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清淡淡的望着蓝蝶,不知道这蓝蝶今日是演的哪一出了!
不等楚一清开口,蓝蝶径直说道:“梁家是官家,我娘家再有钱,那也是商贾,说白了,是我们蓝家高攀的梁府,自从我进了门,梁府上上下下的人,嘴里面上是恭敬的,可是暗地里都在说三道四,觉着她们是官家,就高看自己一眼。先不说这里里外外我都不能当家作主,去哪儿,干什么,见什么人,我那婆婆都管着,你瞧今晚上,我还是说尽了好话才让我出来,一出门就派两个丫鬟跟着,我自己带来的贴身丫鬟倒靠边了,这不是明摆着监视我么!”
蓝蝶一口气的唠叨了这么多,楚一清是越听越烦躁,当即忍不住打断道:“蓝小姐,你来找我有事吗?”
蓝蝶赶紧擦了擦眼泪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因为之前的事儿,我觉着心中愧对与你,知道你来了都城,所以就想着跟你见一面,说两句话,楚姐姐,你是不知道,在这都城,那些夫人之间勾心斗角的,表面上跟你都亲近,可是背地里不定就桶一刀……楚姐姐虽然对我冷淡,可是蓝蝶知道,楚姐姐是没有害人之心的,我这些烦心事,也想要跟楚姐姐说说,不然可真的憋坏了!”
楚一清越听越想笑,看来蓝蝶口口声声的说之前的事儿心中有愧,可是现在却完全当成是以前,仿佛两个人还是贴心的朋友一般,也心中有愧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楚一清淡声道:“蓝小姐,既然没事那我就失陪了,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许多东西还没有收拾呢!”
楚一清一边说着,也就一边站起身来。
蓝蝶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这话儿脸上讪讪的,却照旧坐着说道:“楚姐姐,其实我是有事儿的!”
楚一清一怔,也就又坐下,淡声问道:“蓝小姐请说!”
“我在都城碰见苏雅了,苏雅现在跟你三妹在一起,楚姐姐,我知道你跟楚凤不合,这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蓝蝶神秘兮兮的说道。
楚一清淡淡一笑:“多谢蓝小姐提醒!”
蓝蝶见楚一清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就又咬了咬唇问道:“楚姐姐,你……你可曾见过上官公子?”
楚一清一怔,淡淡的摇摇头:“已经很长时间不见了!”
“他……他没来找过你?”蓝蝶俨然是不相信。
楚一清见蓝蝶如今已经嫁人却还是对上官宇不死心,当即便更冷淡了,“没有!”
蓝蝶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只是怔怔的坐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少夫人,任姑姑来接少夫人了,说是老夫人要少夫人回去呢!”这会儿,那原本等在外面的丫鬟突然进来说道。
蓝蝶的脸上明显有些惊慌,也就赶紧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来,打扰楚姐姐了,时辰不早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楚姐姐下次有时间再来都城,一定要去我那儿坐坐!”
楚一清淡淡笑道:“多谢,那就不送了!”
蓝蝶点点头,这才出门,一出王府就见到府中的老人任姑姑脸色不善的站在外面的马车旁,一见她出来,先让她上了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看着马车驶离了王府,任姑姑这才忍不住埋怨道,“少夫人,您也知道咱们梁府的规矩,天色这么晚,女眷是不能出门的,少夫人您在家当小姐的时候,父母或许管教不严,可是在咱们梁府,不管是走路、吃饭,都是有规矩的,少夫人您要牢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本分才是,更要顾及咱们梁府的规矩,您说说您,怎么这么晚都不回家,这不是要咱们做下人的难堪吗?!”
蓝蝶面色一暗,冷声道:“你还知道你只是个下人?主子的事情多什么嘴?”
任姑姑一愣,脸色有些灰白,她可是梁府中的老人,是相国夫人的陪嫁丫鬟,莫说是蓝蝶,就是梁府整个八经的公子小姐都要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任姑姑的,想不到今日,她不过是尽了本分说了蓝蝶两句,便找来蓝蝶的反嘴。
“少夫人,老奴虽然是个小人,可是老奴是从小跟着老夫人的,再说老奴说的这番话,可是临来的时候老妇人叮嘱老奴要说的,少夫人要有什么不满,便回去问问老夫人吧!”任姑姑冷声道。
蓝蝶忍不住咬咬唇,怎么说,她怎么也是蓝府的大小姐,在家的时候哪里受过这么多的委屈,如今就连出个门要三请四请,说尽了好话,如今就多坐了一会,还要被个下人说三道四,当即也就忍不住了,冷声道:“你少拿娘来吓我,你们要我回家,你们家公子可回家了?”
任姑姑一愣,忍不住讥讽道:“少夫人,您说这话可真是可笑,咱们家公子是男人,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哪里轮得到咱们这些当下人的说三道四?少夫人可是不同,少夫人是女人,是要遵从三从四德的,少夫人的娘家是商贾之家,不会连这三从四德都不学的吧?”
蓝蝶气的脸色发白,一时竟然无话反驳,只听得车轱辘在青石板路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待蓝蝶走了,楚一清也就赶紧回房,房间里,厉煌跟阿宝正躺在床榻上闹着,盈芊则在外间收拾着东西。
楚一清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问道:“上官宇可是在都城?”
厉煌斜了眼看她,“蓝蝶找你就是为了提上官宇?嫁人了都不知道恪守妇道,怪不得梁靖庭不喜欢她呢!”
“不喜欢她?”楚一清扬眉,“什么时候你对这些小事也关心了?”
厉煌放阿宝自己玩,径直坐起身来说道,“蓝府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过是商贾之家,却能与梁府联姻,这其中一定是有一定的利害关系,我说过,蓝一这个人不简单!你想抢他的生意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楚一清惊讶的看他,男子却缓缓一笑:“你一向知道阿德会将你的事情告诉我的!你用指南针换了蓝一的一条船,不是吗?”
“蓝一在罗国的势力的确是很大,而且他可能与皇族的人有关!”楚一清也就将第一次去罗国之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厉煌一听便说道:“那个神秘女人给你的玉佩你是否还带着?给我看看!”
那玉佩去罗国之时楚一清专门拿了出来,随身带着,当即也从包袱里取出,交给厉煌。
厉煌望着上面的蔷薇花纹忍不住皱皱眉:“这蔷薇花……据我所知,应该是罗国的一个贵族,叫做玉氏家族,听说这个玉氏家族里曾经出了三代皇后,而当今的罗国皇后正是玉氏嫡长女!”
“你的意思是,给我玉佩的女人,有可能是玉氏家族的人?”楚一清倒没有想到那贵妇竟然这么大的来头。
“这玉佩你要好好的收着,在罗国,它就是块令牌!看来你说的,在观音庙中被困之人,应该与玉氏家族有关,而且很可能是玉氏家族之中的重要人物,不然她们不会给你这么贵重的玉佩!”厉煌重新将玉佩放在了楚一清的手中。
楚一清也就收了起来。
厉煌又道:“据说罗国太子正是玉皇后所生,只是太子的身份很神秘,十几年来,太子只是一个人在宫中读书练武,很少露面,据说,罗国看过太子脸的人,是少之又少!”
楚一清抬眸看着他,厉煌这话似乎有所指。
“近几年,厉国先进的农事、武器、经商手段,都在很快的时间内传到了罗国,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厉国的城防图罗国也有,所以,我一直怀疑厉国内有罗国的人做内应,甚至皇宫中也有,所以才会在五年前训练了一匹人去罗国刺探消息,只是很可惜,一无所获!”厉煌微微的皱眉道。
其实他失败的最大一个原因,是这几年深居简出,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龙堂之上,卧底由厉煜接手,但是很可惜,没有一点成效,而且还出了叛徒,盈芊跟莹润就是被人出卖,差点丢了性命,正好被厉煌救回来的!
“蓝一曾经向我卖弓弩,虽然在那海上,弓弩是对付海盗最有力的武器,但是也不排除蓝一还存了其他的心思!”楚一清淡声道。
厉煌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一直怀疑蓝一,但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管怎么样,以后还要加强对他的监视!”
看看天色不早了,楚一清也就打了个哈欠,厉煌则缓缓一笑,识趣的起身离开。
将行李放在一旁,环望整个房间,楚一清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楚一清跟阿宝到王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前后两进,地上铺着一张玉色地毡,壁上挂着几幅幽远的山水画和豪迈的草书,都很适切地在粗犷的洒月兑中添加几许高雅而恬淡的意境,再加上梳妆台和一座精致的玉色花木屏风等柔性化物品,倒减少了原有的生硬感,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那管家无意有意的总是透露出这是厉煌专门为他们母子准备的,是厉煌亲自布置,费了一些心思的。
楚一清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再去想,便让阿宝上床,看着他自己月兑掉衣服准备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厉煌就让人将行李等物品放在了车上,因为楚一清只带着盈芊来的,厉煌也就专门让管家带着人护送,等到了鲁城再回来。
“不必这么麻烦,就一辆马车,盈芊驾车就好!”楚一清淡声道,并不想多麻烦厉煌,“而且这一路上,我也不想招摇,悄悄的走就成!”
楚一清是怕遇见楚府跟五大家族的人,如今要离开了,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
厉煌见楚一清坚决,也就只能答应,却暗中让腾龙带着人护送。
厉煌一直将母子两人送到城门外,一直等到马车看不见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打道回府。
“爷,您这心里是不是舍不得?”雷霆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打趣道。
厉煌瞪了他一眼,不吭声,刚到王府门前,还没有下马,就见从左侧冲过来一匹快马,一下子停在厉煌的面前停下,飞快的从马上下来跪地道:“王爷,皇上有命,传王爷即刻进宫!”
厉煌皱眉,这么早,难道皇宫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厉煌赶紧调转马头跟随侍卫进宫。
皇宫中,厉閠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望着跪在面前的二皇子厉珏,他的身后,还跪着一名浑身瑟瑟发抖的宫女。
美实公主脸上蒙着面纱坐在一旁,紧紧的低垂着脸,竟然瞧不出来是愤怒还是……
厉煌进宫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这大早上的演的是哪一出戏。
“父皇,母后,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儿臣不知道这宫女为什么在儿臣的床榻之上,儿臣……”厉珏浑身颤抖着伏地喊冤道。
“你不知道?这宫女是你宫里的,跟你躺在一张床上,你不知道谁知道?”厉閠冷声道,恼怒的望着厉珏,原以为这个儿子能争气,想不到竟然也……
“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厉煌上前,淡淡的抱拳问道。
“五弟,五弟,你来的正好,你可要帮帮二哥啊!”厉珏一见厉煌出现,赶紧上前抓住厉煌的衣襟,指着那跪在地上发抖的宫女道:“这宫女也不知道受谁的指使竟然睡在我的床榻上,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厉煌皱皱眉,转眸看了看一直低垂着脸不说话的美实公主,这件事情的关键,恐怕不是一个宫女,而是美实公主怎么会恰好知道这件事情?
厉閠冷冷的皱皱眉,低声道:“煌儿,你说这事怎么办?”
厉煌淡淡一笑:“父皇,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如将这件事情交给儿臣,儿臣一定会尽心办好!”
厉閠烦躁的摆摆手道:“好,就交给你了!”
厉煌赶紧领旨。
煌王府,厉煌紧紧的盯着厉珏问道:“二哥,你可要实话实说,那宫女……”
“五弟,你要相信我啊,我一直在宫里不受重视,如今美实公主挑选我为驸马,那我是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干这种事情!昨晚上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来那宫女就在我的床上!更凑巧的是,美实公主竟然来找我,正好碰到!”厉珏想想就觉着憋气,这件事情怎么正好被美实公主碰到呢!
“确实是够凑巧的!”厉煌缓缓的说道。
“五弟,你可一定要帮帮二哥啊!”厉珏祈求道,虽然平日里他跟这位皇弟没有什么交情,可是到如今,眼看着荣华富贵在望,他终于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的失去!
厉煌幽声道:“这事情是透着蹊跷,二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
厉珏赶紧道谢。
待厉珏走了之后,雷渊上前低声道:“爷,都查过了,那宫女的确是春熙宫的,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二皇子的床榻上醒来!”
厉煌淡淡一笑:“这样也好,不是厉珏的,强求也求不来!厉珏因为对太子的皇位没有威胁,虽然过得艰苦,倒是起码能偷生到现在,如果他真的做了饶国的驸马,恐怕没有现在这般快乐了!”
雷渊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又问道:“那爷的意思是……”
“现在就要看那饶国公主要提什么条件了!”厉煌缓缓的笑道。
此时,饶国公主殿内,美实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紧紧的咬着唇,望着不远处站立在窗边沉思的男子。
“木昊哥哥,这样做就可以了是吗?”美实小心翼翼的开口。
“想不到这件事情厉皇竟然交给了五王爷来查,那个五王爷我见过几次,恐怕没有那么好应付!”柳乾到现在还忘记不了在大殿之上看到厉煌的瞬间,他虽然换了一身衣服,虽然脸色苍白了很多,但是他一眼就认出,厉煌就是齐金浩!
怪不得楚一清入宫,原来是因为他!那这么说,楚一清应该一早就知道齐金浩就是厉煌,她竟然还为了他去鲁城……柳乾幽幽的舒了一口气,眸色更是幽深了!
“那怎么办?”美实一听,忍不住有些担心。
“没事,如果我猜想的不错,五王爷一定会找公主您谈,到时候您就咬定不再想跟二皇子联姻,想要回国便是!五王爷绝对不会想娶公主,他又肯定不愿意太子娶公主,想来他应该会答应这个条件!”柳乾淡声道。
美实一听,当即喜笑颜开道:“真的?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跟木昊哥哥回国了?”
木昊点点头,却又低声道:“美实,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真的肯帮我?”
美实立即大力的点点头:“那是自然,木昊哥哥,我不懂得什么权势与地位,我只想木昊哥哥在我身边,一直握着我的手就足够了!”
柳乾眸色中闪过一抹心虚,可是还是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美实的小手。
都城郊外,楚一清的马车刚刚走了几里地,马车就停下了。
“怎么了?”楚一清打开帘幔忍不住问道。
盈芊指了指前面:“小姐,有人挡在咱们前面呢!”
楚一清抬眸去瞧,就见官道上站着三四个人,为首的,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正是厉煜,一身雪裳,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毛斜斜的挑着,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楚一清。
“既然到了都城,都是老朋友,怎么不打声招呼?”厉煜从马上下来,呵呵笑道。
楚一清皱皱眉,也不下车,径直坐在车板上说道:“公事在身,不敢去叨扰太子殿下!”
厉煜淡淡一笑:“怕不是不敢,是不想吧?”
“随太子殿下怎么想!太子殿下,我们还要赶路,请太子殿下让一让!”楚一清照旧淡声道。
“本太子在前面的亭子摆了酒水,特地来给楚姑娘送行的,楚姑娘不会连这点脸面都不给吧?”厉煜不但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反倒笑道。
楚一清皱皱眉,摇摇头:“不了,我们还着急赶路!”
厉煜则照旧还是纹丝不动,“只不过是饮杯水酒,楚姑娘当真不给本太子这个面子?”
楚一清见他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当即也就只能是低声吩咐了盈芊,将马车先停到一旁,跟随着厉煜去了一旁的亭子。
官道旁的亭子,本就是用做过往的客商歇脚用的,朱红色廊柱掉了大部分的漆,石桌石凳也有些残破,如今被厉煜的人全都用软软的毛茸茸的垫子包了起来,上面摆了四个精致的小菜,一壶酒,或许是因为怕风,亭子的一面还用淡绿色的帘幔遮挡了起来,倒也雅致了不少,一看就是费了一些心思。
楚一清也不坐下,径直走到石桌旁,倒了两杯酒,厉煜一杯她自己一杯,将那杯子跟厉煜的杯子一碰,昂头喝了,便将酒杯放下,淡声道:“太子殿下,酒我也喝了,能让道了吗?”
厉煜怔怔的看着被塞在手中的酒杯,唇角微微的有些踌躇,眉眼一掀,问道:“你就当真如此的讨厌本太子?”
“说不上,只是心中牵挂着事情,没有闲情跟太子做这般无聊的事情!”楚一清冷冷的开口。
厉煜一怔,忍不住哈哈笑道:“好好好,本太子就喜欢你这个脾气!只是本太子好奇,你对五弟是不是也是如此?”
楚一清不愿意再跟他多说废话,径直冷声道:“太子殿下,民女告辞了!”
厉煜再也没有多加阻拦,看着楚一清径直转身离开。
厉煜眸色一暗,坐下来,忍不住将那酒一昂而尽。
“太子爷,真的就让她这么走?”月明看着马车驶过去,忍不住有些不甘心道。
“不让她走又如何,你能留下她?现在她可是圣旨在手,为父皇办事!”厉煜气闷道,再转眸看看这精心布置的亭子,猛地上前撕下那绿色帘幔,狠狠的丢在地上。
月明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
突地,有侍卫远处骑马过来,在厉煜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厉煜一怔,脸色顿时一变:“当真?”
侍卫赶紧点点头。
“回宫!”厉煜再也不敢耽搁,赶紧打道回宫。
万寿宫中,羞花气的浑身颤抖。
“皇后娘娘,太子回来了!”魏嬷嬷上前禀道。
羞花抬起眼来,就见厉煜急急的大步入内,她眸色一寒,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大早上的去哪里了?”
厉煜低着头,低声道:“儿臣……”
“够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宫不想听,本宫就想问你,现在厉珏出了事,怎么办?”羞花冷声道。
厉煜迅速的抬起头来,微微的有些犹豫道:“母后,是不是你……”
“你怀疑是本宫做的?”羞花冷冷的等着厉煌。
“母后一直说想要儿臣娶美实,这说不定……”厉煜不敢说下去了。
“混账!”羞花起身,狠狠的就给厉煜一个耳光,“你真是长了出息了,竟然怀疑起你的母后来,明明知道那美实不可能看上你,那母后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好歹厉珏也唤本宫一声母后,本宫想要控制他也不难!可是如今美实抓住厉珏的小辫子不放,眼看着这亲事要不成了,那我们可就白白的失去了饶国这个有利的后盾!”
厉煜一手捂着脸,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那真的不是母后指使人做的,那是谁?难道是五弟?”
羞花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是没有可能!”
“难道五弟真的想娶美实?”厉煜一听,心中竟然忍不住有些兴奋,如果厉煌娶了美实,那么楚一清就……
“现在就要看饶国那边的反应!”羞花冷声道。
厉煜只得说道:“母后,儿臣一定会想办法补救的,这个时候,美实公主应该是很伤心,儿臣这就去看公主!”
“还不快去?”羞花冷声道。
厉煜赶紧告退。
美实公主的寝殿中,当厉煌知晓美实提出的条件之后,有些讶异的扬起眉,“公主的意思是,会继续跟厉国合作,可不是不会联姻?”
美实点点头:“五王爷,其实我个性懦弱、胆小,这几日到了厉国,水土实在是不服,又想家,正好二皇子又有了心爱之人,那美实只得回国……不过五王爷放心,父皇那儿我会好好的解释的,绝对不会影响到饶国与厉国之间的关系!”
厉煌缓缓笑道:“公主的确是明事理之人!”
美实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有宫女前来禀报。
厉煌一扬眉,也就起身告辞道:“公主还有贵客,那本王就不多加叨扰了,公主莫要太过悲伤才是!”
美实缓缓的点点头,起身送客。
庭院中,出门的厉煌正好遇到刚刚进门的厉煜。
厉煜皱眉,心道,想不到又被这小子抢先一步,当即也就皮笑肉不笑道:“原来五弟也在这啊,是不是听说美实公主伤心,五弟是献殷勤的?”
厉煌缓缓一笑:“大哥,您是在说自己吗?”
厉煜面色一暗,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五弟,你可不要看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这齐人之福恐怕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厉煌照旧不动声色:“这才是五弟想要劝大哥的呢!”
厉煜起的牙痒痒,正待要说什么,月明赶紧上前道:“太子,公主等着呢!”
厉煜这才冷哼了一声,甩了衣袖大步上前。
厉煌不动声色的大步离开。
再过两日,朝廷就传出美实公主退婚回饶国的消息,全朝上下震惊,同时,二皇子被贬为庶民,赶出了都城。
这会儿,楚一清正在去鲁城的路上,自然不知道都城发生的这些事情,反正去鲁城也不急,楚一清就让盈芊放慢了脚步,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看看,不时的掀起帘子看着外边被阡分割成无数的小块田野,蛰伏的冬麦如同翠玉点缀在黑黄的之间,一派苍茫,远处村庄星罗。
这一路上,楚一清专门喜欢找那种乡村野店住,闲暇的时候,就让盈芊跟阿德带着阿宝在边上,她则自己跑到天地里不是的捏把土,看看那返青的麦子,闻着那土腥味,看着黄绿的麦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一日,就快到鲁城的一个小镇子上,楚一清在下半晌,天都没有黑透的时候就住了店,趁着天色没黑就出了城,照旧是看那小麦。
阿德带着阿宝去捉鸟,盈芊则跟着楚一清踩着那高高低低的沟陇在麦地里走来走去,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小姐,您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专看这麦地,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一清笑道:“我是看哪里有好小麦,这一亩地能产多少,大体心中有个数!”
正说着,就听见阿宝追着阿德咯咯的笑着跑,还不时的将麦子撮一把下来,去丢阿德。
“阿宝,这麦子本来就长的不好,怎么能如此祸害?”楚一清忍不住大声喊道。
阿宝一听,赶紧缩了脖子,跟阿德站在了一旁。
楚一清这才消了气,拔了麦子正待要细瞧,就见那边跑过来几个农夫模样的人,手上拿着铁锨,一见楚一清便喊道:“这是哪家的婆娘?怎么还带着孩子到咱们地里祸害?”
那些人一看到被楚一清跟阿宝踩倒的麦子,更是心疼叫道:“哎呀,这麦子都倒了,可咋办?”
楚一清笑道:“这两位大哥,现在麦子还没有返青呢,踩倒也没有关系,过几天自己便长出来了!只是这麦子典型的缩脖子苗,要赶紧浇水施肥呢,再不浇水施肥那可就晚了!”
其中一名庄稼汉上下打量了一眼楚一清,见她打扮虽然普通,但是气质不俗,一瞧也不像是个会种田的,当即也就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去去去,要玩去一边玩去,咱们小老百姓伺候不起,这一亩二分地的小麦可是全家的口粮,哪能让你们如此糟蹋?”
盈芊见他们这般粗鲁,也就不耐烦了,立即大声叫道:“你们知道咱们小姐是谁吗?有眼不识金镶玉,难得我们小姐今天心情好,免费告诉你们,你们还不领情!”
那两个农夫照旧呲牙瞪眼的,完全不领情,倒是很快走过来上年纪的,打量了一眼楚一清,问道:“姑娘怎么知道这麦苗是缩脖子苗?再说这天寒地冻的,浇水不会冻住吗?”
楚一清拿起一根麦苗将那根给老者看,说道:“老丈你看,这根系这么少,自然是要赶紧施肥浇水,让小麦迅速的返青做根,不然的话,这一季麦子恐怕是……”
那老者一听,也觉着有道理,可是看看这天,虽说是出了正月,可是还是冷,便担心道:“这天冷呢,冻不坏?”
楚一清笑道:“这天已经不算冷了,再说返青水就是这个时候浇呢!”
“返青水是啥?”那老者更是不解了。
楚一清也不好跟他们解释,只是要求他们赶紧将地陇划成钩子,施肥浇水便是。
那老者有些犹豫,毕竟这老辈的规矩,天冷的时候不能浇水,要浇水也是过了三月,这会儿浇水要是将小麦全都冻死了……
“姑娘,你刚才说你是谁来着?”那老者不放心的问道,不管咋的,这冤有头债有主不是!
盈芊不悦道:“这位是楚姑娘,是皇上亲命的农司钦差,怎么,现在敢浇水了吗?”
那老者一听是皇上钦命的,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招呼大家去打水浇水,又让楚一清去村子里坐。
楚一清当即也就不推辞,去了村子里,问了村子里一共有多少地,多少人,便又问平日里一年刨去吃的,能剩下多少余粮。
“哎,不怕姑娘笑话,咱们这地贫瘠的很,那好地,姑娘看着没,前方不远处那青色的,都是好地,都是地主的,咱们这些地,一亩地也就三四百斤小麦,这还是丰年,遇到灾年,那可这是……”老者叹口气道。
楚一清一听便心里有了底,这些还都算是都城边上的农民,他们的家里都没有余粮,更何况是别的地方的,这么说来,朝廷与五大家族的拼斗很快就见分晓了!
从那村子里出来,村子里很多人都送了出来,对楚一清是满脸的感激之情。
上了车,楚一清就赶紧又开始写信,嘱咐金玉家里的粮食千万不要露白,养猪场里的猪全都用不要的菜叶子加麦糠喂食,不能浪费粮食,看来,她要做好应付突变的准备了!
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走了五天,终于在第六天到了鲁城,鲁城门口,曾荣带着众官员早着了,这次他们还特地带了自家的夫人来,场面浩浩荡荡的,倒真的不小。
“小姐,你快看,他们来迎接咱们了!”盈芊远远的瞧着,便笑道。
楚一清掀开帘幔看了一眼,待走得近了,也就先下车,让盈芊在车上看着阿宝。
“各位大人、夫人,怎么如此客气?”楚一清上前行了礼道。
曾荣伸手做拦扶状:“楚姑娘,这可使不得,皇上虽然没有封姑娘做官,可是皇上对姑娘的重视与信任,咱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咱们那里还承受的起姑娘的这一拜?”
曾夫人仗着之前跟楚一清还算是熟悉,也就上前亲亲热热的拉了楚一清的手道:“楚姑娘,你可回来了,我们可都想死你了!”
在曾夫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正是那日见过的曾荣新娶的姨娘,想不到这种场面那姨娘也能来,倒可以看出曾荣对着女子的喜爱。
楚一清只是望了那女子一眼,便不动声色的笑笑,轻轻的拍了拍曾夫人的手。
百夫人也上前握住楚一清的另外一只手。
李谦跟张勇,因为之前的事情,自然对楚一清很是感恩,态度更是恭敬,那李夫人跟张夫人全都围了人来,嘘寒问暖的。
邓夫人尴尬的站在那儿,只是开口唤了一声楚姑娘便不再说话了。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向她点点头,也就一边笑着,一边与众位夫人聊着进了城。
邓夫人在后面瞧着,忍不住着急的跺跺脚。
在回去的马车上,邓羲忍不住埋怨道:“你看看你,何时成为被冷落的那个?以前曾夫人与百夫人不合,如今你怎么……”
“你还怪我,我正要怪你呢,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让我的妹妹去给曾大人做小妾,这曾夫人的心里能待见我?她自然是会跟百夫人走的近的!”邓夫人满腔的委屈。
“如今小姨子颇得曾大人的心意,如果能再有个一男半女,那咱们就不怕曾夫人了!”邓羲听完,也就赶紧安慰。
“如今楚姑娘来了,那百夫人本就跟楚姑娘走得近,再加上现在李夫人跟张夫人也都感恩于楚姑娘,我瞧着,这几个夫人就只有冷落我了!”邓夫人还是满月复的埋怨。
“那就想办法将楚姑娘赶走!”邓羲眸色一暗道。
“赶走?你疯了?这楚姑娘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请来的,再说这地里的活计,能离得开楚姑娘吗?”邓夫人忍不住惊声道。
“你小点声,你以为你相公这个官是白当的?这半年,这些蔬菜也都种了一季吧?这温度的控制,注意事项,我的人都跟楚姑娘派来的那两个人学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楚姑娘,咱们都能种出蔬菜来,你说皇上还会重视她吗?”邓羲嘿嘿的笑道。
“只是楚姑娘带来的那两人,平日里瞧着严谨的很,怎么会告诉你秘诀所在呢?”邓夫人还是有些担心。
“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成!”邓羲阴沉道,“再说这次论功行赏,曾大人跟我都没分,曾大人心里也憋屈呢,我瞧着,只要扇扇风,曾大人就会心动,这次也正是时候,不但将楚一清赶走,也顺便让皇上知道你相公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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