人关心过自己。不过在这儿,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他感到格外的珍惜。
“少爷…少爷……”阿宝见他又在那儿发呆,就开口将他喊醒,生怕到时候又出啥子事。
唐伯基颤了一下,回过神扭头望见阿宝关切的打量自己,微笑道:“阿宝,别担心,我没事。来咱们一块儿吃!”
阿宝闻言连忙摇头,忙称不敢。开啥玩笑,自己能和少爷坐在一起吃饭么?这都不合规矩。在外头的时候,那是少爷硬拉着自己坐下,没法子的事儿。可在家里,那可真不敢这样做,别说是让人见了都会吓一跳,万一那个人多嘴将这事传到老爷和夫人那里,或是被福伯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骂。
“我说没事就没事,难不成让我坐在这里吃饭,你还在边上瞧着?别磨叽,快坐下吃。”唐伯基见阿宝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啥事儿,虽说在这个社会的背景下,人分的很细,像阿宝这样的仆役,那都是贱籍,也就是比那些个牲口强些。如果那天村里无故杀头牛,那官府还要派差役上门去询问,但要说这些签了死契的仆役被主家责打至死,那官府就连问都不会过问。
这也是为什么阿宝见少爷对自己那么好,他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唐伯基,因为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实在很少。
阿宝眼含热泪,鼻头泛酸,就连握筷的右手都不住颤动,小口小口的向嘴里塞饭,暗暗发誓少爷就算是要自己的命,那也是二话没有的事。
唐伯基假装没瞧见,埋头苦干,让阿宝多吃点。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这些情况他都清楚,如果把情况说明,那就是让阿宝唯一那点自尊都给剥离,要想干点什么,还得在这个世界里站稳脚根子。两人很快就将四菜一汤都给扫了个干净,都是在长个子的时候,那肚子几乎就一两个时辰便饿的前胸贴后背。
饭后,两人就在院子里溜达,唐伯基再也不敢爬墙偷瞄,老娘那雌躯一震,他们父子两都得老老实实的认罚。再说,梯子也在昨天被摔了个散架,想瞄也瞄不成。
目前,唐伯基最想干的就是去青楼那里见识一番,忍不住心想,这地方两辈子都没去过一回,说出去都没脸见人。他这种想法如果被崔婉惜知道,那他的绝对会翘高许多,别说出门了,或许就连他自己那个小院都甭想再跨出半步。
钱,还是钱,想想一个月之后的住校生活,还有自己以后的花销,手里没点钱就甭想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家里有钱那是家里的事,男人哪能天天向家里伸手要钱,那不是成了“啃老族”!不行,定要想法子弄两钱来。
法子……有什么法子呢?上辈子能干的事情不少,但不能成生搬硬套,许多东西不实际嘛。造纸?自己根本不会,再说这也有纸。做生意?那不就让家里头知道了吗?万一老娘这一吼,不就全白忙活了?
思来想去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转身见阿宝站在身边,问道:“阿宝,你和我说说,咱们唐家在凤栖县里有几家酒楼和店铺,生意如何?”
唐伯基知道要想赚钱,就必须先了解自己家里的情况,万一不小心和家里面互相抢夺生意,那可就得不偿失。就像今天那档子事儿,表弟请客居然会走到唐家开的酒楼里,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阿宝见少爷想了解情况,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答道:“少爷,您既然想知道,那小的就实话告诉您。咱们唐家在凤栖县里共有三家店铺,分别是两家酒楼和一间客栈,就拿这悦宾楼来说吧,小的也只知道唐家前一阵子刚拿下一家酒楼,但并不清楚是哪家。因为,小的和您一块儿被禁足了,消息也不太灵通。”
“那咱家店里的生意怎么样?买卖可好?”
“生意还成,就是这凤栖县里大多数人都挑风景好的地方,毕竟那些才子好风雅,喜欢吟诗作对,说是什么这样的地方才有诗意境界。但要小的看来,除了悦宾楼,另一家酒楼生意一般般,并不太好。但这客栈生意倒是不错,来往的客商大多都住在咱们店里。”
唐伯基闻言点了点头,慢慢的渡步回书房之中,用他那不堪入目的毛笔字写写画画,看的阿宝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要是让名仕书院的先生见到,究竟会不会让他进入学堂都是一会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这家伙才满意的放下笔,拿起一瞧,满意的点头道:“不错,就这么着!阿宝,时候也不早了,你都跟着我跑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人陪着。”
等阿宝离开后,唐伯基就把那张纸给收好,躺在床上细细琢磨。发财大计可得小心谨慎,万一有个好歹,那自己的下几步计划可就要付之东流。算球,不想那么多,明天再出去溜溜,详细作一番考察再言其它。
第十五章断裂的玉镯
翌日,这六月的天气就是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大早清一起来就是个好天气,让人精神头都倍感充足。
崔亚兵还是老样子,将唐伯基邀出府门,三个人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不过,唐伯基今天可是有备而来,并不是没有目的。在崔亚兵的带领下,走遍了城北这片地方,唐家的两个铺子也瞧了瞧,位置地段也都一般般,不过客栈那里生意不错,很是兴旺,场地也大。
经过阿宝的解说,知晓客栈的地皮也都被自个儿老娘买下,特别是后院那边,等过一阵子就要再加盖一间别院,搞几间上房出来,让客栈的档次提升些。
唐伯基闻言眼睛一亮,大感老娘商业眼光还真是不赖。那片空地不是临街,周围很是幽静,地方也非常宽敞,再加盖成上房还真是可行。装潢上花费点心思,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落入家中,细水长流的事儿。
崔亚兵心绪也有点儿低落,见他这样逛来逛去,不知瞧个什么劲儿,出言抱怨道:“基哥,咱们是出来玩的,你别的不瞧,尽瞧自己家的铺子,不都那样嘛,真要瞧以后有的是时间。”
唐伯基见他发牢骚,也不怒不恼,笑道:“亚兵,说这话你可就大错特错。这铺子可要瞧仔细了,否则以后再瞧可没那工夫。反倒是玩儿有的是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
话音刚落,这家伙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冲他乐道:“亚兵啊,来来,咱们坐,我有要事和你相商。”
在吉祥客栈里,唐伯基拉住崔亚兵来到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殷勤的倒茶送水,把崔亚兵瞅的是一楞一楞的,心下纳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基哥今天是什么了,这可不像他的为人啊?用不解疑惑的目光打量他,皱眉道:“基哥,我可是常听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咱们两兄弟,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来那一套。”
崔亚兵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对方定然有事相商,还不是什么小事,这一上午从他的举动就可以瞧出他定然有什么目的,或是将要有什么举措要进行。否则,就以他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何能够安定的观察这些事物。
“哟,亚兵,你这脑瓜子还挻好使的,知道我有事找你。嘿嘿,咱这不是真有事儿吗?你小子和我说说,手里头的钱还凑手不?”唐伯基见他都道出事实,那也不用客套,上来就直奔主题。
崔亚兵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原来是关于钱的问题,叹了口道:“大钱没有,小钱还凑合着使吧。我的月例和你一样,每个月二两银子,那次喝花酒,还是咱们两人攒了三个月左右呢。现在手头上也只有三两银子,还有半贯铜钱,你要就拿去,咱兄弟两人就不用客气了。”
唐伯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县太爷的公子居然和自己差不多落魄,两人是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脑海中的计划现在施展不出,那也是需要启动资金支持的,原始资金的积累可是有点困难。生为唐家独苗的自己,是无法外出赚钱。再说了,自己原来是个什么货色,大家都清楚的很,爹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给一笔钱用来投资产业。
这边还在考虑办法,那边的崔亚兵又头痛的苦笑道:“原本这个月我娘还会给两钱,说是我长大了,身边没什么银子也不行。但就在这紧要关头,我把她最喜欢的玉镯给弄断,这下子也许连下个月的例钱都没着落,更不要说其它,我都快烦死了。”
闻言,唐伯基顿时笑道:“你还真行,那玩意儿硬的很,你都有能耐弄断,看来你比我强的多,哈哈~”
崔亚兵摆了摆手,央求道:“基哥,你快别说笑了,有什么法子帮忙想想,救救小弟才是真。那翡翠玉镯是我娘最喜欢的东西,平时都舍不得戴在手上,就怕有个闪失。这下倒好,昨晚一宿没睡好,尽为这事烦恼。”
兄弟有难,怎能不帮。见他那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唐伯基笑道:“先别烦,我来问你,那玉镯碎的厉害不?”
崔亚兵见他好像有法子能够将玉镯给整回原样,顿感大喜,急声答道:“不厉害,就成两截,现在还在我身上!”说到这儿,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布包的小袋,递给对方道:“我今天出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事,不过刚才见你忙这忙那的,也就没说。”
唐伯基接过来一瞧之下,好漂亮的玉镯,碧色艳丽,光亮十足,通体柔和,还有两道沁纹。就算他不懂这玩意儿的价值,也知道定然不便宜。细瞧之下,见就在那沁痕之迹上断裂开来,还有一道口子在颜色较深的地方。见到这样情况,他便将两下一碰,断裂处很是吻合,丝毫没有涩滞之感,如果不非常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看出痕迹。
“亚兵,我实话告诉你,这玉虽然可以修补完整,但其中的价值会降低非常多。并且,修补完后,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再次月兑落。除非是用金银包夹住两条裂缝,但那就显得很不美观和大方,也会影响配戴之人的舒适感。”唐伯基只能将他知道的东西告诉于表弟,希望他能自己考虑清楚。但见他那沮丧的模样,好像很不开心,无奈的安慰道。
“还有种办法,那就是将玉镯制成挂件。例如观音或是佛像,又或是辣椒等造行,用这些贩买的钱财再买只差不多样式的玉镯补上。不过,这贩卖的钱定然不够买到这种高档货色,最多只能买个中档的。何况,这镯子上的沁色,那是无法买到一模一样的。”
崔亚兵无精打采的答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按你后面说的那种方法,如果不是我手贱,也不会把玉镯搞成这副德性。”
唐伯基还是很仗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亚兵,没什么大事,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实在不行,你就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舅娘,相信她不会对你发太大脾气的。不过嘛……或许咱们还有办法也说不定……”
就在说到改造玉镯的时候,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就好像在迷雾中出现了一道阳光似的,照亮了道路,让他可以平直而行。可这次阳光持续不给力,就那么一点丁儿时间就过去,还没来的急瞧清楚。
“什么办法?基哥,你是我亲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行不?”
“不是我卖关子,这主意不是要靠灵感么?这灵感就像是女人的那个亲戚一样,什么时候来你能肯定啊?别说那么多废话,到点了,找地方吃饭去,你小子还欠我一餐没还呢!今天可不能再耍懒,咱们非得找家好点的地儿吃去,别又整到自己店里装大款,你小子眼睛别斜我,我还非好好吃你一顿不可,我跟你说……”
……
正午时分,唐伯基、崔亚兵、唐宝三人来到一家“凤来楼”下。
这里生意很是兴旺,宾客满席,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声和划拳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你说这儿就是刘子民家开的酒楼?”唐伯基眯起眼睛打量四周,发现这刘子民的老子眼光还真不赖,这地儿选的还真挻好。交通方便,正位于正街位置,从城南进门没多久,就可以瞧见。
崔亚兵点头道:“是的,就是这儿。刘子民他爹刘大通四年前借钱把这地儿给盘下,借机生财。用几年的时间,不仅还清了所有的钱财,并且还狠狠的大赚了一笔。不过,这刘大通可是个色中恶鬼,每次见到漂亮的女人都走不动路,刘子民那小子可能就传承了他爹的德性,否则咱俩上一回为何要狠揍他,还不是见他在小巷那里对个姑娘家动手动脚,咱俩气不过才出的手。”
哦,原来是这样滴。唐伯基眼睛子一眯,满肚子的坏水不断向外冒,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策。既然这样,刘大通,那你就别怪哥们心狠了。
思绪一凝,拧头对身旁两人低声道:“咱们午饭就在这儿吃,回头你再把刘大通的家里情况,全都详细的与我叙述一遍。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亚兵,你玉镯的事,还得靠咱们刘大掌柜帮忙,明白不?嘿嘿……”
午饭时,唐伯基他们也没点啥好菜,随便的家常小菜,四菜一汤就这么吃喝着。同时,崔亚兵也将刘大通家里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道出。原来,这个刘大通不仅,并且还非常吝啬抠门。就连上“凤来楼”的乞丐要点残羹剩饭都不许,宁可拿去喂猪,都不许半点施舍给那些乞丐们吃。
听到这些事情,唐伯基心中再也没半点内疚之感,拍拍自己的月复部,大声喊道:“小二,结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