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一辆华丽的马车辘辘而行。
凤轻舞与兰心面对面而坐。
“小姐,小姐……”
兰心的声音传来,凤轻舞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脸上立刻便洋溢起温和的笑:“干嘛?”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想得这么入神,我都叫你几遍啦!”兰心被凤轻舞特许不以奴婢相称,她嘟着唇不满地‘瞪’着凤轻舞。
凤轻舞眸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光,坐到兰心身侧,笑着拍拍她的肩:“今晚小姐请你去一品居吃大餐怎么样?”
“好啊好,我要吃全鸭宴!”兰心的眼睛立刻大冒金光。一品居的全鸭宴可是出了名的招牌菜,小姐害她担心半天,不敲她一笔怎么对得起自己。
这丫头!
“全鸭宴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去战王府!”凤轻舞将手中的羊脂玉瓶紧了紧,望着前方,眸光迷离,似是看见了那个人。
战王府。
凤轻舞在门口便被拦下了。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守门家将长矛一横,将凤轻舞与兰心挡在了门外。
“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么?前天我来过的。”战王府没有女子出入,凤轻舞应邀入府,是全府上下都为之震动的事。她不相信这个守门家将认不得她。
凤轻舞奇黑无比的脸,家将想不认得她都难。但认得归认得,今天王爷一早入宫之后,回来时便有些异样,从来都不饮酒的王爷,居然让人搬了几大坛酒上揽月楼。
据说凤轻舞一早便被淑妃召进宫中,而凤轻舞又是唯一一个在战王府留宿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女子,家将自然将殷夜离的失态与凤轻舞联系在了一起。王爷就是他心中的神,他怎能再让这个女子扰乱王爷的心神。
凤轻舞见家将神动,抬腿迈出一步。
“请不要让我等为难!”家将退了一步,仍然将长矛拦在凤轻舞胸前,神色坚定。
凤轻舞眉头轻皱,看这家将的样子,是真的不准备让她进去了。虽然在今天明帝口头上封了她为“揽月公主”,可诏书还未下,她也不能摆公主架子,而且,她也不想摆公主架子。但今天这个门,她是进定了。
“让开!凤轻舞奉圣谕前来送药,谁敢阻拦?”凤轻舞眸中精光迸射,冷冷地睨一眼那家将。
那家将被凤轻舞眸中寒光一扫,心中一凛,想不到这女子貌丑无盐,气势却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果然不愧是王爷看中的女子啊!虽然丑了点儿。那家将如是想,手中长矛已经被凤轻舞一掀而开,大步进入。
殷夜离最有可能的便是呆在揽月楼,所以凤轻舞想也没想便径直向揽月楼走去。一路上通行无阻,来到揽月楼下后正准备登级而上时,却被一张面瘫脸拦住。
面瘫脸正是殷夜离的贴身护卫莫言。
“凤小姐将药膏交于莫言就可以了!”说着,面无表情地向凤轻舞伸出手。
凤轻舞没有说话,一旁的兰心却看不下去了,指着莫言的鼻子道:“喂,你这什么态度啊?好歹过门是客,我家小姐是好心给你家王爷送药来的,又不是讨债来的,板着个脸像死了爹似的。”
“姑娘请慎言!”莫言没有丝毫变色,冷声道。
兰心还待再刺他几句,凤轻舞一个眼色过来瞬间制止了她的冲动。莫言自小跟着殷夜离,修养甚高,虽不屑于与为难一个小丫环,但若是真的将他激怒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哦,皇上吩咐过了,要轻舞亲手将这药膏交给战王爷!还请莫护卫通融一下!”凤轻舞的语气是极客气的。
“王爷不想见客,凤小姐请回吧!”莫言油盐不进。
兰心气得涨红了脸,凤轻舞却一派云淡风轻,“哦,那行!对了,怎么不见老玩童?”这些护卫都只听从殷夜离的命令,任你用情用财都打动不了他们,唯今之计,只有从那个贪玩却和蔼的老头儿入手了。
莫言岂会不知凤轻舞的打算,面无表情地凝了凤轻舞一眼,伸出手,不答。
凤轻舞将那羊脂白玉瓶捏了又捏,却并不交给莫言,正在思考着下一步对策,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楼角处转出。
“老玩童!”凤轻舞直如久旱逢甘雨,兰心却黑了个脸,显然她又记起了老玩童上次捉弄她的事。
“咳,咳……”老玩童这次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嘻笑,而是清了清嗓子,走到莫言身旁,看向凤轻舞,一本正经地道,“走吧!阿叔要见你!”
凤轻舞欣喜地跨步。
莫言眉头微蹙,“周爷爷……”
“怎么,连我的话都信不过了?”老玩童瞪了莫言一眼。莫言只得止了声,虽然他明知老玩童是假传王爷之意,但一来他的武艺是老玩童一手交的,老玩童算是他的师傅,二来老玩童是王爷最信任的人,他便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兰心依旧被留在了揽月楼下。
走在阶梯上,老玩童看着凤轻舞诡异一笑:“小丫头,好久不见,可想死为师了!”
凤轻舞送给他一记白眼,这才两天而已,就好久不见。她根本没有同意拜他为师,他却依旧以师傅自称。算了,要不是他帮忙,她也不可能顺利进入揽月楼。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见凤轻舞没有答话,老玩童继续道:“喂,说吧,你和阿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凤轻舞反问。
“今日一早阿叔听闻你被召进宫了,立马便也进宫了,回来后,不但带着一身伤,还破了酒戒!”老玩童眸中露出凝重之色,虽然他气殷夜离耳目他见凤轻舞,自己却跑去见凤轻舞,但他还是最关心殷夜离的。
“这个么,说来话长了!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凤轻舞想到莲花湖水下的一幕,忍不住心中一暖。
很快,一百多级阶梯便走完了,老玩童停了下来,嘱咐道:“阿叔在上面,你劝劝他,让他别再喝酒了!”说罢,便往回走去。
凤轻舞点了点头,走了上去,一阵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殷夜离斜躺在凉椅中,抱着一个大酒坛,正往嘴里灌。酒液自他光洁的下巴上流下,浸湿了如墨的黑衣,银发如雪,眼神迷离!
“谁?”凤轻舞的足刚刚跳上揽月楼高台,殷夜离瞬间警醒,深邃如海的眸中精光乍亮,向凤轻舞望去。
“王爷酒喝多了伤身……”
“谁让你上来的?”殷夜离一怔,一怔之后便是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