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舞撤开抚筝的手,双眸竟然隐隐含了泪光,以情动人,将自己的感情融入歌声中,感动了自己,才能感动听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刚才的思绪挥开,却发现那个一身墨衣,脸带面具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
刚才她竟然将自己当作了明月儿,想着她与殷夜离九百年来生死两茫茫,三生三世也要找到对方的感情,不禁感伤落泪。
“小姐,你弹得真好,唱得更好!”
“小姐,你好厉害啊!”兰心最先从歌声中回过神来,不禁拍手称赞。
凤轻舞被她一说,收敛起心神,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小姐,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真好听,不过就是太伤感了一些!”
“这首歌叫做《下辈子也要找到你》,是一个名叫张艾文的男子为了寻找他的女朋友而专门谱写的。”凤轻舞曾看过关于歌手张艾文与他的女友美罗的故事,虽然她不太喜欢张艾文那种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的人,但两人的感情也让她感动不已,毕竟两人都是真心相爱的。
“哦,张艾文是谁啊?”兰心听到陌生的名字,不禁好奇心大起。这样痴情的男子,动人的爱情故事,是她这样处在花季的少女最爱听的。
“谁?”凤轻舞正要回答兰心,便听到前方树叶发出微响,不禁看向殷夜离所在的树杈,大声质问。
“嘻嘻!小丫头耳力挺好的嘛!”声起人落,老玩童身形矫健,一个纵跃便跳下了树,向凤轻舞走去。
“你很闲啊!”凤轻舞脸上洋溢起微笑,心头却有一丝莫名地失落。
“嘿嘿!小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看来你坐牢坐得挺开心的嘛!”老玩童也习惯了和凤轻舞开玩笑,一便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不陪在你阿叔身边,来找我干嘛?”凤轻舞微笑着看向老玩童,眼神却向周围飘啊飘。
“阿叔也来了啊!阿叔,快下来吧!”连叫了几声都不见反应,老玩童凝目向刚才栖身的树杈一看,殷夜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凤轻舞眸中迅速掠过一抹失望。
大理寺外的一片树林里。
殷夜离站在树影下,一身墨袍似要与夜色融入一体。
“去,将兰心移到另外的牢房,和凤轻舞分开,记住,找一个正常的理由,不能让她产生怀疑!”
“是!”一身紫衣的莫言恭敬答道,转瞬消失在了夜色里。他身为紫衣卫之首,只知遵从殷夜离之命,是不会问殷夜离到底为何要这样做的。
殷夜离抬头看向天际灰蒙蒙的月牙儿,半响无声。
……
殷夜离再次来到大理寺牢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让莫言连哄带诈,在兰心口中得知了很多前于凤轻舞的“奇怪”口头语与事情。
比如,凤轻舞上吊自杀醒来后,说了一句:该死的神棍;
比如,凤轻舞让兰心不许自称奴婢;
比如,从来都弱不禁风的凤轻舞居然能在瞬间放倒四个大汉;
比如,凤轻舞每日晨起会做一种奇怪的操,据她自己所说,那是健身操;
比如,凤轻舞告诉兰心,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再比如,凤轻舞昨日于大理寺后院中所奏歌曲《下辈子也要找到你》,奇怪的歌词,陌生的曲调;
……
所有的事情都体现出一个问题,自杀后的凤轻舞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凤轻舞。她不再口吃,不再痴恋贤王,不再懦弱,她敢作敢为,为人狂妄。
她不是凤轻舞,她又能是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难道她真是小姬在异时空找到的明月儿的第三世?可小姬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喂,你还想在房梁上呆多久啊?”凤轻舞的声音隔着屋顶传来。
殷夜离一怔,回过神来,扬手一拂,手起瓦落,屋顶立时便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纵身跃下,姿态优雅地落到凤轻舞的面前。
凤轻舞的听力到是不错,不过也是他站在屋顶失神的缘故,不然依凤轻舞的造诣,是不可能发现他的。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数匹黑瓦掉落在地、碎裂成片,栅栏外看守的衙役听见,急忙凑过来,但人还未靠近,便被守护在暗处的紫衣卫给挡了回去。
衙役们对望一眼,缓缓地退了开去。人家可是战王殷夜离的铁血护卫,送上去不是找死么?就算人犯真的被劫了,也尽可以赖在他们身上。
殷夜离抬眸看向凤轻舞,声音低沉醇厚,如琴声一般煞是好听:“你还想在这牢里呆多久?”
呃……
他还真会反问,谁会喜欢坐牢啊!可事情总得弄清楚了,要不然她就算出去了,也是个逃犯啊!
“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带你走,任何人也阻拦不了!”
“哈哈!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挺舒服的,暂时不想出去!”凤轻舞当然知道殷夜离有那个本事,但殷夜离现在已经让明帝与各方势力视为眼中钉了,若再因为她的事而弄得不可收拾,那不是逼着明帝拿他开刀么?殷夜离固然不怕,可殷夜离的部属呢?他们有家有室,不像殷夜离随时可以离开。更何况,她还有个至今未曾谋面的又疼她入骨的外婆,她怎能任性而为?
殷夜离修眉微蹙,眸色不郁:“今日是七夕,你答应过陪我去灞桥放荷灯许愿的。凤轻舞就是这样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啊!她怎么把这碴给忘了。凤轻舞猛地拍额,讪讪笑道:“怎么会,现在不是还没黑么?还早哩!”
殷夜离挑眉,看着某人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却并不揭穿。
他微微勾唇:“你就没有话要与我说么?”
“啊!说什么?”凤轻舞讶道。
殷夜离眸色微沉,一把搂住凤轻舞的纤腰,足尖在墙壁上连点几下,借力跃起。呯!两人从那被殷夜离砸穿的窟窿中穿过,又将窟窿弄得更大了些。殷夜离一直用手替凤轻舞遮挡着,所以她一点也没被碎瓦片刮伤。当凤轻舞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踏着屋脊,向远处飞奔而去。
凤轻舞看着飞速倒退的树影,不禁暗叹: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真厉害!有空了她一定也要学学。凤轻舞虽然会古武,但却不会轻功与内功,她也对攀爬技术非常熟练,但那都是需要借助外用工具,一点也没有古代的轻功来得飘逸流动,姿态优雅。
凤轻舞盯着那被破开的大洞,听着众衙役仰首望天无奈唏嘘,不禁暗忖:这殷夜离的性格也太过霸道了吧!要带她去灞桥放荷灯,也不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