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赶回王府时,已经日斜西山了,萧未染的身子随着因凹凸不平的道路而颠簸的马车上左右摇晃,一时间心绪缭乱,一股烦躁之气顺着胃翻涌而上,所幸马车已经行至王府门口,萧未染呼吸着稍微新鲜点的空气,胃里才舒服了些许。^//^
萧未染掀起门帘,准备跳下马车去,早就候在门口的白荷及时的上前去迎她,才让萧未染一脸的不悦之色才有所缓和。
白荷见她面色不好也不敢搭话,只是尽心的做着本分的工作,搀扶着萧未染往府中走去。
萧未染秀眉微微一拧,问道:“王爷在哪里?”
白荷心中一跳,说实话,怕被迁怒,不说实话,罪名落实。这奴婢着实不好当。
白荷只好硬着头皮回:“小姐,你看你脸色如此之白,还是早点回屋歇了罢,王爷也有自己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哪里能一直盯着主子呢。”
“我出门前有没有跟你说过,留意一下的?!”萧未染一眼横了过去。
白荷垂头,不敢看她,心下不服道:这不是被王爷赶出来了么!
萧未染见她支支吾吾的,一脸难为之色,心下便变明了了,一甩香帕,直奔玉琼阁而去。
这时,上官希还留在萧晚琼里的房间里,太师椅旁的高脚桌上茶早就凉了,他长而秀气的眉高高的隆着,右手支额,左手把玩着杏子大小的茶杯,杯子里的水有节奏的起起伏伏,每一下都堪堪撞击在茶杯的最边缘,每一次水滴即将跃出时都会再顺势滑落回去,像他的心事一般.
上官希盯着茶杯的眼神早已凝固在了一点上,神思如同被风吹乱的纸张,不停的翻飞着。
此时,萧未染早已走到了玉琼阁,婷婷的立在门边驻足了一会儿,上官希想的太过入神,直到萧未染冷哼一声才发觉她的存在。
黑亮的眼睛幽深似海,直直的望向萧未染,上官希抿着嘴唇,一字不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把萧未染盯的心里有些发虚发慌。
萧未染不自在的瞥开视线,一边袅袅的往里走,一边冷嘲道:“怎么,把她赶走让你很心疼么?因为她楚楚可怜所以就开始怜香惜玉了?还是说……”
上官希生生打断了她的话,道:“我是说过,只要是我能控制得了的,都随你。”
萧未染眸色一深,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但,只有她,你,不准动。”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不是不能,而是不准,他也会这样维护一个人么?
萧未染抬起头,让眼睛里即将流出来的泪花淌回去,努力隐藏好自己哽咽的声音,“你不要忘了,大计当前,有些取舍却是不得不做的。”
上官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拨弄了下尖细且长的小指盖,“你一向聪慧,会不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么?你若是存了那样害她的心思,到时休怪我无情无义!”
萧未染当下便惊的倒退一步,心口一疼,气话也冲了出口,“无情无义之话,你也说的出口,我……我……好!等你得到那东西之时,便是你我恩断义绝之刻!”
上官希闭口不言,转开脸,背对着她,权当默认。
“好好好,如此甚好!甚好!”萧未染水袖一挥,抹了抹尽是水渍的脸,又道:“你放心,我萧未染就算拼了命,也要帮你夺了,那时候就当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路归路,桥归桥,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不就是同她比狠么,就算她心狠不过他,但自己的自尊心告诉自己,她不能败的那样惨,至少嘴皮子上也要耍狠扳回个一局。
就算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最后心会很疼很疼的,还是只有自己。
爱情的世界里总是有条铁一般的定律:谁先爱上,谁便是输家。
打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这点她一直都很清楚,但是,明明是她先遇到的他!
如果,如果没有晚琼,他会不会也像自己那么深深的爱着他一样的爱她?
如果……
她很想要一个如果。
上官希见她许久不说话,双眼空茫茫的,便冷冷的撇下了一句话,然后丝毫不留恋的拂袖而去了。
他道:“总之,一句话,你若不义,便休怪我无情。”
萧未染定在原地,木头人一般的站着,直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缓缓的消失。
萧未染伸出手掌,嘴角自嘲的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他就像风,她永远抓不住,可是她却是随风摇摆的柳条,欣羡着追逐着,但是这风,从不会在她身边停滞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就好像,在他转身之后,从不会再扭头看她一眼。
萧未染轻轻阖上双眸,长而弯的睫毛如同受了伤的蝴蝶,不停的翳动着,任由两道泪流在她的脸上奔腾着。
心底一片冰凉,在他启齿的瞬间就已经掉进了空洞洞的冰窟,只剩他的话在回荡在心尖,好一个,你若不义,便休怪我无情!
他这是要置她于何境地。
萧未染凉凉的笑,那么,就让我试试吧,你的底限,究竟在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六王府的大门刚刚敞开,通报的小厮就发现王府的门口坐着一个人,他一惊,上前一看,竟是个绝色的女子,可能是等的时间太长,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到的,天还蒙蒙亮,王爷也没起,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为了何事,可是见她脸睡觉都紧拧着眉头,怕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这小厮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着把人轰走,但是见她如此绝色,又有些憔悴的坐在石阶上倚着柱子睡着了,怕她冻着,便好心的推了推她,“小姐?小姐?醒醒啊……”
“唔……白荷,不要吵我……”郁卒中她挥开扰她清梦的爪子。
只听那人长长的叹了叹气,她的身子就腾空了起来。
“啊湫!”萧未染睁开睡蒙蒙的双眼,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尖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