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鹰福安小朋友叫得特别响亮,整个人像小豹子似的一跃而上。
鹰长空接住他,顺势往空中一抛。父子两的游戏,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拉下的。
幸若水急忙拉拉他的胳膊。“长空,快停下来!”
鹰长空急忙抱住小福安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媳妇儿。“媳妇儿,怎么了?”
“让孩子们看到,万一模仿怎么办?”孩子是很好奇的,只要他们觉得好玩就会模仿。
鹰长空四周一看,果然好些孩子正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们,好想也来一次的样子。
一家三口,小朋友在中间牵着两个大人的手,连脚步都迈得比平常用力。看他那得意的样儿,真像一只小孔雀。
上校既然回来了,早上准备的那些菜肯定是不够的。于是车子就折到了菜市场,又买了好些菜。
梅彦婷已经在家里,而且已经把饭煮好了。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急忙跑过来开门。“昔梦姐,啊,姐夫也回来了!”
鹰长空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拿起买的菜,大步走进厨房里放下。
梅彦婷有点害怕,吞了吞口水。“昔梦姐,饭我已经煮好了。但是姐夫回来了,可能不够,我再煮一次吧。”
“嗯,没事,不急的。”幸若水放下包包,泡了一壶茶。把上校的杯子洗干净,灌了一整杯。又把之前做的点心和水果拿出来,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上校从厨房里出来。
“你先吃点东西,我这就做饭,很快就能吃了。要不要先洗个澡?”反正上校洗澡的时间是很短的,不耽误吃饭。
上校闻闻身上的衣服,应了一声。“嗯。”
“彦婷,你来给我帮忙吧。”
“好。”梅彦婷急忙跟了上去,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姐夫的气场太冷了,她不敢跟他单独呆着。
“媳妇儿,歇一会再做吧,我还不饿。”上校很怕累坏了自己的媳妇儿,心疼得很。
幸若水挽着袖子,对他笑了笑。“没事,又不是做苦力回来。乖乖等着,很快就能吃饭了。”
菜的品种其实不多,只是分量很足罢了。两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菜洗好切好,只差下锅炒了。
梅彦婷洗菜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给弄湿了。
“去换一件衣服吧,下来刚好可以吃饭了。”
梅彦婷就出去了。
她刚刚不见人,上校就窜了进来,手臂牢牢地霸住幸若水的腰肢。“我家媳妇儿做的饭菜就是香!”
幸若水娇笑,上校的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你再趴在我背上,等下两个人一起趴到锅里怎么办?”
“媳妇儿不怕,老公会在下面垫着你的!然后把这破锅给砸了,居然敢伤害我的媳妇儿,杀无赦!”上校不仅没有放手,还在她脖子上亲了几口。
幸若水缩了缩脖子,转头睨了他一眼,但又忍不住笑了。“又不是活物,还杀无赦!”
这就是上校的能耐,总能逗得她心情很好。
“说不定它现在正在反驳:谁说我不是活物!只是你们听不见而已。”
幸若水转头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就你能瞎说!”
上校被啃了,顿时就乐颠颠的。“媳妇儿,你那朋友打算留在Z市发展?”
“嗯。她是个孤儿,现在男朋友也不知所踪。她男朋友还借了高利贷,那些人在逼着她还债,所以逃到这里来。我也希望她能够在这里安定下来,小女孩挺不容易的。等她能够忘记她那个男朋友,我还想介绍给你的那些兵呢。她人还是挺好的,心地善良,格也不错。”
上校失笑。“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在推销自己的妹妹呢?”
“我又没说大话,她是挺好的啊。我还怕她不愿意跟你的兵呢!”虽然他们心底很好,但是聚少离多对女人而言是很难忍受的。
上校生怕她再说下去生气了,急忙搂紧她。“是,媳妇儿说的都是对的!那她开始找工作了吗?”
幸若水撅撅嘴,这也是挺烦恼的事情。“她在找了,但是还没有好消息。她只有中专学历,之前是小学老师,没有其他有用的工作经历。我带她去各个小学走了一遍,都不能接受她这个学历。Z市本来就少工作机会,其他的就更难找了。”
上校认真听着,末了皱了皱眉头问:“需不需要我帮忙找学校谈谈?”
“不要!”幸若水一口拒绝。刚好一个菜出炉,她便熄了火,转过身来看着上校。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你最不喜欢的就是走关系,我不想你不高兴。而且,我相信我能搞定的。”
她当然知道,上校的关系网比她的有用得多。然而,当兵的人都有一股硬气,上校尤甚,让他去走后门求人,相当于甩他耳光。最初她不明白,如今明白了,自然不肯再让他卷入这些事情中来。
鹰长空心里很感动,但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搂住她深深地给了一个吻。
厨房外面。
梅彦婷换了衣服下来,正要转进厨房看还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就听到了一段对话。
“她在找了,但是还没有好消息。她只有中专学历,之前是小学老师,没有其他有用的工作经历。我带她去各个小学走了一遍,都不能接受她这个学历。Z市本来就少工作机会,其他的就更难找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找学校谈谈?”
“不要!”
梅彦婷没有听下去,只觉得“不要”那两个字,让她浑身由内到外散发出一股冷意。原来,昔梦姐不是不能帮她!
梅彦婷慢慢地走回沙发上坐下来,怔怔地,脑子空白,心里乱成了一团。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没多久,上校帮忙端着菜出来了。“鹰福安,赶紧洗手,该吃饭了!”
“好的!”小家伙从沙发上蹦下来,跑进洗手间。
幸若水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都忍不住笑了。“彦婷,过来吃饭吧。”
“哦。”梅彦婷应了一声,视线装作在看电视,努力地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饭桌上,幸若水敏感地发现,梅彦婷情绪不对劲。“彦婷,你没事吧?”
梅彦婷急忙摇头,努力笑了笑。“我没事,真没事。”
幸若水看得出来她笑得勉强,心里想应该是关于工作的问题。这些天的找工作经历,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彦婷,工作的事情你别担心。我想过了,你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如果没有听到那番话,梅彦婷肯定很高兴的。现在听来,味道就不太一样。公司本来就是她的,安排一个人进去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
幸若水温柔地笑笑。“没关系,我给你安排的这个职位不难。我想过了,就算能过通过关系把你安排到学校里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随着社会发展,对老师的学历能力要求只会越来越高。如果你不能继续考取更高的学历,迟早还会出现同样的问题。所以,我更建议你去培训中心学习某项技能,例如计算机方面的。这些技能再加上你的工作经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财富,只要你坚持学习。你说对不对?”
“嗯!”梅彦婷挤出一个笑容。“还是昔梦姐你考虑得周到,谢谢你!”
“那就好好吃饭吧。事情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坏的,放心。”幸若水拍拍她的肩头。
梅彦婷嗯了一声,埋头吃饭,掩去了眼里的情绪。她的鼻子,很酸很酸。
鹰长空一直在看着她,一声也没吭。目光如炬,似乎能将人看透。这也是梅彦婷不敢看他的原因。
晚饭桌上,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地聊天。
梅彦婷几乎没有说话,就是笑也是十分勉强。
幸若水看着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是给她夹了一块肉。“多吃点菜,别只顾着吃饭。”
“谢谢昔梦姐。”梅彦婷飞快地抬头笑了笑。
幸若水分明看到,她眼睛是湿的,显然在哭。弄得自己心里也有点堵,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顿饭吃完了,梅彦婷就抢着洗碗收拾厨房,都不让幸若水帮忙。
幸若水明白她需要冷静,就由着她去了。一转身,就被上校拉回卧室去了。她一看,貌似上校的脸色也不太好。
房门砰地关上。
“怎么了?”幸若水急忙搂住他的腰,亲亲他,笑着撒娇。她算是明白了,安抚上校的最好办法就是狠狠地撒娇!“是因为梅彦婷?”
上校冷哼一声,不说话。他的媳妇儿,他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更容不得外人来给脸色。
幸若水失笑,她的上校越来越小孩子气了。“好啦,她这些天受了很多打击,很不容易的。她也不是故意摆脸色,是心里真的难受。”
上校撇撇嘴,低头吻在她脖子上,闷闷地说:“我不喜欢她。”
幸若水再次忍不住笑了,抱住他的背,没说什么。上校对人的喜好是一眼定的,第一印象不好,以后就很难改了。“好了,歇一会洗个澡去,一身的汗呢。”
“媳妇儿,你嫌弃我!”上校委屈地控诉。
“哪有。我就是想让你洗个澡,舒服点。你就不觉得难受?”不过,他们好像都习惯了。
“不难受,习惯了。”上校闷在她脖子里,还是亲。要不是刚吃完饭,他想抱媳妇儿了。
幸若水翻了翻白眼。“那好吧,那就不洗。”
“要洗,你帮我擦背我就洗。”
幸若水这一次是彻底苦笑不的,都笑出声音来了。他是不是把自己跟福安的年龄归到同一个范畴了?“你以为你是福安的弟弟?”
“那你帮还是不帮?”上校站直身体,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的五指威胁地抓放着。
幸若水怕极了他挠痒痒,哪里敢说不。忙缩了缩身体,答应得老大声了。“帮,当然帮!”
“这还差不多。”上校啄她一口,改为双手搂住她的腰肢。
幸若水推了推他的手臂。“好了,我该下去了。得劝劝人家小姑娘,以免她想太多了。”
上校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知道媳妇儿一颗热心。只是心里对梅彦婷的讨厌,又多了几分。说到底,上校对所有会占据他媳妇儿注意力的人和事,都一律讨厌!
幸若水下楼来,看到小家伙霸着电视在看动画片,自己直接进了厨房。
梅彦婷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在用软布擦拭炉灶。她明显有心事,动作很慢,就连有人进来也没发现。
幸若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另一块抹布收拾起来。“彦婷?”
梅彦婷吓得尖叫,待注意到是她,表情又很僵硬。“昔梦姐,是你啊?”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幸若水有时候挺怕这种情形的。因为我们走不到别人的心里去,看不透她真实的想法,不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才是她想要的。
对于梅彦婷,除了曾经的情分和她的善良,幸若水还有那么一些愧疚在里面。如果自己没有到Y市,也许许安和梅彦婷能够过一辈子也未可知。所以,她总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弥补梅彦婷。
梅彦婷笑了笑,用地摇摇头,低头又接着干活。“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啊。”
“彦婷,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你能不能听进去。但是我知道我说再说,也不如你自己能想通。我只希望,你不要钻牛角尖。”
从梅彦婷对许安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容易钻进死胡同里。
“我知道的,昔梦姐。”
幸若水没再说什么,拿过她手里的抹布。“你回去洗个澡,早点睡吧。剩下的这一点我来就好。”
“那我先回房了。”她是跑着出去的。
幸若水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地吐了一口气。
梅彦婷在楼梯上碰到了往下走的鹰长空,对上那双好像把人看透的眼睛,她吓得连腿都不会迈步了。“姐、姐夫。”
上校眼睛扫过她,点点头,依然没什么表情。
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梅彦婷仿佛感觉到一股冷气往自己身上吹来。堪堪擦过,她拔腿就蹭蹭蹭地往上跑。
一直回到房里,关上门把身体贴在门上,梅彦婷的心跳还好快!那双眼睛,真的太可怕了!
等平静下来,她又忍不住想,他真的好帅!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得多!而且他真的好高好壮,就像一座山似的!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感吧。
梅彦婷不由得苦笑,这样出色的男人永远都与她无缘!如果不是穷得叮当响,或许就连许安也不可能看上她!
梅彦婷,你就是一个没人要没人疼的小孩!没有谁会真心对你好的!
双腿一曲,梅彦婷缓缓地滑落在地上,背靠着门,将头埋在两腿之间。慢慢地,又渗出了许多许多的泪水。
她只是想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家,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就这样而已!为什么,还是这样难?
是不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注定得不到幸福?可是为什么别人那么容易就拥有了一切,而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枉然?为什么!
是不是她不够好?可是她哪里不好,谁能告诉她?还是说,万般皆是命?她想拥有幸福,难道只能死了再投胎么?
……
收拾完了厨房,一家三口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聊天。
幸若水有点心不在焉,她担心梅彦婷那个小姑娘。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帮她了。
她刚才已经想到了,公司有大量的票据需要黏贴,往往因为贴票的问题延误了结算。如果专门设置一个贴票人员,那么结算的速度就快了,而其他工作人员也不需要把时间花在贴票上。
就是不知道,梅彦婷心里是怎么想,她是否愿意做这份工作?
鹰长空收了收落在她腰上的手臂。“别老想着别人的事情,我会吃醋的。”
这是上校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承认吃错,所以幸若水也不由得笑了。“好,我不想了。”
但是,幸若水却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福安的妈妈。要不要问?还是等着上校自己交代?
“媳妇儿,你这眼神不对劲啊?”上校何其厉害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媳妇儿这眼神跟平常不一样。
幸若水被他逗得呵呵直笑。“怎么不对劲了?你最近做亏心事了,所以被我看得头皮发麻?”
“亏心事啊?那我想想。”于是,上校很认真地想了起来。良久,摇摇头。“好像真没有!媳妇儿,要不你给点提示?”
“不给!自己慢慢想,想不出来晚上睡地板去!”
上校哀怨地惨叫。
鹰福安看到爹地吃瘪,也乐了,小鸭子声嘎嘎嘎地响,把三个人都逗乐。
“媳妇儿,你说他到底听懂了没有?”上校搂住媳妇儿,指着旁边的小鸭子,表情很苦恼。
幸若水吃吃地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大人说到好笑的地方,他都跟着乐。”
小家伙听妈咪笑,他也跟着笑。
顿时,夫妻两都忍不住了。心里一致在想:儿童的世界果然是无法理解。
上校急着跟媳妇儿滚床单,时间还没到就把鹰福安拎进浴室洗洗关房间里睡了。幸好鹰福安小朋友很坚强,也没哭。
幸若水被他拖进浴室里,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就被上校剥光了衣服,然后搂着滚进了浴缸里。
“上校,你疯了!”幸若水笑得止不住。
上校低头就啃,还一拱一拱的,声音闷着出来。“媳妇儿在怀,不疯不行!”
幸若水开始被拱得痒痒,后来脑子就热烘烘,什么也想不了。
激情过后,上校搂住媳妇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媳妇儿,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嗯。”幸若水连眼睛都没睁开,模模糊糊地应完就睡着了。
上校搂住她,在暗夜里正要闭上眼睛,突然间听到楼道里传来一点声响。仔细听,那是脚步声,虽然放得很轻很慢。经过判断,是有人往楼顶上走。
上校微微地眯起双眸,想了一会,将怀里的媳妇儿慢慢地放下,替她掖好被子。打开房门,无声无息地上了楼。
……
梅彦婷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越想,越觉得心里好压抑,都透不过气来了。
终于,她忍不住爬起来,想去楼顶透透气。她怕把人给吵醒,所以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去。
推开楼顶的门,小区内并不黑暗,因为昏黄的路灯四处可见。路灯映照下,修剪成各种形状的树丛、假山、喷泉池……一切显示着小区档次的景物都清晰可见。
深深地呼吸,空气里有青草绿树的清新气息,偶尔还夹杂着花的香味……一切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她身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受着这一切,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永远也不会属于她!永远也不!
梅彦婷慢慢地靠近护栏。慢慢地往下看,是别墅的院子,青草如茵,花儿点缀其中。湖里的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夜空中点点繁星。
夜已经深了,凉风袭来,吹起她的长发。
她缓缓地张开双臂,迎着风,有种“我欲乘风归去”的冲动。如果就这样跳下去……
“你有选择死的权利,但请不要在这里跳。我家的院子很干净,没有兴趣收留一只孤魂野鬼。”
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梅彦婷吓得一声惊叫,倏地转过身来,眼睛大瞪。幸好护栏够高,否则她就要失足跌下去了。暗中,门口站着一抹高大的黑影,看不清表情,但能看到一双特别亮的眼睛。
梅彦婷想要反驳,却又没有底气,只是吞吞吐吐的。“我、我……”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你的死活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过是替我老婆觉得不值,她在努力地想帮你,而你居然想死。我更替我那些年纪轻轻就殉职的战友觉得不值,他们为了保卫祖国保卫人民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而你作为被他们保护的一员,居然如此不惜命!”
“我——”
“别跟我说你的惨事,你还活着,有年轻的生命有健康的身体,你没资格说惨。如果你觉得自己很惨,那么你也不配得到幸福。”
然后他冷冷地转过身,在消失之前,留下一句:记得别脏了我家的花园!
梅彦婷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许久许久,才记起要呼吸。他的声音很冷,说出的话犀利得刺人,却冲破一切阻碍直接扎到了她的心里。
他说:你还活着,有年轻的生命有健康的身体,你没资格说惨。如果你觉得自己很惨,那么你也不配得到幸福。
是啊,比起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在病魔的无情下挣扎的人们,她已经很幸运了。起码,她还能够凭着自己的双手来争取想要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不是么?
梅彦婷深深地吸一口气,转身走下了楼,回到了房里。
而在她的房门关上后,在黑暗里,闪出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犹如黑夜里的神。
……
第二天。
吃过早餐后,上校就拉着幸若水要出门,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幸若水急忙喊来梅彦婷。“彦婷,你帮看着小家伙。如果他想出去,玄关的盒子里有钱。”
“昔梦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他的。”梅彦婷笑着摆摆手,自己坐到小福安的身边。
幸若水啥也来不及说,就被上校一把抱起来出了门。
很远了,还能听到他们吵嘴的声音,充满了快乐。
梅彦婷从门口张望出去,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但满心的,都是羡慕。真的好幸福!
“到底去哪里?”幸若水半趴在座位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上校。这家伙搞什么神秘,就是不肯说。
“装可爱也没用,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乖,很快就到了!”上校伸手,模模她的脑袋。
幸若水撅撅嘴。“那好吧。”上校嘴巴最紧了,他不说,她怎么问都没用。
车子开了没多久,开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小区环境挺好的,绿化很好,也很安静。然后,车子停在了某栋楼下。
幸若水慢慢地坐直了身体,她已经猜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跟着上校上了二楼,看着他敲响某扇门。
“稍等一下!”门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上校似乎怕她误会,特地看了她一眼。
幸若水对他笑笑,示意他放心吧。
门拉开了,露出一张女脸庞。她笑着跟上校打招呼。“你来了。”随即她注意到幸若水,微微吃惊。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幸若水摆摆手,并不意外她就是那天在幼儿园外的人,她的直觉不会错的。
这回,吃惊的变成上校了。“你们见过?”
幸若水笑了笑。“有过一面之缘。上校,能不能先进去再说,挡着路呢。”
袁梦听到她叫上校,顿时就笑了。“是我的错,请进吧。”
幸若水进门,打量着房子的环境。简单的一室一厅,虽然旧,但收拾得很干净,布置得很好。粗略一看,就知道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上校一直在看着媳妇儿的表情,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不对劲。
幸若水趁着袁梦去倒茶的功夫,凑到他耳边说:“我知道她是福安的妈妈,不是你出轨的对象。”
上校恨得牙痒痒,在她腰侧掐了一把,差点没把她弄得尖叫出声。
“来,喝杯茶吃点水果吧。”
“谢谢。嗯,这茶真香!”幸若水吸了一口茶香。
上校看着她,说:“看你这样儿,别人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呵呵,知道就好,以后别忘了好好补偿我。”
袁梦淡淡地笑着,看着他们两斗嘴。对这对夫妻,她心里十分的感激。他们把她的孩子照顾得这样好,又总是想方设法在帮她。这份恩情,也不知道此生是否有机会报答。
幸若水也不敢跟上校闹腾太久,一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二是她不知道福安的爸爸去哪里了,生怕触碰了人家的伤痛之处。
鹰长空先给她们做了介绍,她们打过招呼之后,就问起了袁梦的身体。
“我已经好了,你们放心吧。”她的肤色确实好了很多,总算是有点血色了,但仍有些苍白。
“我今天来,除了想让你见一见我的妻子,还想载你去我家看看小福安。”鹰长空将来意说明。
袁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不用了,我知道他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鹰长空显然不知道怎么劝她,事实上已经劝过好几次了,但是袁梦很固执。于是,上校看向了自己的媳妇儿,无声地发出求救的信号。
幸若水朝上校点点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剥夺福安见到亲生妈妈的权利?我想要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袁梦顿时情绪就有点失控了,用手捂着嘴,眼睛看向窗外。
鹰长空有些担心,张嘴想要安慰她。
幸若水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别管。袁梦的想法是错的,必须纠正过来。如果她不能跟福安在一起,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袁梦,我需要一个理由!”
袁梦逸出一声哭泣,眼泪就掉下来了。“他不该有我这样一个妈妈,一个坐过牢的妈妈!我不想以后有人瞧不起他,更不想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是个犯人!”
她闭上眼睛,泪如雨下,伤心不已。
这回,幸若水愕然了。她没有想到,袁梦居然坐过牢。
鹰长空抓起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手心写下:她没错!
幸若水点点头,吸了一口气,等着袁梦的情绪能够平息下来。“袁梦,看过《阿甘正传》吧?”
“嗯。”袁梦咬着唇点点头,视线看着地面。
“我想很多人都看过阿甘妈妈和校长的那一幕,但有谁发表过评论,说阿甘的妈妈是个坏女人,不是一个好妈妈?俗话说,子不嫌母丑。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肯定你是一个好女人,也是一个好妈妈。一个女人没有人品问题,她爱着她的孩子,那么她就是一个好妈妈,谁都没有资格否定她!”
“可是万一有一天有人把事情捅了出来,他怎么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如果他留在你的身边,就不会有这样的可能,他会一直幸福下去!我知道我自私,可是我真的不想……”
幸若水看着哀哀哭泣的女人,知道她在这件事上已经陷进了死胡同里。也许只有把她逼到了绝地,她才有可能想明白。
“你不是福安,你怎么知道他不能面对?他是一个男孩,将来是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这点事情他就面对不了,那么他怎么面对人生的风浪?就算他处在一个优渥的家庭里,这又能保证什么?能保证他一生顺遂么?”
“我——”她的语气太严厉,袁梦有些愕然。
幸若水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接着犀利地问:“你自私地想把他留在我们身边一辈子,可你是否问过我是否愿意替你养一辈子孩子?”
“若水!”这回,连鹰长空都急了。
幸若水没有理会他,依然自顾自地说。“我和长空现在还没有孩子,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呢?我有精力照顾两个孩子吗?你又能确保我能够做到不偏心吗?万一我到时候只顾着自己的孩子,而不关心他,怎么办?甚至我放任自己的孩子欺负他,又怎么办?到时候他就会问我,为什么这么偏心对他,也许我就会告诉他,因为他不是我的孩子!而他的亲生妈妈,不愿意要他!”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袁梦捂着耳朵,大声地叫喊着,一头冲进了房间里。
幸若水看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呵了一口气,转头默默地看着上校。“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鹰长空摇摇头,搂住她的肩膀。他知道自己的媳妇儿不会有对福安不好的那一天,她只是想打开袁梦的心结。
“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做义工,碰到一个女人。她跟我说过一句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骨肉分离。”袁梦她现在还固执地认为,孩子在他们身边是最好的。可是袁梦她自己,却不可能快乐,因为她的孩子不在身边。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喊她一声妈妈,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媳妇儿,我明白的!”鹰长空紧了紧手臂,蹭蹭她的发。
房间里,袁梦埋头在被子里,默默地哭泣。幸若水的话太重了,她一时无法承受。那一句“你是否问过我是否愿意替你养一辈子孩子”对她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许久,袁梦才起来,赌气似的擦掉眼泪。“好,我的孩子我自己养!”
但其实,这是来自心底的声音,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罢了。她太爱自己的孩子,生怕自己坐牢的经历会成为孩子人生的污点!
幸若水直直地看着她,用力点头。“很好!从明天起,你住我家去。虽然福安不是我亲生的,好歹我也养了这么久,我得确保他跟你在一起过得开心,才不枉他喊了我这么久妈咪!”
福安才五岁,如果袁梦天天陪着他,他很快就会喜欢上温柔的袁梦了。等他们之间建立了感情,就可以把他交给袁梦了。
关于福安的爸爸,关于袁梦坐牢的真相,回去得跟上校好好谈谈。她很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
……
B市,机场。
某一航班刚刚降落,所以机场出口处多了百十个脚步匆匆的旅客。不一会,就走得干干净净了。机场和车站总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离别的感伤,但也充满了重逢的喜悦。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位高挑的女子,她戴着墨镜,一头破浪卷发随着悠闲的步子而上下弹跳。她身穿火红色风衣,内配黑色紧身裙,长度刚过大腿,穿着长筒靴,跟高目测有10厘米。
虽然墨镜掩去了一半的容貌,但从露出来部分的白皙细女敕肌肤,削薄的菱唇,削尖的下巴以及通身的气质来看,这百分百是一位美女。
女子腰肢款摆,如弱柳扶风却又自有一种韧,轻易地吸引了许多男人的注意力。她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缓缓地摘下墨镜。瞬间,一张美艳得颠倒众生的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内,四周一片惊叹之声。
女子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和惊叹,并没多大的表现,但很显然她非常享受这种万众触目的感觉。
在出口对出的停车位,停着一辆炫目的车子,是一辆装甲车。倚在车子上的是一位十分霸气的男子,长相出众,气质威严。看到女子出现,他缓缓地站起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露了个笑容。“小筝,欢迎回家。”
“大哥。”女子笑靥如花,与他相拥。
“上车吧,大家都在家里等着你呢。”男子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进去。
古筝坐了进去,车子就开了出去。
古筝看着窗外多年不见的景色,神情有些怀念。这么多年,她终于又回来了。抬眼望去,天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点,慢慢地那点开始变大,是一只展翅的雄鹰。
古筝看着它掠过长空,像那个鹰一样的男人。听哥哥和爸爸说,他现在成了一只真正的雄鹰!其实,当年他就是一只雄鹰。只不过经过了这些年,他定然更出色了!
原来不经意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