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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清刚将厨房里的事情安排好,倒没有想到一到花园来就碰上这件事情,她眸色一暗,大步上前,一眼看到麦香手臂上的青紫,当即伸出手臂来,朝着那珏王妃的手臂就狠狠的拧了一下,那珏王妃哎呀的叫了一声,大声叫道:“你竟敢拧本宫,本宫……”她说着,也露出了手臂,似乎要找那证据,这会儿却一下子觉着不妥当,抬眸惊慌的看了一眼,赶紧将手臂放下,想再要问责楚一清,却没有证据,只得盐巴吃黄连,冷声喊道:“楚侧妃,你这下人是怎么管教的,你若教不好,就由我带回珏王府好好的教一下如何?”
楚一清冷笑,寒声道:“刚才你口口声声的乡下丫头,自然先知道了麦香的身份,麦香不是丫鬟,所以不用你代为管教,况且咱们今天太子府宴请的是朋友,不是仇人,珏王妃,你这样的人咱们太子府不欢迎,请吧!”
珏王妃一怔,想不到楚一清两句话不到就赶人了,当即大声叫道:“楚一清,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竟敢如此没有规矩!”
“规矩?咱们就是楚寒那种野蛮之地来的,要什么规矩,是不是珏王妃?咱们只知道有些人是故意找茬有备而来,咱们虽然宅心仁厚,但是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珏王妃,请吧,不然的话,我让侍卫送你出去!”楚一清眸色冷寒,径直下了逐客令。
珏王妃刘君气的浑身颤抖,厉煌不在宫里这些日子,虽说二皇子依然不受重视,可是如今却是宫里的长子,再加上她出身名门,二皇子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平日里在珏王府耀武扬威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就算是侮辱,那也是位份比她高才行,这楚一清明明就是一个小小侧妃,竟然敢如此不知道位份尊卑……那刘君想着,脸色就越发的狰狞,正待要发作,就听得楚一清淡声说道:“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今日有人来捣乱心里会怎么想,这可是太子回宫第一次宴请群臣,不知道的,还以为珏王府的人不欢迎太子回宫呢!”
不欢迎是不欢迎,可是这话要是说出来,皇帝那边怕是无法过关,珏王妃气的脸色铁青,最终还是发作不得,气呼呼的带着她的人走了。
珏王妃一走,那胖夫人就有些无措,赶紧将那个叫做樱儿的扯起来说道:“孩子们玩耍,没有个轻重,实在是对不住楚侧妃了!”那胖夫人说完,便拉着樱儿与柳儿一起告辞出去。
“那刺史夫人据说与珏王府有些渊源,今日怕是联合来找楚妃娘娘的霉头的!”杨歆夫人低声上前提醒道。
有了杨夫人的提点,楚一清心里也就有数,上前安慰了麦香几句,正待要招呼大家就坐,却见那乾王妃并没有走,相反却向她点头示意。
楚一清向着她淡淡的点头,如今珏王妃走了,就剩下乾王妃的身份最高,于是邀请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那祁云罗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是安静的坐在楚一清的身侧,低垂着眼,也鲜少动筷子,几乎不说话。
席间少了找茬的,慢慢的气氛也就活络了起来,尤其是那糯米排骨与虾酱苞米饼子,大家尤其喜欢吃,一会儿便吃完了,那杨夫人意犹未尽的说道:“这东西的味道真是特别,从来没有尝过,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还请楚妃娘娘赐教!”
楚一清笑道:“这叫做虾酱,采用沿海小虾研磨发酵而成,不但有一种特殊的清香,而且多吃虾酱可以令骨骼强健,小孩子与孕妇还有老人最是适宜的!”
杨夫人一愣,倒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是用海虾做成的,当即赞道:“的确是好东西呢,咱们这次来,倒是有口福了!”
楚一清笑着点点头,又让人取出了葡萄酒来,这从楚寒带来的葡萄酒与外面卖的葡萄酒却不同,外面的葡萄酒,因为货源紧张,发酵一年也就买了,而楚一清这次带来的,则是在楚寒那寒凉之地埋了三年,又是选自最甜的龙眼葡萄酿造而成,是上佳之品,喝起来酸甜爽口,味醇厚而悠长,怕夫人们不剩酒量,喝多了,也就对上了新扎的西瓜汁,在那细致的白瓷杯中,瞧着甚是美丽,引得那几个夫人全都要尝尝。
小姐们那边则是纯粹的西瓜汁,只是里面加了蜂蜜的,喝起来便格外的香甜,几个人也喝了许多。
菜好吃,饮料好喝,大家吃的舒服喝的舒服,也就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再有那杨夫人指引着,竟然越来越投契起来。
因为前面大厅里还有宴席,楚一清心中放心不下,让盈芊去瞧了几次,听说厉煌与几位大臣相谈甚欢,那二皇子也在,似乎并没有想后院这般有什么摩擦,也就放心下来,专心陪着夫人们吃喝。
吃饱喝足之后,自然有戏子上台,只是今日的戏码,不是外面那些常常听到的桥段,而是楚一清亲自编写的《白蛇传》,所以当大家坐下,一条白色的蟒蛇从上面吊着,在空中穿梭的时候,大家瞧着逼真,也就很快吸引了心神,尤其是当白素贞被法海压在雷锋塔下,与许仙分离那一刻,许多夫人便受不住了,平日里她们在内宅之中甚少出门,哪里听过这般凄美的故事,更有的人感同那白蛇的身份,竟然忍不住拿了帕子擦起眼泪来,一时之间倒是真情流露。
“这个杀千刀的法海,别人男欢女爱,管他什么事情,真真的多管闲事!”突地,一阵细小的声音响起来,可是那话语中的恨意却十分的明显,似乎感同身受。
楚一清顺着那声音寻去,尽然见那乾王妃正低着头擦着眼泪,那手里的帕子早已经湿了大半。
最后当白蛇之子将白素贞从雷峰塔下救出,与许仙重逢那一刻,在座的夫人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擦干了眼睛,直起了腰身。
一会儿戏子全都来谢恩,楚一清带头赏了东西,那些夫人们也都不吝啬,丢了银子出去,唯独那乾王妃坐着一直没动。
待戏子下去,杨夫人似乎意犹未尽,忍不住说道:“这故事凄美,这世间像白素贞这般的傻女子,真是多之又多,可惜像许仙这样深情能一直等待的,却是少之又少!”
大家纷纷点头,此刻一直坐在杨夫人身边,经介绍是于翰林的夫人于夫人这才低声说道:“太子与楚妃娘娘的感情也令人羡慕,何尝不是咱们厉国的一段佳话!”
于夫人这般一说,在座的夫人也就全都附和起来,楚一清也就淡笑着,又讲了几个笑话儿,这样一来倒是转换了气氛,让夫人们又是哭又是笑的,不管如何,却是触动了她们的真性情,离开的时候,还全都沉浸在那故事与笑话中,回去的路上自然与自家的夫君说了,引得自家夫君为了听这个故事与笑话,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去小妾房里,自然这些夫人的心里,对楚一清也就更多了一分亲近,以后来往也亲近了起来。自然这是后话。
楚一清在后院与珏王妃起了摩擦,前院,各位大臣却因为皇上的赏赐与太后的懿旨,全都对厉煌奉承逢迎,许多本是投向二皇子与六皇子门下的,此刻也借机巴结厉煌,完全不顾及二皇子的存在,那二皇子虽然受了气,可是因为从小不得宠的缘故,似乎也没有什么脾气,并没有发作出来,却照旧笑嘻嘻的与众人品尝着那极好的葡萄酒,正喝的尽兴,却见自家家丁前来,给厉煌行礼之后,就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厉珏一听,那脸色也就微变,顾不上此刻离开会不会让人误会,只说家里有急事,也就先行离开。
二皇子这一走,先前那些巴结厉煌的大臣也就格外的不再顾及,再加上楚桓的出现,也就破除了之前楚一清与娘家不合的传闻,一顿饭吃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差错。
话说厉珏出了太子府,就见自己王府的马车早就在太子府外等着了,他一怔,赶紧上了马车,头刚伸进去,还露在外面,那脸上就被刘君狠狠的抓了一把。
厉珏只觉着脸上**辣的,怕是脸上又有伤口了,可是他却不敢发作,赶紧问道:“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刘君刚才被楚一清赶出了太子府,那气正没地儿撒,如今见厉珏喝的微醉,醉眼迷离的,忍不住手脚并用踢了厉珏低声骂道:“喝喝喝,就你知道喝,这太子府的酒当真就这般好喝?让你是来做正事的,难道是来喝酒的吗?”
厉珏任凭刘君又掐又踢的,就是躺在刘君的脚下不起来,外面的婆子生怕两人说的话被太子府的人瞧见,也就赶紧催促着马车离开。
到了珏王府,刘君径直先下了车,也不管车里烂醉如泥的厉珏,先走进了珏王府,珏王府的管家赶紧出来,将厉珏抬了进去,但是一见到厉珏脸上的抓伤,那管家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让小厮将厉珏安排好了,这才出了房门去拜见刘君,还是忍着性子,向着刘君行了礼之后说道:“王妃娘娘,好歹咱们公子是王爷,这脸面是伤不得的,万一皇上传唤进宫,王妃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刘君正在让丫鬟帮着卸头面首饰,一想到楚一清头上的凤凰玉凤钗,她的心里就跟猫爪似的,听老管家这般说,那气更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刚卸下的一副头面就砸在了老管家的身上,“脸面,脸面,你们王爷还知道要脸面?如今太子回宫,朝中的大臣个个去巴结,让他去干什么的,不就是让他震慑那些想要巴结太子的人?你瞧瞧他,竟然喝的烂醉!你还在这里说什么皇上召见,太子不在宫里的时候,皇上一年都不会召见他一回,如果不是我娘家爹在朝中照应着,恐怕皇上早就忘记还有个二皇子的存在吧?就算这珏王府,也是我爹向皇上求情,才赐下的,不然你家王爷如今还在宫里被囚禁着呢!再说平日里的花销,宫里除了月银,可还有什么赏赐?不都是我娘家补贴?你再看看这个王府里,什么东西不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们王爷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如今还这么不上进,还要脸面干什么?”
老管家被训斥的抬不起头来,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行了礼福了身出去。
刘君气的脸色苍白,浑身不停的哆嗦,“今日那楚一清竟然在众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看我以后怎么整治她!对了,你那日跟我说,那太子府的采买与乾王府的采买打起来了,怎么这么久不见动静?”
刘君问的是身后的一个婆子,五十多岁的年纪,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唤作兰婆子的。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那乾王府里,真正厉害的是六皇子,那乾王妃柔弱的很,若是没有小姐挑头,她哪里敢去太子府闹事,刚才小姐出来的时候,老奴还瞧了一眼,那乾王妃并没有与小姐一起离开,还坐在那里呢,说不定趁着这个机会巴结楚一清呢!小姐您也知道,平日里您总是欺负乾王妃,这会儿,老奴真怕那乾王妃投靠了楚一清,那真是小姐的损失了!”蓝婆子赶紧说道。
“投靠楚一清?她倒是想,可是乾王会答应?别看乾王眼睛瞎了,那野心可是不小的,仗着他母妃在宫里有些身份,平日里也聚集了不少人,若不是当年爹当年趁着他羽翼未满,想方设法让皇上赐婚,让他娶了祁云罗,祁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连那大殿的门都进不去,依靠不上的话,今日别说那太子回来,就算他不回来,这都城也没有咱们珏王府的一席之地了!”刘君恨声道。
“小姐,那祁云罗在乾王府过的什么日子您也知道,二皇子虽然不上进,可是好歹只有小姐您一位夫人,那乾王府中妻妾成群,还有一个妾室所生的小崽子,明明也是皇孙,可是与那郡王殿下的待遇是千差万别的,如今都快五岁了吧,从来没有见皇上召他进宫过,听说身子还不好,整日的吃药,跟药罐子似的,那祁云罗好歹也算是那孩子的娘,连着不受待见,这样的孩子,没有倒比有的强!”蓝婆子一边为刘君放下头发,一边说道。
“也是,你这般一说,我心里倒是好受一些了,不管如何,在这珏王府中,所有人都要看我脸色,我说一还没有说二的,不像那祁云罗,上面有个跋扈强横的婆婆,还有一个阴狠无情的丈夫,连带着一个病罐子的便宜儿子!”刘君这般一说,似乎已经消了气,但是一想到楚一清来,就又恨得牙痒痒,“可是那楚一清凭什么那么好命?明明是一个专门狐媚夫人的妖女,之前跟上官府的公子定亲,暗地里却跟五王爷来往,搞得肚子大了被流放到楚寒,不过短短几年,竟然又成了什么前朝公主,还以侧妃身份回宫,连带着那生出的孩子也受皇上与与太后的喜欢,如今又怀了身孕,还当真的不公平!”
兰婆子赶紧说道:“小姐,您是正妃,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楚一清只是一个侧妃,说起来不过就是妾,哪能跟您比?”
这般一说,刘君似乎这才满意了,可是越发的对今日的事情不满,“那关夫人带去的两个孩子也当真的没有眼力劲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气死我了!”
“小姐,是那个乡下丫头野而已,若是平日里,别的丫头早就隐忍了,谁还敢吭一声?倒没有想到那乡下野丫头倒是个脾气大的!”蓝婆子赶紧又道,“不过如今那杨府的女人似乎与太子府走的极近,小姐以后要多加注意才是!”
刘君也就点点头,心里越发的恨那楚一清起来。
将客人送走之后,楚一清也觉着乏了,也就让莹润带着人收拾,自己则先进屋去休息。
“姨,我来给你铺床!”麦香赶紧上前,为楚一清铺好了床,又模了一把扇子,为楚一清打着扇。
“今日的事情有何感觉?”楚一清笑问她。
麦香咬了唇,低声道:“姨,难道这大户人家的孩子当真都这么虚伪吗?你看那个什么柳儿跟樱儿,先前一副讨好的嘴脸,说变就变!”
楚一清见她神情落寞,也就用手抚模着她的头发说道:“这只是宫外,还没有让你入宫呢,宫里女人的争斗更残酷,以你的性子哪里应付得了!麦香,其实如今你姨夫已经是太子,封你为郡主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你若是真的想要嫁给柳毅,我与你姨夫也会想法子,只是我担心的还是你,你这样的性子,今日的场面都无法应付,怎么应付宫里的场面?这也是我执意要带你来都城的原因!如今你还小,还有时间,待在我身边多看看,瞧瞧,也多想想,想好自己到底要走什么样子的路再决定!”
麦香这才明白楚一清带她进都城的原因,当即赶紧点点头道:“谢谢姨的提点,我一定会好好的想想的!”
楚一清点点头,见麦香也累了,也就让她下去休息,自己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就感觉微风徐徐,她张开眼睛,就见厉煌正坐在她的床边打着扇子,眼神里全是温柔。
“累了?”厉煌见她醒了,赶紧上前将她扶坐起来,“今日一天劳累你了!”
楚一清摇摇头道:“不累,今日我见了那杨夫人,瞧着倒是和蔼好说话的,也与我说了许多宫里宫外的事情,与几位夫人相处的也很融洽,除了那珏王妃来捣乱之外,今日倒也十分的顺利!”
“我听莹润说了,说你将刘妃赶了出去,还拧了她一把,倒想不到你也会这些对付人的招数呢!”厉煌忍不住笑道。
楚一清也勾了唇,“这有什么难的,平日里我只是不愿意与她们计较而已,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厉煌上前抱住了她,“今日的宴会十分的成功,有杨歆与于翰林等人的引荐,现在朝中一半的势力已经为我所用,这一次,咱们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只是委屈了你,让你以侧妃的身份进宫,换来我母妃的自由……”
楚一清突地轻轻的刮着厉煌的脸额笑道:“以后你是不是要每日说这些话一遍才甘心?我已经说过了,有你之处就是桃源,就是我与阿宝的家,咱们只要齐心协力,将这个家经营好就成了!”
厉煌点点头,轻轻的抬起楚一清的手在唇边亲了,笑道:“今日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你准备了几日实在是辛苦了,我在郊外有座别苑,这些日子你又害喜的厉害,不如明日你跟阿宝去别苑去散散心,宫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也去别苑陪你们,那里晚上凉快,比这里要舒服!”
楚一清一听,当即也就来了兴趣,这些日子忙活着宴会,的确是乏了,再加上害喜厉害,出去走走也好,当即也就点点头说道:“明日上官宇与夫人递了帖子要来拜访,不如就将见面的地点设在郊外的别苑,这样大家也能自在些!”
厉煌一听上官宇要来,当即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也只得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莹润喜滋滋的前来禀报道:“爷,夫人,少爷回来了,还带回许多太后的赏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