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日子总得照常过。只是快乐,只停在了脸上。
下班的时候,幸若水一出门口,就碰到了唐越。对于上次他撒谎说发高烧,害她被苍唯我抓去的事情,若水其实还是有些介怀。
“若水。”唐越挡住她的去路,脸上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若水,那天我也不想的。他们用枪顶着我脑袋,如果我不照做,他们就要一枪毙了我。我……”
幸若水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肯定是苍唯我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虽然介怀,但却不是不是他的错。“不愉快的事情,我不会记着。我还有要事,不能跟你长聊,再见。”
点点头,幸若水抬步离去。
唐越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若水,你这还是在怪我吗?”
幸若水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我没有。但是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被人顶着脑袋逼你来做这些事的。所以,对不起。”
快步跑过去,上了刀疤的车。
幸若水心底明白,唐越就是一个普通人,在苍唯我面前只能任由他搓圆搓扁。她不怪他,但是也没办法回到以前心无芥蒂的状态。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朋友被迫伤害了你一次,你永远也捉模不准,他会不会伤害你第二次。就算他真的不会,你心里的这层怀疑却很难完全消去。
“嫂子,下次不用跟他废话,我直接让人揍到他滚蛋为止!”刀疤回头对她嚷嚷。
幸若水笑笑,果真是混黑道的,崇尚武力解决问题。“没事,他也是迫不得已。”
刀疤不屑地唾了一口。“哪来这么多迫不得已,不过是借口。他要真是不想做,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枪顶在脑门上,那也是一句话:要杀就杀,动作快点,老子好赶上投胎!”
幸若水心里震了一下。其实刀疤说得没错,但这普天之下能为他人舍命的人毕竟太少。倒是像他们这些混黑道的,平时做起坏事来毫不含糊,但在关键时刻却舍得拼命去为一个人。说到底,不过是那个人在你心里值不值得你舍命罢了。至少在唐越心里,她只是一个心仪的对象,还没到重于性命的地步。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长空被他爸爸用枪顶着的时候……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把她看得比性命还重,她何德何能!
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人群车流,很想念那个明明很冷酷却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失常的男人。明明分开才不过几天,却好像已经分开了很久很久,想念那么的彻骨铭心。
长空,长空,长空……
抬头看着天,幸若水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蓝天之上,慢慢地幻化出那张棱角分明的黝黑脸庞,墨黑幽深的眼眸带着对她的宠溺……
长空,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如果不能留在你身边,那么这一生,我就与影为伴吧。
“嫂子,知道野狼吗?”刀疤又扭过头来问道。
幸若水摇摇头。“是一头很厉害的狼吗?”
“当然不是。野狼以前是天狼帮分堂的一个堂主,有一天被对家抓走了,一身骨头几乎都被捏碎了,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后来天狼帮帮主将他救了出来,治好了,一直留在身边重用。到后来,帮主的位子没传给他儿子,而是给了野狼。所以说,这世界上没那么多迫不得已。”刀疤的语气里,都能听出对野狼的敬佩欣赏。
幸若水也佩服这样的人。**的折磨是很痛苦的,短暂的痛苦也许很多人能忍,但长期的折磨可就很少人能够坚持到最后了。那个野狼,确实是个值得佩服的人。“天狼帮,也在Z市吗?”
已经有一个麒麟帮了,难道还来一个天狼帮?小小的Z市,就这么火热?还有这里应该算是一个军区所在地,怎么黑道还这么嚣张呢?她本来就奇怪,长空居然跟轩辕麒有交情!
“哪能啊。人家天狼帮在T市呢。听过T市的人间地狱吗?”刀疤对野狼敬仰已久,提到关于他的事情都异常兴奋。
“这么恐怖的名字,是个用刑的地方吗?”她光是听名字,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让她想到古时候十大酷刑施行的地方。她最怕的就是用刑,这是她从不看宫斗戏的原因。
刀疤被她逗笑了。“嫂子你真逗!那是个娱乐天地,类似于人间天堂。只不过人家野狼更喜欢叫做地狱,一帮人天天去地狱,这真有种!反正听说只要去人间地狱吼一声,肯定能找到野狼,就看你能不能入人家的法眼了。”
幸若水笑笑,觉得这个野狼一定是个性情中人。不过,这样的人到底与她的世界没有任何关系,那样的世界太复杂,她不会涉足的。她也曾在电视里看过类似于黑帮的片子,那种扛着刀杀人的片段,她想想就毛骨悚然。
“天狼帮很大?比苍唯我的风云帮还要厉害吗?”
刀疤切一声。“嫂子,风云帮再厉害,他的势力主要还是在国内。但是人家天狼帮,它的根基可以说稳扎在世界各地,只要你能说出名字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势力。贩卖军火和毒品的市场,几乎就掌握在它的手里,你说谁厉害?”
幸若水听得咋舌。
“嫂子?嫂子,到了!”
“啊?哦。”幸若水如梦初醒,急忙拉开门下车。
……
正是晚饭时间,轩辕麒出现在了鹰家大门外。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是进了门。
“伯父,伯母。”轩辕麒笑得儒雅,乖乖地打招呼。
“你来干什么?”上将冷哼一声,脾气还是不好。这小子跟长空是一路货色,两个人肯定是串通好了,又动什么歪脑筋。
轩辕麒不以为意,也还是笑。“我来看看这把破刀啊。伯母,我从Z市过来,这还没吃晚饭呢,不介意给我一副碗筷吧?这顿饭不会是伯母你做的吧?我听破刀说,伯母做的饭菜最好吃了。难道我今天真这么幸运?”
就算知道他是有意的,杨紫云也被他逗得很开心。快快吩咐保姆阿慧给他拿了一副碗筷,还给他夹菜。
鹰长空淡淡地看着他,只顾吃饭,不说话。
饭桌上,鹰长空不吭声,上将冷着一张脸。只听轩辕麒舌灿莲花,把杨紫云哄得飘飘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母子两呢!
吃过饭,鹰长空又被“押”回了房里。
轩辕麒凭着一张嘴,成功地留下来了,被分到了最远的一间客房。主要是上将重兵把守着,也不担心他做什么动作。上将一生自负,自然还不把他们这些小辈看在眼里。
凌晨一点左右。
鹰长空将床单撕碎,结成绳子,一头绑在床脚。抓着剩下的绳子,来到窗边。他要感谢现代这种飘窗设计,否则要锯掉那些窗栏也是个麻烦事。
静静地在窗前站着,一个深呼吸,一把推开窗的同时,人凌空飞出,抓着绳子稳稳地落下。
四周留守的人马上围过来。
鹰长空摞下两个人,抢了他们的枪,左右开弓,在昏暗的夜中拉开一场战争。他是神枪手,又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上将派来的这些人虽然也很厉害,但比起他就差远了。再者,他们也不敢乱开枪,毕竟他是上将的儿子。
鹰长空也不想杀人,所以他大部分用的是格斗将人打趴,没办法的才打伤他们的腿或者手臂,但绝对不是要害不会影响以后的行动。
这些枪可都没有消音,所以一下子就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吵醒了。
上将和杨紫云闻声赶过来,上将还带着配枪。待看清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自己的兵,而那个抓着枪的兔崽子是自己的儿子!顿时火上心头,大吼一声:“兔崽子,再不住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鹰长空动作没有停,因为他要把时间拖长一些,才能确保轩辕麒已经得手了。他横扫两枪,又有两个人倒下。
“停下,你给我停下!”上将忍无可忍,猛地扣下扳机,砰砰两枪射出。
鹰长空的身体震了震,然后缓缓地倒下。胸口,血喷涌而出。
“长空!”杨紫云看到那喷涌而出的红色液体,一下子吓蒙了。
上将也完全吓住了,他气上心头,一时忘了这人是他的儿子。他的枪法,也不差……
“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长空,儿子,我的儿子……”
寂静的夜里,紫云首府一片喧闹。伴随着救护车的呼啸声,还有女人的哭喊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轩辕麒看着远去的救护车,捂着胸口,那里藏着拿下风云帮总部的进攻部署图。破刀,如果那个女孩能够让你用命来争取。那么,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要撑着!
……
“长空!”幸若水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手紧紧地按着左胸口,她刚刚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若水,怎么了?”谭佩诗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
幸若水说不出话来,她心脏跳得很快,气喘得厉害。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长空出事了?不会的,他们是他的父母,不会伤他的身体的!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我多想了!
“若水?”谭佩诗伸手摇摇她的身体。“你怎么了?”
幸若水深呼吸,摇摇头。“没事,只是做恶梦而已,睡吧。”
“哦。”谭佩诗扯着她,又躺了下去。
幸若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了,也再没有合过眼。贝齿咬着下唇,无声地落泪。
长空,你什么时候才回到我身边?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当天是周末,三个人也都不想出去挨冻。吃完早餐,幸若水就抱一床棉被出来,三个人一字排开,窝在沙发里一起看恐怖片。
母子两还偶尔被吓到,会惊叫一声。谭佩诗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这里好假那里更假,一路分析下来也不知道她是看电影还是找茬。
母子二人受不了她,于是左右夹攻解决她——挠痒痒!
谭佩诗被折腾得左躲右闪,嗷嗷求饶。沙发上乱成一团,被子都成拖把拖地板去了。
正闹得欢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哎呀,我去开门!”谭佩诗急忙找机会跳开,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捂着月复部哎哟哎哟地叫着去开门。
沙发上,母子两把被子拖起来,彼此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耶!”
扒扒头发,谭佩诗打开门。隔着防盗门,看到一个超级大帅哥,就是面无表情。“帅哥,请问你找谁啊?”
那帅哥还没回答,门的下面砰砰砰地敲响。
谭佩诗低头一看,还有个孩子。她玩心大起,装出儿童的声音:“小朋友,你找谁啊?”
“我找幸老师!”酷酷的小帅哥不理会她的搞怪,酷酷地回答。
谭佩诗耸耸肩,一边打开门,一边回头喊。“若水,你的学生。”
幸若水刚把沙发弄好走过来。
小朋友一进门,直直地扑她身上。“幸老师!”
幸若水差点被她撞翻。“庄寓棋?”一抬头,还有大人。“庄先生。快进来坐吧,我给你们倒水。”
福安小朋友扑闪着大眼睛,对于第一个来家里的哥哥很好奇。仰着头,女乃声女乃气地问:“你是谁啊?”
“噗嗤”,谭佩诗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小家伙,这是哥哥,快叫哥哥。”
“哥哥。”小家伙倒也很听话,乖乖地叫了。
庄寓棋小朋友也是独生子,所以没有弟弟妹妹,看到这么个粉粉女敕女敕嘟嘟可爱的小朋友,也咧着嘴笑,还伸出手模模他的大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福安。妈咪叫我宝宝……”小屁孩才丁点大,还知道炫耀了。话落还跑过去,抱若水的腿。
庄寓棋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是嫉妒的。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喊他宝宝,就他没有!
幸若水把水放在他们的面前,在对面沙发坐下来,把小家伙抱在腿上。“庄先生,你们今天找我有事吗?”
庄奕骋笑笑,转头看向儿子。“庄寓棋,你不是有话要跟老师说吗?”
庄寓棋小朋友正死死地看着坐在若水腿上的福安,一双眼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庄寓棋?”
“到!”庄寓棋反射性地跳下沙发,立正。
庄奕骋看出来他心里的想法,模模他的头,温柔地说:“你不是有事要跟老师说吗?怎么发呆呢?”
庄寓棋的脸上没有了来时路上的兴奋,福安的存在像一根棍子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后。“幸老师,我、我……我没事了。”
他低下头,蔫蔫地伸手去拉他的爸爸。“首长,我们回家吧。”那样子,就像被遗弃的小动物。
幸若水急忙把小家伙放下来,走到他面前蹲下,模模他被风吹红的脸。“庄寓棋,怎么了?有话可以尽管说,老师在听着呢。你平时不是很多话跟老师说的吗?”
庄寓棋始终低着头,揪着手指甲,不说话。溜溜的大眼睛里,似乎还有水汽。
幸若水只好抬头向他爸爸求助。“庄先生?”
庄奕骋呼噜着儿子的脑袋,知道他心里很难过。“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希望你能陪他玩一天。”
原来是这样。幸若水捧着小朋友的脸,温柔地笑着,亲亲他的额头。“庄寓棋,老师很高兴能够陪你过生日。老师先祝你生日快乐,好抱歉我事先不知道,没有准备生日礼物。这样吧,老师给你做一个生日蛋糕送你当生日礼物,等吃过蛋糕再一起出去玩,行吗?”
“老师会做生日蛋糕?”庄寓棋小朋友一下子就高兴了。班上的小朋友生日,妈妈也会亲手帮他们做生日蛋糕。
幸若水笑眯眯地点头。“当然。你先跟福安弟弟玩,老师这就给你做蛋糕,好不好?”家里就有现成的材料,倒也方便。
转身,又把小家伙吃的那种小蛋糕拿出来,还洗了一大盘子的水果。
在做生肖的时候,幸若水犯难了,庄寓棋到底几岁了?她只好出去,找帮忙。“庄先生,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吗?”
庄奕骋正被谭佩诗扯着问东问西,听到她的声音像听到救赎,几步就跨过去了。“我可以帮忙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庄寓棋小朋友是哪一年生的,属什么。”孩子与大人不同,他们很在乎生日蛋糕上的那只小动物。
“他今年6岁,狗年。”
“谢谢。你出去坐吧,厨房空气不好。”说着,她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很快一只可爱的小狗就出现在眼前。
庄奕骋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微微怔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真诚。如果有这样一个妻子,就算没有爱情,日子也会过得很舒心吧。
“大功告成!”幸若水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扭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把蛋糕放进去烘焙,幸若水动手洗菜。等蛋糕好了,都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刚好可以留他们在这里吃了午饭,然后再出去玩。
“庄先生和小朋友吃辣吗?”幸若水拿着一把红彤彤的辣椒问道。刚好今天买了鱼,打算做水煮鱼的。
“我们不挑食。”
“哦。庄先生,厨房有油烟,你出去坐吧。”被人这样子看着,她有些不自在。
庄奕骋扭头看着外面玩在一起的三个人,微微笑。“他们就是三个孩子,我这个大人格格不入。倒不如留在厨房,兴许还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幸若水想到佩诗那咋咋呼呼的个性,也不由得笑了。虽然不自在,但人家愿意在这看着,她也不能下令赶人,只好算了。
准备的菜不多,只做了五菜一汤。不过水煮鱼量足,应该够吃了。
“你们两玩啊,阿姨去看看可以吃饭了没有。”谭佩诗轻手轻脚地靠近厨房,看着厨房里的人,微微皱起眉头。我的乖乖,这位学生家长貌似对若水有企图!
推门进去,笑嘻嘻地问:“庄先生要跟我们若水学习厨艺吗?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若水的厨艺很好,我们队长那些手下吃过一次,现在天天嗷嗷地叫,盼着什么时候再吃一次嫂子做的菜呢!”
“是吗?”庄奕骋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咋咋呼呼的女子,她是在提醒他,幸若水已经名花有主了吗?
谭佩诗点点头,表情稍稍夸张。“那当然。俗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心抓住他的胃。你看我们队长对若水死心塌地的,就知道若水的厨艺有多棒了!”
幸若水头疼地翻白眼。“佩诗,快把菜端出去,别胡说八道。”
“我又没说错!哇,水煮鱼啊水煮鱼!小朋友们,开饭咯!”
饭桌布好了。
幸若水还拿了营养快线,每人倒了一杯。“来,咱们先祝庄寓棋小朋友生日快乐,希望他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越来越聪明!”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庄寓棋小朋友咧着嘴巴,笑得格外甜。他很喜欢吃水煮鱼,被辣得小嘴殷红,连脸都是红扑扑的。偶尔跟小福安咿咿呀呀的说什么,然后两个人咯咯笑。
庄奕骋看着终于像个孩子的儿子,心里微微内疚。也许,真的该给他找个妈妈了。这么多年来,小朋友每一次生日都收到很多礼物,但今年他是最快乐的。看他咧着的嘴,就没合拢过。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每个人都很开心。
幸若水也忙乎得,暂时忘了那个可怕的梦。
终于,重大时刻到来了。
当幸若水端着蛋糕走出来,两个小朋友的眼睛瞪大老大,连眨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蛋糕就不见了。
家里没有蜡烛,6根蜡烛是若水用水果削出来再涂上颜色的。上面火红的一撮火焰儿,还蛮像那么一回事。
一放下来,两个小朋友的脑袋就伸过去,恨不能扑下去咬一口。
幸若水急忙从房间里搬出电脑,打开生日歌的视频。“来来来,我们一起给庄寓棋小朋友唱生日歌,好不好?庄寓棋,你快闭上眼睛许愿望,生日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哦。”
大家开始拍着手掌,跟着视频唱生日歌。就连福安小朋友也咿咿呀呀地跟着。
庄寓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唯一的一个愿望——我想幸老师做我的妈妈!
切生日蛋糕的时候,两个小朋友差点打起来,都想要那只小狗狗。
幸若水好说歹说,才把福安小朋友给劝住了,小狗就属于庄寓棋小朋友的了。
吃过饭,也吃过蛋糕了,就商量着出去玩的事情。
庄寓棋小朋友坚持要去游乐园,拒绝任何劝告。别的小朋友都去过游乐园,他还没去过呢!
冬日寒风凛冽,实在不适合去游乐园。但是寿星最大,只好妥协。
孩子的皮肤娇女敕,幸若水给他们两擦足了护肤霜。还戴了帽子,这才闹哄哄地出了门。
这么冷的冬天,谭佩诗是绝对不想出门的。但是那个男人对若水有企图,她肯定不能让他们独处,只好苦命地跟着。
本来以为这么冷的天气,游乐园会没人,却意外发现人还不少。可见孩子们对游乐园的喜爱,是冬天也挡不住的。
幸好那些刺激项目多半是有身高要求的,两个小朋友不能玩。这才让三个大人的心踏实了许多。
一整个下午玩下来,小朋友还是精神奕奕,三个大人却是苦不堪言。但是看他们玩得开心,又不忍心拒绝。于是大人就变成了替他们呐喊和拍照,相机都装不下了。
一直到游乐园关门,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毫不意外,晚餐是在肯德基解决的。在中国,麦当劳和肯德基就是孩子们心目中的天堂!
“老师,你可以再亲我一下吗?”在离开他们家前,庄寓棋小朋友希冀地看着若水,小声问。
幸若水蹲下来,捧着小朋友的脸,在他额上和两边脸颊都亲了一下。
庄奕骋把这温暖的照片拍下来。“谢谢你,让他过了一次这样快乐的生日。再见。”
“不客气。再见。”
等他们的车消失了,谭佩诗勾着幸若水的肩头。“若水,以后离这个男人远点,他对你有企图。”
“哦。”幸若水应着,转身上楼。她从来都没想过离他近一些,今天是个例外。
“喂,我说认真的,你听到没有啊?”谭佩诗急忙追上来。她不仅要帮队长把人给照顾好了,还要把人给看住了。“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
B市,第二军区医院。
医院,总是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鹰振邦一把推开想要拦住他的护士,直接往楼上的加护病房走。
“先生,上面不能进去,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滚开!”鹰振邦双眼通红的瞪着护士。“我的孙子躺在里面,你现在还给我谈什么证明,给老子滚!”
跟在鹰振邦身后的警卫员乔飞心里也清楚此时没有谁能拦住鹰振邦,只好上前拦住护士,出声道。“这位护士小姐,这是刚才那位病人鹰长空的爷爷,他刚刚从国外赶回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你们院长。”
护士一听刚才那人是上校的父亲,上将的爸爸,吓得面色一白,忙拨通院长办公室的电话。今天因为这位上校,院长焦虑得头发都要白了。
楼上是重要病人的抢救病房,从今天凌晨两点多到现在,手术已经进行了近十个小时,但是病人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若是病人真的出了问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
小护士想到鹰振邦刚才可怕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寒噤。
乔飞跟着上去时,鹰振邦正站在抢救室外的走道上。他身后还站着上将,整条走道上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夫人,也忘了哭,两眼呆滞。
他走上前,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墙,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青年。
主刀的医生脸色明显不好。
鹰振邦愣愣的看着抢救台上的人,看着血袋里的血一滴一滴的输入那只手臂中,看着越来越多的止血棉放到一边的托盘中,看着旁边的测试心跳的仪器屏幕上的线条起伏一次比一次平缓,似乎在下一秒,这条线就会变成一道直线般。
此时,楼道上又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护士拿了两个血袋走进病房,换下之前那个已经快要空掉的血袋。然后与一个神色疲倦的护士替换手中的工作。
替换出来的护士走出门,鹰振邦没有去问病人怎么样,他只是静静的站着,视线一直没有从鹰长空身上移开。
不一会儿,医院的院长带着几个医生赶了过来,见到鹰振邦的脸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说会尽全力抢救,竟是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心跳降低,加大电流。”
“血还是止不住,继续输血。”
主刀医生冷静的接上一根血管,却在心中感慨,这个病人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两枪打在这个位置血流了这么多还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也医学上的奇迹。
“止血钳。”他一刻也不敢懈怠,因为他知道,只要病人在自己身上被抢救过来,自己以后在医疗界的地位便会得到很大一步的提升,而以后自己的医疗研究费用也有了着落。
他想得到的太多,所以这一场手术,更是耗费他平生所学。
一个六小时的手术已经足以让医生疲倦不堪,更不用说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医生疲倦,而病人的身体也会支撑不住。
医生很清楚,如果在十二个小时手术病人不能抢救回来的话,便是真的没有命了。他冷静的做着止血的工作,身体虽然疲倦,精神却愈加的好。
十个半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仍旧亮着。
十一个小时过去,站在一边的院长面色已经越来越白,他身边的医生面色也不好看起来。
十一小时二十分,院长的脚已经发抖,连看一眼鹰振邦的勇气也没有。他们都清楚,十二个小时后,鹰长空还没有抢救过来,得到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院长面色惨白,踉跄一步,被身后的医生扶住。
……
“长空!”噩梦醒来的幸若水,冷汗湿透了衣衫。她已经连着两天做这个梦了!梦里长空被枪射中了心脏,好多好多的血喷涌而出……
抱着自己的头,埋在双腿之间,她瑟瑟地发抖。那种可怕的感觉,还在心脏上缠绕着,让她呼吸不顺畅。
顾不得现在是深夜,她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赤着脚跑到客厅拨电话。跟之前一样,永远都是冰冷的声音提醒着她,已经关机。
幸若水怔怔地坐了一会,最终还是拨了轩辕麒的电话。电话没有响很久,就传来了轩辕麒的声音。
“嫂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刚睡醒。
幸若水揣紧了电话。“轩辕,对不起这么晚了还吵醒你。你、有没有长空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家里吃好睡好,就是没有自由。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会想到办法出来的。”轩辕麒远远地看着ICU病房,里面躺着的人还没有月兑离危险。
跟之前一样的回答,但是若水知道,他已经尽力了。“谢谢你。那我先挂了,再见。”
“再见。”轩辕麒收了手机,在窗边站了许久。
破刀,你一定得撑住啊!如果你撑不住,幸若水这一生也就毁了,你可是她的脊梁骨啊。
幸若水挂了电话,怔怔地坐在沙发里,抱着双膝发呆。她连灯都没有打开,就这样在黑暗中坐着。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幸若水就病倒了。
感冒加发烧,来势汹汹,将她整个人打倒了。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嘴里喊着队长的名字。整整三天,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不断地呓语。
谭佩诗愁得头发都白了,只好给轩辕麒打电话,让他派人照顾小家伙。自己则在医院里衣不解带地照顾病患。
第四天,病患终于醒了。她自己瘦了一大圈,谭佩诗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总算醒了。你整整昏睡了三天,你知不知道?你再不醒来,我也跟着病倒了。”
幸若水仍有些怔忪,好一会才想起来。“对不起,连累你了。”
“得了得了。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就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给我尽快好起来,那才是正经。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是存心想让队长回来扒我的皮是不是?”
幸若水抱歉地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有些湿了。“这几天,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发烧感冒几天,她的声音沙哑难听。
“没有。你放心吧,队长很快就会回来的。过年前,他肯定回来。你呀,就养好身体,准备好年货,布置好家,等他回来就对了。”
幸若水勉强笑笑,嗯了一声。“对了,小家伙呢。”
“刀疤他们照顾着呢。放心吧,小家伙好好的,就是嚷嚷着要见你。”天天吵着要见妈咪,夜里还不肯睡觉,可把刀疤他们给愁白了头。
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幸若水才病愈出院。
眼看就要过年了,学校也快放假了。只剩这最后两天的课,两天后就考试,考完就放寒假了。
轩辕麒和谭佩诗极力劝说她干脆别去上班了,反正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倒不如在家里好好休息,把身体给养胖了。
幸若水坚持。她毕竟是班主任,在考试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不在场呢。
病愈后第一天上班,幸若水一进校门口,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并不是学校有什么变化,而是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就连跟她打招呼,也很勉强的样子。
“若水姐姐。”小童从旁边跑过来。
“小童,早。”幸若水对她笑笑,终于发现有一个正常的了。“小童,我请假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怪怪的?”
小童拉着蹭蹭地往里走。“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幸若水狐疑地跟着走,一直到学校宣传栏的位置才停下来。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自从你生病第二天起,每天早上都会出现,撕了第二天就又出现。”小童指着宣传板,气呼呼地道。
幸若水认真一看,愕然发现,标题是豆大的字,里面有她的名字——不知羞耻幸若水,勾三搭四,抢人丈夫抢人男朋友!
下面就是照片,各色各样的照片,女主角清一色的都是若水,男主角则有很多。脸都有些模糊,但从一些特征可以看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偏偏在这里面,有几张是真实的。她跟长空的照片,被苍唯我抱住的照片,被唐越拉住的照片,跟庄奕骋一起坐进车子的照片……
旁边还附着一封义愤填膺的信,是以一个受害女人的口吻写的。声泪俱下地检举了她如何勾搭人家的丈夫,如何的不要脸……
这个人的聪明之处,在于这照片里有几个人曾在学校出现过,就增加了可信度。
幸若水踉跄后退,声音颤抖着问小童:“这几天,每天都出现?有没有看到张贴的人?”
“每天都出现,但不知道是谁张贴的。若水姐姐,你要有心理准备,昨天一些学生的家长已经来学校闹了。好像是有人还把这些东西寄给了学生的家长,他们很生气,说这样的老师会教坏孩子,要求学校更换老师。”
幸若水几乎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从长空被带走,苍唯我逼她出现,让人误会的录音,鹰顾两家联姻,无中生有的控告……这一件件事叠着来,就像一座山不断地逼近她,逼得她步步踉跄后退!
这就是那位上将大人的手段吗?他们要逼得她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
幸若水浑浑噩噩地进了办公室,大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打招呼。彼此使着颜色,装作低头忙乎。
不一会,校长就派人来喊她去办公室。
校长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很和蔼,从来不端架子。平常开会,也从不训人。“若水啊,身体都好了吗?”
“好了,谢谢校长关心。”幸若水努力地笑笑。“校长,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很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若水啊,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也是没办法,那些家长闹腾得厉害,而且已经有人暗中给学校施压了。你恐怕,不适合再在这里教书了。”老校长很喜欢这个真诚温柔的女教师,那些学生也很喜欢她。可惜,她好像惹到了不得的人了。
“我知道。校长,还有几天就放假了,我可不可以教完这几天,然后我马上辞职?”幸若水也不想为难校长,对方的来头大,校长也撑不住压力。“这都快考试了,我怕影响孩子们的成绩。就让我上完这两天,行吗?”
校长想了良久,终于点头了。“那好吧,就上完这个学期,我去跟那些家长说。”
“谢谢校长。”
出了校长办公室,幸若水看着冬日的太阳,眼泪一下子迷蒙了视线。她连忙深呼吸,抬手擦去。没关系的,生活中总会有那么一些不如意,咬咬牙就过了。
做完早操,就是集合,听校长讲话。
学生分班列队站着,老师站在自己班的排头,维持纪律。
校长正说到期末考试的事情,大家都静悄悄地听着。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中年女人匆匆而来,气势汹汹,嘴里大声地嚷嚷着:
“哪个是幸若水,给我出来!这个狐狸精,我今天非撕了她不可!”
刷刷地,所有认识若水的人,眼光都看了过来。关心的有,更多却是好奇和看戏。
幸若水脸色发白,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她觉得自己的一根理智的神经,在刹那间嘣一声断裂了。就连这最后几天,他们也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