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祖坟座落在京郊的栖霞山,山路陡峭,夜里的山路更加难走,不过这对于身为紫衣卫之首的莫言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凤轻舞与莫言很快便掠上了山腰,山腰处是一片空旷的平原,草木丛生,放眼看去,只见一个个墓碑静静地贮立在郁郁葱葱的草木间隙中。
沉静和肃穆。
在这一片寂静的硕大墓园中,一个白衣玉冠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其中一个墓碑前,身形瘦削如竹,夜风拂起他的衣摆与墨色长发,远远看去便如鬼魂一般。
凤轻舞的脚才刚刚踏上最近的一个墓碑旁边的草,便听风里轻轻地送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润磁性的声音:“我等你很久了,凤大小姐!”
凤轻舞一怔,随即脸上便扬起了笑容。紫衣卫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沈镜之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被人盯梢了这么久而毫无所觉。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既然查觉了为何一直不揭破,一定要等到自己来呢?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会来吗?
“沈先生,别来无恙啊!”
凤轻舞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站到墓碑的另一边。那碑上面亡妻凤青怡之墓几字虽然经过岁月风霜浸蚀而显得模糊一片,但尚能从字形上辨认,而下首夫凤彦新谨立几字却被人用内功硬生生地磨去,改成了夫沈镜之泣立。
不用问,改字的人便是眼前这个白衣玉冠的男子。
凤轻舞微微蹙眉向沈镜之看过去,下一瞬,却蓦地瞪大了眼。虽然她已经从殷夜离口中得知了逃镜之戴着人皮面具,但却没有想到他的真容是如此的俊美,俊美得实在过份了一点。虽然眼角边微微的细纹让他看起来有了些风霜之感,但却一点也不能破坏他的俊逸秀美。
这是个罕见的美男子!也难怪当年她的母亲为了她不惜寻到了南疆去。
“青怡,你女儿来看你了!她很聪明,可惜……”
沈镜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着墓碑上凤青怡三字,嘴角勾着温柔的笑容,眸中全是深情,说到可惜两字时眸中的光芒陡地一转,变得深沉冷厉起来。
可惜什么呢?沈镜之没有接下去,但凤轻舞却隐隐猜到他想说的是:可惜不是他与凤青怡的女儿。
凤轻舞没有说话,眉头却下意识地紧皱了起来。
“你爹娶了她却不好好待她,致使她早逝于如花年纪。所谓父债女偿,今日你既然来了,就休想再离开!”沈镜之声音转厉,忽然侧眸狠狠地盯上凤轻舞。
凤轻舞被那样仇恨的眼神盯得心中一凛,手掌在袖下紧攥成拳,以便应对沈镜之突然的攻击。
“沈先生真会颠倒是非黑白!”凤轻舞瞳眸人斜挑,冷冷瞟了一眼沈镜之的侧脸,“说起来我娘之所以早逝,这一切因果全都是因为你!”
一句话,铿锵有力,直震人心。
沈镜之蓦地抬眸,直视凤轻舞,语声中有不可抑制的震怒。
“胡说!”
凤轻舞丝毫没有被沈镜之的气势吓倒,缓缓笑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当年,要不是你突然去了南疆,我娘也不会追你追到南疆,我娘不追到南疆也不会受伤,她不受伤便不会早早的便离开人世!你说,这不是你的错,又是谁的错!?”
沈镜之大震,目光闪动,俊颜上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青怡她曾去南疆找我?”
凤轻舞淡淡睨着他,不答。
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要凤轻舞再作肯定的回答,沈镜之看向凤青怡的墓碑,泣笑道:“青怡,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去了南疆找我。我不是让你在京城等着我吗?你怎么不听!”
凤轻舞此刻却没有时间听他与她的母亲诉情,天牢里六十多条人命还攥在这个人的手里,虽然她不喜柳姨娘母女,但也没有到非要她们死的地步,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奴婢仆役。
“沈先生,你既如此深爱我娘,为何不能看在她的份上,放过天牢中那些无辜受累的人!”
“就算青怡是因寻我而受伤,但是凤彦新为什么不好好的寻名医治疗她?凤家的人都该给青怡陪葬!”沈镜之的话阴森中透着郁怒。
这个人实在是太偏激了!
“沈先生,我很奇怪,那么一大批白银怎么会一夜之间便被搬运一空。你是怎么做到的?”对于偏激的人实在不宜咬着同一个问题继续纠缠,凤轻舞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哼!”沈镜之冷冷一笑,凤眸深深地凝着凤轻舞,“终于说到正题了么?你刚才编造那番谎言便是想让我分神,是吧?”
你真是很会联想!
凤轻舞秀眉紧皱,眸中也隐隐起了一丝怒意,对于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你和他说再多都是枉然。
凤轻舞的迟疑,却被沈镜之误会是被他言中了。他冷笑一声,运掌如飞,直向凤轻舞胸前要害袭来,话音同时落下:“想诈我,你还女敕了点儿!”
凤轻舞不料沈镜之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开打,迅速侧身堪堪避过他凌厉的一掌,蹙眉喝道:“我没有撒谎,信不信由……”
话未说完,沈镜之的掌风又至。
凤轻舞也不禁怒起心头,开始全力迎战。莫言等几个被殷夜离留下来保护凤轻舞的紫衣卫发现势头不对,正想上前救援,却被沈镜之安排的人给阻住了,一时不能近前。
虽然凤轻舞在现代也算是古武世家中的姣姣者,又曾担任特警在枪林弹雨中打滚,但始终不是沈镜之这个武林高手的对手。
百十招下来,凤轻舞渐渐落于下风。就在沈镜之的一掌拍向凤轻舞天灵盖的时刻,一枚发钗逆风向他手腕处袭来,迫得他不得不收掌避让。
沈镜之抬眸向那暗器袭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年约五十余岁的黑衣妇人正快速地向他与凤轻舞的方向掠来。
“你不能杀她!”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耳畔,凤轻舞停住喘息,回眸去看,一眼便惊住了。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