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花麒扶起来,再次仔细打量了花麒,严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抬眸说道:“厉夫人,老夫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次来,除了想缅怀一下故人,也想要为花麒保个媒!”
楚一清一听,也就笑道:“严夫子是花老的生前好友,千里迢迢来保媒,想必这女方的条件一定不差吧?”
严夫子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这位小姐也是老夫的故人之女,品性纯良,饱读诗书,她的爷爷是已故的两朝元老徐阁老!”
见两人在商议自己的亲事,花麒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楚一清也就先对花麒说道:“麒儿,你先退下吧,一会儿再陪着严夫子说话!”
花麒赶紧应了一声,也就向严夫子与程知府见过礼之后退下。
大厅里,程志忍不住笑道:“花麒这孩子从小就脸皮薄,不过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与徐阁老的孙女也算是般配!”
楚一清笑道:“严夫子大老远的从都城来,也是为了花麒这孩子,我先代花老谢谢您了,只是花麒与这位小姐没有见过,我也不敢为他做主。不知道这位徐小姐如今是在哪里?如果是在鲁城,这会儿花府的花开的正鲜艳,不如请徐小姐来府里赏花可好?”
在这古代,男女之间虽然礼数周全,但是,这定亲之前想办法看上一眼,也是有这样的规矩的,毕竟这是终身大事儿,不能含糊,就像当年二嘎子装扮成磨刀人相看孙山丹一般,普通人家会想办法去敲门问路或者是讨水喝,想办法见上一面,但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则是借着赏花会或者诗会这种文雅的方式,男女双方可以远远的看上一眼。所以楚一清这般说,便是要相看那徐小姐,严夫子点点头,也就说道:“此刻云溪正在程知府家里做客,不如明日吧,明日让知府夫人带着她过来赏花,如何?”
楚一清倒想不到这严夫子比她还心急,但是也不好拒绝,也就点点头。
将严夫子与程知府送走之后,楚一清吩咐盈芊道:“你派人混进程知府府里打听一下那位徐小姐,记住,要小心一些!”
盈芊赶紧应着。
楚一清去了花麒的书房。
“楚姨,那严夫子走了?”花麒似乎有些失望,说道,“麒儿本想请教一二的!”
“那严夫子的名声当真这么响吗?”楚一清淡声问道。
花麒赶紧点头,“传闻这严夫子博才多学,最难能可贵的是不畏权贵,就连皇上的帐也不买,而且他收学生极为的严格,不是栋梁之才,不管什么出身,一律拒之门外!爷爷在世的时候,倒是说过他,只是因为当时爷爷不让麒儿走仕途,所以也就并没有打算送麒儿去严夫子门下读书!”
“这么说来,这严夫子能看中的女子,想必一定不简单!”楚一清点头道。
花麒忍不住羞红了脸,低声道:“楚姨为花麒做主就是!”
楚一清笑道:“终究是你与她过一辈子,你若是不中意,我再中意也不行,明日我约了程夫人来府里赏花,那徐小姐也来,你可以与她见上一面!”
花麒连忙点头。
楚一清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裳,笑道:“明日好好的收拾一下,打扮的精神一些!”
花麒赶紧应着。
严夫子推荐的人选,楚一清虽然不反对,可是之前也答应了那么媒婆的,所以第二天,楚一清索性让人开放了后面的一个花园子,邀请鲁城的夫人小姐全都来赏花,并说由于生意的关系,今年就开放这一日,这样一来,那些鲁城的夫人小姐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那一日果真来了不少人。
盈芊去后院瞧了一眼,见零零落落的有三四十人,四五个一伙,有说有笑的,特地吩咐花府里的丫头都好好的伺候了,这边则去前院禀报。
“小姐,那名单上的小姐都来了,这会儿都在院子里呢,不如让公子偷偷的去瞧一眼,若是瞧见有喜欢的,咱们再做商议!”盈芊低声禀报道。
“昨日探的情形如何?”楚一清合上书本问道。
“那小姐读书到深夜,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不过据府里的下人说,这小姐脾气温和,倒不是那些个胆小怕事的,十二岁就帮着徐夫人打理府里,人也有主见!”盈芊禀报道。
“有主见倒好,这花府这么多事情,我迟早是要交给花麒的,花麒这些年只会读书,有个能里里外外操持的,我也少操心一些!好了,你让花麒去后面走上一趟,记住,要不露痕迹,别让人家说咱们挑个媳妇跟皇帝选妃似的,让人笑话!”楚一清低声嘱咐道。
盈芊赶紧点点头。
此刻,后花园中,各种花儿开的正艳,小姐、夫人们则是人比花娇,个个盛装打扮,聚在一起,说说衣饰再聊聊闲话,最后就说到了花府公子的亲事上。
“让我说啊,这楚姑娘开放花府后院,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鲁城有头有脸的小姐来了不说,说不定这是趁机相看呢!”有人自作聪明的说道。
“还称呼人家楚姑娘呢,如今人家已经嫁人了,应该唤做厉夫人!”有人接过话茬笑道,“这花府公子德才兼备,而且花府没有当家主母,厉夫人虽然暂时管着花府,这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日子在这里,能嫁进花府,也是好命,一入府门就是当家主母!”
“可不是,所以今个儿这些小姐才来的这么齐整!”大家瞧着都是刻意打扮的年轻女子们笑道。
程夫人带着徐云溪远远的站着,听见那些人的闲话,便低声说道:“你瞧,我没说错吧,这花府公子可是抢手的很,进来来的这些小姐,有几个是瞧花的,怕是要瞧那花府公子的!”
徐云溪顿时羞红了脸,她今早被程夫人叫到房间里,又是让丫鬟为她梳妆打扮,又是换新裳的,她追问之下,才知道今日要去花府赏花,找个由头,见那花府公子一面,她一听,顿时觉着羞涩难耐,几次推说不来,可是硬被程夫人拉了来,这会儿正尴尬着,听程夫人这般一说,便说道:“表姨,咱们还是走吧,我……”
“你急什么,这人还没有瞧见呢,一会儿你就好好的看看,你可要知道,这可是你以后相伴一生的良人,自然是要瞧清楚的!”程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
徐云溪走不得,只得干坐着,一会儿便找了个理由说道:“表姨,那我先去看看鱼儿,一会儿再回来!”
程夫人这会儿正被一个官夫人拉着说话,也就含糊的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就见徐云溪已经远去了。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上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程夫人一边说着,想要起身追出去,可是又被那官夫人拉住,一时竟然月兑不开身。
徐云溪一个人沿着那池塘去了后门,叹口气,正待要逃出去,就听见有男子吟诗的声音传过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徐云溪听得愣住,心中感怀这诗中的伤感,竟然忍不住转了方向,走向那男子所在地。
小院中,亭榭蝶舞莲叶碧,春衫细薄桃花轻,好几根细长的枝条拖到了地面,缭乱盛开的桃花在温润的水汽中载浮载沉。后面是一排排尚为青玉色的枫树,和桃花的枝丫交错在一起,沙沙地摇晃着。
那棵桃花树下,有一个男子正背对着站在那里。那身影秀场苍茫,逆光而立,身边仿佛有五色光彩奔走流淌,泄泄溶溶,交织如缕。
徐云溪站在那里,看着那男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只是一眼,她便涨红了脸,无措的垂下眼帘。
花麒适才跟着盈芊,在门子那里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觉着一院子的女人,闹哄的厉害,这会儿正好盈芊有事离开,他便敷衍了一下,自己信步走到这小院中,有感眼前的景致,随口念了一首诗,竟想不到这后门处也有人来,立刻回眸,也就看见了身后的女子。
女子一身窄袖紫衣,配以折裥密布、翠盖珠结的月白长裙,领口和裙摆都绣着小小碎碎的白色梨花,当真是冰姿玉骨,香肌麝薰,是个美人。
徐云溪娇羞的低着头,似乎这才意识到有些唐突,低声说道:“公子赎罪,刚才听得公子念得一首好诗,忍不住仰慕就走了过来,实在是唐突了!小女子这就离开!”
花麒笑道:“那诗不是我做的,是我楚姨做的,我也觉着很好,想不到你也喜欢!”
“楚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楚姑娘?那你就是……”徐云溪一愣,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严爷爷要给将她许配的良人,当下也忍不住好奇,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了。
花麒见她一开始倒是拘谨,这会儿倒大了胆子,便笑问道:“你知道我?”
“我是徐云溪!”徐云溪低声道,“想必你听过我的名字!”
花麒一怔,笑道:“的确,不过你与我想象的不一样,我还以为……”
眼前这女子,虽然神情怯然,可是那眸中却又一分大胆与坦诚,不似那些别的大家小姐一般,只是低着头做样子。
“以为我如何?”徐云溪笑问道。
“严夫子说你是跟着他长大的,严夫子为人严厉,我一直猜想你是不是……”花麒不好意思的笑笑。
“胆小柔弱是不是?”徐云溪忍不住挑眉问道,“既然咱们开始议亲,我自然是想你看到我的真实一面,不然的话,以后成了亲,大家处不来也是麻烦!”
花麒笑道:“你倒是快人快语!”
徐云溪见他一笑,竟然比那桃花还要灿烂,她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头。
不远处的阁楼上,楚一清远远的瞧着,忍不住点点头道:“这也算是个缘分!”
“公子偷懒,想不到这偷懒也能撞出这桩好姻缘来,这下小姐总算是放心了吧?”盈芊笑道,居高临下的望着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咱们是瞧着不错,还要问过麒儿的意见才行!”楚一清笑道,不过看两人谈话的热络程度,这桩亲事应该是十有八稳了!
那些夫人小姐在院子里闹腾了一日,却没有见到花麒,内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失望,也只有徐云溪与程夫人是满意而归。
傍晚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有媒婆送来了小姐们的试题,楚一清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答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她出的是一道数学题,很简单,题目是:小明和小华每人有一包糖,但是不知道每包里有几块。只知道小明给了小华八块后,小华又给了小明十四块,这时两人包里的糖的块数正好同样多。请问原来谁的糖多?多几块?
答对的却只有先前那位媒婆所说的武小姐。
楚一清正瞧着,盈芊便带着花麒进来。
花麒行过礼之后问道:“楚姨,你在瞧什么?”
楚一清将那些五花八门的答案放在桌上笑道:“还不是为你妻子的人选操心,昨日里你也瞧了那些小姐,可有中意的?”
花麒面色一红,有些犹豫。
“我瞧你跟徐小姐在那小院子里说了许久,都说什么了?”楚一清见他如此,也就知道有戏,故意笑问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楚姨,麒儿跟那位徐小姐聊的倒很投机,她性子沉稳,读书也多,麒儿对她……很满意!”花麒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满意就好,说起来,这徐小姐的家世与你也般配,再加上有严夫子保媒,也算是一桩美好姻缘!”楚一清笑道,“不如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明日我便找媒婆亲自去程府为你提亲如何?”
花麒羞涩的低头,说道:“楚姨做主就好!”
楚一清点点头,也就让他去读书,顺手将那些答案丢在一旁,吩咐了盈芊去找个媒婆来。
因为有了花园偶遇之事,花麒与徐云溪的亲事就格外的顺利,很快程府那边就来了信,过来了八字,找人一合,正好是水生木的好姻缘,当即也就选了个吉利日子小定。
因为徐云溪的家在都城,这小定自然是要去都城,楚一清亲自去找程夫人,仔细的问过都城那边的规矩,事事都做足了,生怕自己的倏忽耽误了麒儿的一生。
这日从程府回来,楚一清进了房间,见厉煌正好在房里看书,也就顺口说道:“都城那边的规矩,小定的时候要双方父母在场的,花老临走的时候,将麒儿托付给我,我自然就是麒儿的家长代表,所以可能还要去趟都城!”
厉煌一怔,迅速的抬眸,神色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惊慌。
“怎么了?”楚一清迅速的捕捉到那抹惊慌,低声问道。
厉煌瞬时恢复了正常,笑道:“没有,只是听说你要去都城,心里有些不舒服!其实除了你做家长代表,朱氏也可以去!”
楚一清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低声问道:“听盈芊说,几日前,从都城楚府来过一封信,你似乎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厉煌一怔,眸色一暗,似乎还想要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就听楚一清又说道:“这几天晚上你睡得不踏实,常常会半夜坐起身,有时候还会披衣下床,望着窗外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一清虽然想继续装傻下去,可是看到男子每晚坐在窗前,她心里就会有些难过。那时候,他的眼睛是墨黑色的,宛如深不可测的大海,激流汹涌——能让厉煌如此的,除了晴妃或许就只有那一件事情了!
“一清,我想保护你!”厉煌低声道,从她身后抱住他,“外面的狂风暴雨有我来替你承受,你只管主内就好!”
楚一清眸色一暗,伸出手指头狠狠的戳着他的胸口:“你是不是想要证明给我看,你能保护我?原来你也这么迂腐吗?”
厉煌握住她的小手:“说实话,有的时候,我真的觉着自己没用,过去的二十年,我学得东西都是为了那个皇位,如何谋划,如何上位,可是离开那个皇宫之后,与你一起,整日的土地、生意,家长里短,我真的觉着自己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楚一清咬咬唇,低声道:“所以你就想背着干一番大事让我看看?”
厉煌将她抱在怀里,“这只是其一,其二,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保护你,所以你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我要你相信,我能保护你!”
“可是那件事情那么棘手,你真的能解决吗?”楚一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就连楚占天,谋划了二十年都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如今你已经离开皇宫,又能如何解决?”
厉煌一怔,低声问道:“你知道了?”
楚一清点点头:“我是猜的,能让你如此为难的,一定是大事,如今饶国大举进攻,纷扰不断,在这个时候,皇上却突然将楚占天囚禁在宫中,不顾楚桓在前面上阵杀敌,这些事情,也就只有一个原因,我的身份暴露了!”
厉煌抱紧了她,“是白羽与白娘子,是他们故意泄露了你的身份,他们或许是想逼着你实行那个计划!”
楚一清一愣,眸色一暗:“这两人好大的胆子!”
“他们虽然做的隐秘,可是还是露出了马脚!”厉煌低声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父皇扣住楚占天,就是逼你露面!”
楚一清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楚占天派人送给你的信,还有一块武林盟主的令牌,这些年,楚占天集结江湖上的力量,暗暗的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做黑豹堂,收留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他这也是在为你做准备!”厉煌将信交给她,“我不想你为难,所以没有告诉你!”
楚一清望着那黑色的铁质令牌,微微的皱紧眉头,其实她与厉煌、阿宝三人到处去玩的那两年多,她也知道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保护她,她查过,那个组织就是黑豹堂,原来是楚占天的人!只是三年前,她明明与楚占天说明白清楚,两人之后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就算是再错,也是你的父亲!”厉煌低声道,“就像我父皇,害母妃受苦那么多年,我却还是不能去恨他!”
“如今他如何了?”楚一清低声问道。
“雷渊已经找到了父皇关押他的地方,只是这并不是解决办法!这几日,饶国的部队已经攻下了昆仑成,楚桓顶不住了!咱们趁此机会,也是与父皇谈判的时候了!”厉煌低声道。
楚一清点点头,“也好,总算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厉煌握紧她的手,“你真的肯与我回去吗?皇宫,没有自由!”
楚一清低声道:“你是太子,这本就是你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你若是真的为了我这个女人,弃国家不顾,弃千万百姓不顾,我与你,只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罪人!”
厉煌眸色幽暗,许久道:“那咱们回去!”
楚一清点点头,笑道:“看来麒儿的亲事,只能让朱氏去办啦!”
厉煌握紧了她的手,神情却没有楚一清这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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