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梦瞪圆了眼睛看他,脸上热气直冒。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男人一脸无辜。
袁梦突然笑了,这人还真能装!“以前看你觉得挺君子的一个人,原来骨子里是个流氓。”心想,男人是不是都人前人后不一样?
“男人骨子里都是流氓,区别只在于流氓自己的女人,还是是女人都流氓!”庄奕骋振振有辞。说到底,男人身体的构造决定了他必须是个流氓,除非那方面的功能有问题!
袁梦撇撇嘴,戳了戳他的眉心。“你还有理了!”
庄奕骋抬头看着她,淡淡地笑,没再反驳。
袁梦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头。“很晚了,该睡觉了。”这几天没睡好,她真有些困了。
“我还没洗澡呢。”言下之意,你要帮我洗澡!
袁梦差点让口水给呛到。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没少给他洗澡,包括洗那个部位。但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他醒着,她还真的不好意思再帮他洗澡!总觉得,那太过亲密了!“那就不洗了,我睡觉去。”
庄奕骋拉住她的手,在她回过头之后,一脸哀怨地说:“这万一长疹子了,臭了,怎么办?”
“放心,现在是冬天,臭不了,也不会长疹子的。况且不过是一天不洗而已,明天会有看护来照顾你的不是?”
“没有了,我把他辞退了。我都有女人的人了,怎么能让别人看我的身体,是吧?”庄奕骋看着她,表情一脸正经。
袁梦恨得牙痒痒,真想伸手掐死他。这男人太不要脸了!“那就让你臭了才好呢!”
男人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
袁梦很快就投降了。“算了,我怕你了!”气恨恨地推着她进房间,给他放水洗澡。这男人吃定她了!她有种上错贼船的感觉!
庄奕骋坐在浴室门口,看着她放水,悄悄地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在官场上,他也算是一只老狐狸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这狐狸的劲儿用到一个女人身上来,并且还体会到了无穷的乐趣。他突然想起曾经看到的鹰长空和幸若水的相处画面,鹰长空表现得异常流氓不靠谱,但他自得其乐。他曾经那么羡慕,如今,他也拥有了。
袁梦放着水,都不好意思回头。但是,她知道男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让她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脸上一阵阵的冒热气,很想落荒而逃。
浴缸再大,也都有放满的时候。
袁梦一转头,就对上男人专注的视线。不知怎的,那么的羞涩不好意思。明明已经那么熟悉了,却仍像在人海里一眼看到彼此时的那种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庄奕骋静静地看着袁梦脸上的红晕,只觉得这个女人此刻真美!这种美,是为他庄奕骋绽放的!枯井一般寂静了许久的心,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这种心情跟面对若水时候不一样,对若水,他一直都患失之,其实他从没得到过!但这个叫袁梦的女人,是属于他的!这一次,他非常肯定!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隔着一米的距离凝视着对方。彼此的心跳,似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缓缓地,庄奕骋伸出手。不说话,只是伸着手。他的手还没什么力气,不一会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在它掉下去前,袁梦一步跨前,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灼热的温度,一直烫到了彼此的心窝里去。
“袁梦。”男人突然低声唤她。
袁梦看向他的眼,好一会才找到声音。“嗯?”她下意识屏息等待着。
“水该凉了。”男人坏笑。
袁梦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一把抽回手,一掌拍在他的肩头。
洗澡的过程虽然有些尴尬,但还算顺利。因为庄奕骋虽然有流氓的心,可惜心有余力不足。他身体虚得很,就是想流氓也只能虚张声势。
等把他洗干净擦干水迹弄到床上,袁梦累得气喘吁吁。自己进去洗了澡出来,又累又困,眼皮子都打架了。
床上庄奕骋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原本躺在同一张床上彼此相对,应该是有些尴尬的。但是两个人都没精力去尴尬,钻进被窝里就靠到一起睡着了。冬日寒冷,两个人下意识地靠得更近,到后来四肢纠缠到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漂泊的心找到了停泊的港湾,于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庄奕骋醒得比袁梦还要早一些。意识刚刚回笼的那一刻,感受着身边另一个人的体温,他鼻子有些发酸。从两岁开始,他一个人睡了三十多年,不管多冷,也只能靠自己的体温捂暖被窝,却怎么也暖不了自己。原来,另一个人的体温可以轻易地让自己热乎起来。
手臂还没什么力气,可他还是试着用力,将袁梦的身体搂住,嵌合到自己的怀抱里来。
庄奕骋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心满意足。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我果然是老了!年轻的时候孤身一人面对一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老了就会想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年轻时候血气方刚,一个人的被窝也是暖呼呼的;如今老了,需要另一个人的体温才觉得暖和!
庄奕骋失笑,这么一想,怎么真觉得自己七老八十了似的。
袁梦睡得很沉,难得的,眼角和嘴角都微微上扬着。有许多年,她没睡得这样安稳踏实过了。在监狱里的那些年,她长期失眠,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个漫漫长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庄奕骋知道她的过去,虽然不曾亲眼看到,但监狱里的生活定然不好过。想到这些,便觉得胸口抽疼了一下。这样子,就更不忍心打扰她的好梦。
可是人有三急,对于行动不便的庄奕骋来说,这是一大难题。憋了半天,实在撑不下去了,这才伸手推醒了袁梦。看袁梦迷迷糊糊的哼哼,心想等下一定要让她再睡个回笼觉。
袁梦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觉得通体舒畅但眼皮还有些沉,下意识的又闭上,翻个身蹭着枕头。
庄奕骋无奈一笑,她平常都一副沉稳老成的样子,原来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早。”
袁梦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脑子一点一点地运转起来,再然后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她鸵鸟一般拉起被子,直接把脑袋给蒙里面去。
要不是内急严重,庄奕骋还真想再逗逗她。伸手去扯了扯被子,道:“袁梦,你再不扶我起来去洗手间,我估模着得尿床了。”快四十岁的男人尿床,倒也是个新奇的体验,就是有些丢人!
袁梦再不好意思,也得先放下,把人憋坏了可不好,她也不想洗被尿的床单!
伺候完庄奕骋上厕所洗漱,袁梦整个人也清醒过来了。把他推出客厅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晒阳光,再把报纸往他怀里一塞,进厨房忙乎去了。
庄奕骋手里拿着报纸,放松身体靠在轮椅里,清晨的阳光从开着的落地窗挥洒进来,暖融融的,让人通体舒畅。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他笑着收回视线看报纸。耳边听得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可以想象女人在里面忙碌的身影,恍惚间有种错觉:这种日子已经过了很久了,并且将一直这样过下去。
岁月静好,便是这般吧。
把粥熬上,把做面用的鱼汤熬上,把要炒的小菜准备好,袁梦就从厨房里出来。刚踏出门口,就看到男人在落地窗前,沐浴着一身阳光,低头专注地看报纸。她心里一颤,脸上缓缓地露出笑容,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从凯翼离开的那一天起,从锒铛入狱的那天起,她以为这辈子会孤独终老。磕磕碰碰曲曲折折这些年,原来还能有这么一天。
庄奕骋看着报纸,慢慢地发现,厨房里没声息了。有些奇怪,一回过头,就看到袁梦倚在厨房门边,脸上两道泪痕。忙放下报纸,伸手去推轮椅,但没推动。“袁梦,怎么了?”
袁梦回过神来,忙抬手擦擦眼泪。“没,没事。”看他推得很吃力,她迈步走了过去。
庄奕骋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袁梦缓缓地蹲下来,摇头笑了笑。“没有,就是有些感慨。”也许是孤单太久了,有些不敢相信此刻有人相伴,也有些心酸。
庄奕骋模模她的脸,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这里来。”
“不要,你的腿不能重压。”袁梦虽然没听医生这么说过,但也知道他的腿还不太好,不能压重物。复健还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那坐这里,这里不怕。”庄奕骋拍了拍右边的扶手。
袁梦看了看,半个坐了上去,重心还在自己的腿上。下意识的,手穿过庄奕骋的颈后落在他另一边肩头。
庄奕骋搂住她的腰,两个人靠在一起。仰头看着冬日灿烂的阳光,都有些醉了。繁华过后,想要的,不过是彼此相依相伴。
袁梦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她低笑,道:“我怎么觉得又困了。”
“等下把那两个小家伙赶出门了,一起睡个回笼觉如何?”他微微笑,像一只狐狸。
袁梦撇撇嘴。“我怎么觉得你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呢?”
“有吗?”
“……”
身后,庄寓棋和福安两个小家伙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落地窗前的人,都停住了脚步。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转过头,大眼瞪小眼。
这是什么情况?两个小家伙还没搞清楚。
还是庄寓棋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首长!爸爸!”就飞也似的冲了过去。
袁梦一回到看他跟一头小牛犊似的冲过来,急忙站起来。被两个孩子看到了这一幕,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段日子跟庄寓棋相处得很好,但还有些担心他大声地嚷嚷着不要她做妈妈!
“首长,你回来了!”庄寓棋此刻没心情想这些,看到爸爸就乐坏了!
庄奕骋模模他的脑袋,温和地笑着。“是啊。我昨晚就回来了,不过你睡得跟小猪似的,什么都不知道。看你警觉性这么低,肯定是很久没锻炼了。”
庄寓棋皱皱鼻子,没反驳。“首长,你不会再回去了吧?咱们一起对付爷爷!”他挥舞着小拳头,皱着一张脸装凶狠。
“别胡说,他是你爷爷。不过以后我们四个人都住在这里,一直住着。”庄奕骋想,一家四口,人数不多不少,刚刚好。两个孩子也刚刚好,彼此作伴,不会寂寞。平常闹腾闹腾,家里也有生气。不过,以后肯不能让他们太粘袁梦!
庄寓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袁梦,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笑眯眯地点点头。“好。”他喜欢这里,不喜欢大院!只要不让他住在大院,就是住在袁阿姨的小房子他也高兴!
庄奕骋揉揉他的头发,心里柔软起来。刚好福安也跑过来,他就伸手把福安也拉过来。“福安。”
“庄叔叔。”福安乖乖地叫人,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他看。他是觉得庄叔叔有些不一样了,所以很好奇。
庄奕骋微微笑,也模模他的脑袋。“福安真乖。好了,你们快去刷牙洗脸,一会就要吃早饭了。动作慢的,我么可不等他哦。寓棋,你要帮福安。”
“遵命,首长!”
两个小家伙拉着手嘴里嚷嚷着就跑开了。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的,以后想必也不会吵架打架什么的。
袁梦想要跟进去,被庄奕骋拉住了手。“没事,让他们自己折腾。男孩子,得早些独立。”主要是,他不想以后袁梦的时间都让这两个孩子全占了。一个孩子就够折腾了,两个孩子一起,袁梦的时间还不得全让他们给霸占了。那他怎么办?
庄寓棋突然又停下来,回头大声问:“首长,你要跟袁梦阿姨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