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院子后堂,刘大通正在狂声喝骂于二狗子,那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喷得对方满头满脸都是,就如同下雨一般。
二狗子想擦又不敢,唯恐招来一顿好打,就在这倾盆暴雨中,外头跑进一个仆役喊道:“老爷…老爷……”
“嚷什么,嚷什么!我还没死!”刘大通现在是逮谁骂谁,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没被他臭骂过。
那名仆役小心道:“老爷,外头来了一位道长,说是……说是与您故交,是来解决您的难题来了!”
刘大通闻言一喜,难不成是那位长须长眉的道长亲身上门?这下子有救了,有救了!忙道:“快快有请……哦,不!还是我请自出去迎接!”
“不必了,贫道不请自来,还望刘善人不要介怀。”唐伯基缓缓而行,举止谈吐皆为不俗,那副打扮更显出一股出尘之气,更让刘大通深信不疑其它。
“你们几个都下去,没重要的事情千万别打扰我们谈话。”刘大通挥退下人,忙整了整衣冠,伏身参拜道:“小人刘大通叩见仙师,还望仙师解救小人于水火之中,小人真的快活不下去了,一刻都不能等待。还望仙师大发慈悲,救救小人吧!”
唐伯基冷眼以待,等让他磕完了三个叩首之后,才轻描淡写道:“刘善人请起,不必行此大礼。”待刘大通起身之后,捏须围着他转了一圈,沉吟不语,手中不住掐指演算,口中还念念有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刘大通见对方那高人模样,如何还敢狂言造次,毕恭毕敬的待在一旁,不敢妄动分毫。
半晌之后,唐伯基转眼瞪了他一眼,怒喝道:“尔等究竟做下何事,为何宅内有冤魂佞鬼作祟。贫道观你之阴阳二气,得知你元阳待尽,阴气横生于体内,胯下之物更是无法抬头。这是阳亡之兆,本来还想了却世俗之缘份,不想你既然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真是令人齿泠!”
这一通暴喝,让刘大通遍体生寒,魂飞魄散。难怪这两天感觉心里老是不对劲,原来是有鬼怪在自己家中作祟。冤魂?冤魂……突然刘大通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张家寡妇那凄惨的面貌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刘大通大声惊叫一声,跌坐于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打颤,失声惊呼道:“仙师救命,仙师救命!”那头如捣蒜般不住磕下,咚咚作响。
唐伯基心下冷笑,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叫门亦不惊,老子这次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让你也知道小爷的手段!沉思片刻,吟道:“贫道还是实话告诉你,让你也好有个准备。此女发长,面凄苦,衣裳不整,头歪长舌,两眼圆瞪,你可认得此妇人?”
“啊……是她,定然是张寡妇,定然是张寡妇!仙师救救我啊!”刘大通早就被吓的神魂不定,表情惊悚,心中定然以为对方正是前来索命的冤魂。
“救你?哼,阴阳不两立,对方手持阎罗大令,执复仇之事,贫道区区一凡夫俗子,如何能够解救于你?况且,你今天四十有二,观其面相,阳寿已然枯萎,贫道也是无能为力啊!”唐伯基微微叹道。
“难道我真要死……真要死……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突然刘大通状似癫狂,发疯似的冲上来抱住唐伯基的大腿,不住的喊道:“阴阳鱼,仙师,阴阳鱼啊!那是仙家法器,一定能够救我的!”
惊恐之下的刘大通力气甚大,把唐伯基的大腿都搂得生疼,心下生怒,猛喝道:“聒噪!”挥掌狠抽了对方一记嘴巴子。
刘大通这时才反应过来,显然自己刚才触怒了仙师,口中连连赔罪,胡言乱语,什么都乱说一通。
不过唐伯基并没有任何恼怒,反而心中暗喜,就要对方这种状态,不然事还真不好成。冷眼望向地下磕头不止的刘大掌柜冷笑道:“狂徒尔敢!甚敢贪图贫道之护身法器阴阳鱼,岂不知仙凡有别,无福消受之理!”
“是…是……”刘大通也是神魂不定,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下也闹不懂这些,也许是对方法力太高,阴阳鱼自己不能驱使。
唐伯基默然片刻,微微一叹道:“不过,贫道见你似有诚心悔过,然上天亦有好生之德。罢了罢了……”说完,他取下手中的阴阳鱼,在对方眼前一晃而过,见刘大通面露狂喜之色,心下大定,沉声道:“它是贫道随身法器,你本无福消受。然念你有悔改之意,不忍见死不救,今日就将赠宝于你手。不过,法器虽强,亦敌不过阎罗之复仇令牌,这事有点难办。”
刘大通闻言由喜转悲,哭述道:“仙师,您可要救人救到底啊,这件事情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我改,我一定改!”
“既然这样,那也好办。有两点要求,你如果能够做到的话,贫道还可帮衬一二,如若不然,那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有定数。”说话模棱两可,是似而非,是千术的要诀,以免露出什么破绽,到时还能够自圆其说。
刘大通见还有挽回余地,大喜过望,忙道:“仙师请讲,大通定当领命,莫敢不从。”
唐伯基拂须吟道:“你需将自己的罪行写成供状,签字画押,贫道再运用法术将其送入地府,交于阴司判官案前,也好代你解说一二,你能否做到?”
刘大通忙不住点头答道:“自然做到,我现在就写供状。”
“不忙,还有一事。”唐伯基见目的达到,也不急于一时,接着道:“俗语云:破财免灾。贫道还需要些银两为你打通关系,做下水陆道场,还要摆下三牲祭祀亡魂,这都需要大量的银钱,你可愿否?”
这其中的道道就是这次的最终目的,先要让他写下供状,再诓其画押服罪,也好为凤栖县除去一害。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这事也是第一次干,从前只是听人提起过,玩这一手不是自己的特长。
刘大通这时犹豫不决,疑声问道:“仙师,这阳间的银两地府中也能通用?”
“废话,贫道为你买香蚀元宝不用银钱?摆水陆道场不用银钱?摆三牲不用银钱?刘大通,贫道好言相劝,莫要不识抬举,否则你就等着横死于房内吧!哼,无知之辈!”
见仙师恼怒,刘大通心中一狠咬牙道:“我出!仙师必需花费多少还请告知在下,刘某定然全数奉上。”
唐伯基眉目微扬,心中得意,小样还怕你不上当!心下虽乐,但面不改色,掐指演算一番才道:“花费不巨,也才三万两银子左右。”
“什么!”刘大通心中一痛,三万两银子还不多!自己那间酒楼才值八千两银子,这…这不是要把自己的积蓄全部都吐出来吗?心下悲大于死,寻死的念头都有了。
对于这种情况,唐伯基早就料到,抬首望天,沉吟道:“刘善人,身在地狱,钱在银号,这种滋味你体现过吗?”
刘大通转念一想:是啊,人这一死,钱再多都没半点屁用,三文铜钱和三万两银子不都一样吗?
唐伯基恐其不意志不定,再下猛药攻之:“刘善人,你要知道,夫家死后,妇年逾过后可自主寻夫嫁人,到时钱财之物还不便宜别家?”
这副猛药入月复,刘大通再也没半点犹豫之色。他娘的,真到那时,那此娘们定然会将自己的钱财便宜小白脸,还不如老子拿去买通地府关系。反正这些钱都是赚来的,只要凤来楼还在,还怕赚不来么?
“行,就依仙师所言,还请稍待片刻,我回房去去便来!”刘大通回房将飞钱凭信取出,再当唐伯基的面前写好供状,签字画押交于他手道:“还请仙师过目,是否如此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