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九章十步
第二天,八斤依旧按时起床继续挖他的坑,或许再挖两个月,八斤就可以买着东西回家了。八斤心中是这样想的,乐翻了天。
然后八斤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一直不愿意想起的人,陆昌中。
有钱顶屁用,一样畜生,八斤很恨道,手上使了些力道,地深了就会渗水,溅了满脸的污泥,八斤懒得去擦,又狠狠下了一铲。
“八斤?!”
八斤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坑边蹲着个女人,不是胡监理是谁,八斤镇定自若的笑道“胡监理,有事?”
胡监理笑了笑,八斤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安静的女人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我想请你吃饭,昨天晚上谢谢你。”胡监理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拉八斤一把。
八斤摆摆手,胡监理伸出去的手僵硬的收了回来起身退开了两步,依旧盯着坑里的八斤。
八斤见胡监理稍稍退开,抓紧时间脸红了一把,心跳瞬间加速,力气也大了许多,刚刚头顶上那两条本就纤细诱人的美腿中间那点点若影若现的黑『色』,还有那条深深挤出来的沟壑,直到她起身退开那一瞬间,八斤方才撇到一眼,原来是黑『色』的小内内,原来不是八斤想得那么龌蹉,以为谁都跟阿沟寨的婆娘一样可以不穿内裤?更让八斤差点留鼻血的是就在那一瞬间,八斤居然撇到小内内腰部上面的绣了一朵丝带的白『色』玫瑰
设计师真他妈『操』蛋,内裤也能做出这般花样来。
“八斤?!”
胡监理见坑里的人还没上来,愣愣出神,还以为中暑了,话语中透『露』的关切自然流『露』。
工地上中暑或者贫血都很正常,因为长时间工作,特别是想八斤这样的工作,一蹲就是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
八斤呃了一生急忙压制心神,深吸一口气,三两步就攀爬上了工地。
周围乌七八糟的眼光『色』『迷』『迷』的投向八斤。
特别是刚子那畜生,直接张大了嘴乐呵呵的笑,八斤恨不得过去直接给他两个耳刮子。
胡监理没想到八斤上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怎么知道我叫八斤?
胡监理愣了愣也还算老实“我问老七叔的,我叫胡欣!”说着伸出手去。
八斤轻轻一握,刚触到肌肤,八斤忍不住又想起刚刚的一抹春『色』来,心中又跳,赶忙收回手,点到为止。
“这、、、、、、算正式认识了?”
八斤笑呵呵的说着蹲到一边就坑洼里的水洗了洗手。
胡欣没有回答在一边安静的等着,这才发现八斤后腰有点鼓鼓的东西,心中想着应该是昨晚上那把刀吧,现在突然有些后怕起来,要不是自己惨叫一声,说不定还真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轻男人摧毁了。
“不用吃太贵,贱命,消受不起,呵呵。”八斤轻声笑道“随便吃点,填饱肚子省顿饭钱就好。”说完又是憨厚一笑。
“不会,吃个小火锅”说完凑上一步悄声说了句“我还是个大学生!”
八斤哦了两声跟着胡欣就往工地外去了。
原来这个叫胡欣的也还没毕业呢,八斤心中想着,如果不是那个富二代,或许跟胡欣一样,至少不至于在这么个地方埋头不要命的干呀。
工地外面有不少火锅店,说实话,八斤吃不惯,胡欣也没有专门找个川蔡馆的觉悟,八斤就跟着胡欣吃了一顿不咸不淡的炖猪脚火锅,胡欣一直坐在八斤对面,是不是抬头打量这个叫八斤的男人,长相平平,如果把这个人丢在东莞这个地方,估计就跟丢进大海的一条小小鱼一样,找不到半点踪影。
“八斤,谢谢!”胡欣突然说了一句,八斤抬头看了面前女人一样,继续埋头苦干嘀咕一声别客气。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哦,那你以后别有事儿没事儿挂这一口胡监理,其实我对这称呼有些别扭,叫我一声姐行不?”胡欣说完抿嘴一笑,八斤嘿嘿一笑,点点头,却没有叫出口,其实在胡欣面前八斤反倒不那么拘谨,至少跟蒋玲比起来,胡欣给八斤的感觉要亲切得多。
“我能问你个事情吗?”胡欣似乎话还不少,平日里一股脑盯着电脑屏幕的乖乖女没想到也是个话闸子。
八斤刚好消灭最后一块蹄髈,抬起头来,咧咧嘴点点头“胡欣姐有事只管问,八斤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别人跟你站在一起?”
八斤疑『惑』,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昨天晚上?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如果是蒋玲,或许就不会这么问,她宁愿想破脑袋也不愿意去问这么傻x的问题,但是在胡欣这个还没有人情世故,没有深厚城府还没有毕业的女大学来说,求知欲总是高过理『性』。
八斤没有说话,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那是阿沟寨学校的老校长,一个七十多岁的糟老头。
阿沟寨的村民都叫他黄校长,八斤也这么叫他,黄校长不是老师,但读的书却不少,所以在没有教育局批准的情况下,阿沟寨直接民意选举把这个老头子推上了校长的位子,黄校长还不是校长的时候,八斤喜欢跟在他后面看他打火枪。
火枪声音刺耳,黄校长打枪的场面也很滑稽,填满火石,黄老头会瞄准目标,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秒,黄老头会歪过头,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黄老头的命中。
有一次八斤实在忍不住问黄老头,这样打枪有什么诀窍吗?
黄老头的答复是没什么诀窍,习惯而已。
后来跟在黄老头身后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了很多东西。
黄老头叫黄常胜,听说还是老兵,不过八斤重来没有听黄老头说起过那段红『色』的光荣历史,每当八斤厚颜无耻的要求黄爷爷给他说说战火辉煌的那段光荣史,黄老头沉默。
直到有一天,黄老头突然喝了些酒,就在学校『操』场旁边,跟八斤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不少之后老头子话开始多起来。
“八斤呐,人活一辈子无论多少功成名就,无非给后世留个话头罢了,攒多少金银珠宝自己也带不进土里,这世间荒唐事情不少,说到底无非走了个过场。”
八斤知道黄老头想要说什么,所以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哪里没有打断他的话。
“当年跟着那帮爷们没少走山路,我这一身老骨头现在还有十来处枪眼,那个时候就想呐,哪天能有个饭吃,有床睡就够了,总算憋呀憋到解放了,黄爷爷年轻的时候运道中正,没死在抗战前线,捡了条小命能活到解放不错了,以为苦日子就到头了,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道当兵的就是卖命的,兵就是兵,可兵也是人呐……”
说道这儿黄老头沉默了,喝了一大口酒“云南出去那帮畜生可不是什么好鸟,八斤,你可能没见过,一帮子大老爷们一个劲往前冲,我那帮一起混到解放没能被敌人弄死弄残,跟老美打了几年也算苟活了下来,最后死在自己人手上……”
八斤心头一愣。
“困了躺死人堆里就睡了,七八具尸体放一块,还能摆个大床,睡醒了接着扛着枪往前冲,你黄爷爷终究没能冲到最后,想活命啊,真不想死啊。”
黄老头没有说后面的,八斤也没问,因为他听其他人说起过,黄常胜是兵,还是老兵,逃兵。
中越站线上逃回来的兵,走的时候还丢下几个兄弟没有管,最后那几个人都死在了战场上,不过也难怪,那个时候的黄老头家里有个媳『妇』,等黄老头从战场上逃回来的时候,媳『妇』已经嫁人了。
黄老头就呆在这个鬼地方,一活就是半个世纪。
“八斤,黄爷爷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也知道些大道理,能活多久那得看天,好人有好报,恶有恶报都是扯淡,能做到问心无愧才是真汉子。”
八斤点点头。
“八斤。”
“嗯?”
“永远不要把你的后背留给陌生人!十步!”
那个时候的八斤有些不明白,直到他上了那所野鸡大学,再回到阿沟寨听闻风言风语,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八斤总会走在人的前头或者后头,虽不说十步的距离,绝对不会少于五步。
也是那天,黄老头送给八斤一把带把的铁针,五寸长一点,跟手指头一样粗,针头锋利。
“八斤?”
胡欣发现这家伙喜欢走神,见他手上握着那杯茶水就一直晃来晃去,眼睛盯着一动不动过两分钟都没有反映。
八斤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也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意思,刚刚那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跟打了个哈哈一样。
胡欣也不多问,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两人又不是很熟,八斤也没有什么都说给她听的义务,不过胡欣多少有些干涩的感觉。
“八斤我跟你商量个事情。”胡欣看了八斤一眼“我过几天要回家一趟,工地上的事情暂时顾不过来,就一个月的时间,我看过你的资料了,高中生应该会用电脑吧?”
八斤点点头会一点。
“监岗的事我交给老七叔了,然后每天结工之后会写一片工作日志,你看能不能帮我个忙、、、、、、”
“啊?”八斤一愣,“什么东西?”
“呃……简单的说就是将每天工作日程写下来,至于材料用度会有其他人按时送过来,你只要把其中的数据统计好以后,记录到指点的地点,然后整理一下,等我回来交给我就是了,能做到吗?”
胡欣也没有办法,他查看了整个工地,除了八斤这个高中生,其他的顶多也是初中毕业,按照学历来分,八斤居然还是这区域中的高素质人才了。
“不懂?”八斤也老实摇了摇头。
胡欣思索一阵接着说道“待会儿回工地我教你,只要会用电脑,其实就一些数据的整理,分内,然后录入,很简单的。”
八斤想了想终于说道“好吧,我试试。”
胡欣之所以敢把工作交给一个农民工,其实是有原因的,工地上还有另外一个监理,其实那个才是真正的监理,胡欣不过是他的老师安排到这个地方做实习的,说到底,胡欣的工作业绩不会拿到工程正常进展上去,再说明白一点,胡欣只是一个摆设。
跟着胡欣回到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工地上的工友都准备收工,八斤跟着胡欣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有种一个活在天上一个活在地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