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若尧闻着被子上清新的味道醒来,她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着这个房间,到了现在,她是真的相信自己重生了。昨晚的梦里,她看见了很多,那些曾经淡忘的事情,因为了这具新鲜的十六岁身体,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世界。
现在的夏若尧是明都奥绳中学高一的学生,她品学兼优,性格内向,和那些富家子弟的同学们不大玩得来。今天是星期日,按照若尧的性子,是不太喜欢和旁人出去闲逛的,她要么待在自己家里安排休闲学习时间,要么就一个人出去散步做SPA,或者看展览,当然她留出的家庭时间也不少,和父母弟弟在一起,总是幸福的。
拍拍脸,若尧已经梳洗完毕,她对着镜子一笑,重生了真好!
佣人催促的声音传来,若尧应了一声就走下楼,饭厅里父亲和弟弟正一大一小坐在长桌边,夏临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报纸,再仔细观察父亲,现在的夏临虽年过四十,可怎么看都是最有魅力的时候,男人在不惑之年的成熟是让人最难抵抗的,更何况夏临本来就像芝兰玉树一般英俊。而弟弟兜着餐巾,只露出肉嘟嘟的脸,他的肥手正端着一杯见底的牛女乃,向妈妈抗议,似乎是还想再要一杯。
若尧笑着欣赏着这样的温馨时刻,这时路越君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夏临身旁,她低头,夏临抬头,两人不必刻意找寻,唇便自然相接,异乎寻常地合拍,然后路越君给夏临添了一杯果汁。
“爸爸,妈妈……”
若尧浅浅一笑,她和弟弟对这样一幕没有任何讶异,父母欧化的作风,他们早就清楚了。
平常的点击式轻吻,父母从不避忌这一对姐弟。
“姐姐……”
父母还没反应,夏靖文已经开始指使姐姐了,“我要喝牛女乃,还要苹果味的麦片!”
“你就知道吃!”假意瞪了弟弟一眼,若尧走进了厨房。
“才不是,我吃完还要去喂Domi的!”夏靖文眨了眨眼。
“不许去!”若尧走到冰箱前,给弟弟又重新倒了一杯牛女乃,又走了回来,“狗狗那么小,你可不许去折磨它。”
接过若尧递来的牛女乃,夏靖文满足地打了个女乃嗝,哦地一声。
夏临夫妻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而若尧那刚刚板起的脸孔也瞬间松懈下来,颇无奈地模了模弟弟的头,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尧尧,今天感觉怎么样?”父亲夏临放下了报纸,看着女儿的脸,“昨天晚上我想进你房间看看你,但你锁门了。”
“很好的!”咬了一口面包,喝着母亲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羊女乃,若尧鼓着腮帮子回答,“爸爸不用担心。”
若尧想起来了,现在已经不是前世了,她不需要每夜锁门,她的嫡亲父母没有姑姑那种变态的习惯,不会搜罗进她的房间,以后她要改改从前世累积的习惯了,父母要是想进她的房间肯定也是有事和关心。
夏临没有纠结于为什么女儿从前不锁门,现在又要锁的问题,他转脸对着妻子温柔笑道:“今天不能陪你,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不过我会尽量早回来。”
“嗯,你去忙好了,家里有谊泓帮我。”
夏临伸出手抓住了妻子的手,“我托人买了《魔笛》的票,这个月末,我陪你一起去看。”
“真的吗?”路越君的眼里闪过惊喜,“你有时间?”
“当然,答应你的事,我从来就算不是百分之百,也算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了,怎么?对你的老公那么不信任?”夏临戏谑地对妻子打趣。
若尧和弟弟两人都很自觉地充当壁花,除了小靖文没事打两个女乃嗝,基本不发出任何声音,只眼睛不住乱转。
“我不是这个意思,《魔笛》我是真的很想去看的,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夏临笑了,他放下报纸,“我们第一次约会,记得在德国,当时就是看了这部歌剧《魔笛》,到现在有……”
“十九年了!”路越君接口。
“嗯,现在同样的歌剧,同样的剧团,越君,我和你一样想回味呢!”
“阿临……”
若尧拍了拍弟弟,把他肉嘟嘟的身子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直接离开饭厅。
……,……,……,……
下午花园!
弟弟已经午睡,而若尧打算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太太,你上次标的油画已经成功卖出了。”
说话的是谊泓,她是路越君的私人助理,前世在路越君车祸丧生后,若尧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曾经一度自己非常讨厌这个人,觉得她忘恩负义。
“嗯!”路越君放下画笔,轻轻地应了一声。
“其实太太,你自己的画就很好,为什么不考虑……”
“谊泓,我画这些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不是为了赚钱。对了,上次我看中的那幅《落葵》,你告诉代理公司,一定要标到,我不在乎花多少钱。”
“是的,太太,我做事,您就放心吧!其实买卖名画真的是一门很升值的投资。太太的眼光的确是很好。”谊泓笑了笑,又顿了顿,“太太……”
“有事?”
“我觉得小姐昨天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哦……”
路越君拖长了尾声,显示出她的兴趣,不仅她,就连暗处的若尧都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位泓姨会说出什么。
“昨天,夏二太太和宁太太说话时,我看见小姐好像要往前冲的样子,这……和她一贯的作风不太一样。”
“这件事呀……”路越君又拿起了画笔,她不紧不慢,“就是她们讽刺尧尧没带生日礼物,还借力打力讽刺之前她顶撞公公婆婆的事,对吗?”
“是的,太太。”
“谊泓,我是一个母亲,作为母亲最基本的职责就是保护儿女,有我在一刻,都不需要儿女抢在我的面前出头,有些事我不会让他发生的。”
“太太,就是我看小姐的反应,有点不太对……,您现在是不是开始可以适当地……”
若尧一愣!
“谊泓,你看……”路越君铺开了画作,上面赫然是两棵大树,“这一棵树的根很正,就算以后再遇到什么风雨艰难,它都不会歪。这棵树就是我的尧尧。你再看另一棵,从根上就歪了,是不是看上去就很不正气?”
谊泓没有说话。
“尧尧的反应有些不对,我也意识到了,我会好好和尧尧谈的。”
“太太,小姐的反应绝对是有些冲动了,她不知道怎么去淡化矛盾。太太或许要教导的是……”
“谊泓,我的女儿现在还小,我要给她唯一的教育就是爱。她不需要去见识那些手段,不需要去考虑那些污秽,只有根正了,才能长成参天大树。”路越君一面讲一面站了起来,将两幅画放到了自己的眼前,“我的尧尧,等到合适的时间,我会亲自带她进入这个虚妄的豪门世界,谊泓,这个世界很不简单,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不染不妖的,而我的女儿,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打好一切善良正直的根底。”
若尧站在树后,静静地,忘记了一切,这就是她的母亲——路越君。
妈妈,你的想法真的很好很对,可你不知道,前世的我,生长在祖父母的家中,若我没有凌厉的棱角,狠心的手段,或许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是我忽略了,现在已经不是当初,我不需要再把矛盾激化,从前我看不起二婶他们,可以对他们任意讽刺,而现在不行了。
谊泓听了路越君的话,便笑了笑,“太太心里清楚便好,只是……他们今天拿到了那只手镯,恐怕要失望,毕竟只值两百元。”
什么?若尧愣住。
路越君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百元的手镯,当时消弭了姑姑和二婶对自己母亲的夹攻?
若尧不蠢,她的心智已经有了二十八岁,二婶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二叔,她犯了一个女人的大忌——嫉妒。知道了二叔马上会拥有一件女人的首饰,二婶当时的想法大概就是据为己有吧。而姑姑?她的一生都栽在一个钱字上,她得知二叔有了一件‘珍宝首饰’后,大概第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那不属于自己?
母亲当时能让那两个女人闭嘴绝不是偶然。
这时的若尧再次看向母亲路越君,眼里多了一抹深思,这就是她的母亲,她的手段是春风化雨,而自己就是夏日雷霆,这两者相较,高下立见。
这时,门铃响起,有佣人前来通报,“太太,苏颖小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