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尧微笑着上前,她的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表情甜地可以溺死人。
欧阳媛看到这样的若尧,有些缓不过来,别说她,就是夏慕静都是一幅痴呆状,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侄女一直都是很清高的,现在这算什么?
“罗曼先生好!”若尧一上来就用英语打招呼,她十分大方地伸出了手,竟没有发觉她的上臂与下臂同样是夹成了九十度直角。
萧宸在一旁无声地笑着,他的臂弯里抱着夏家的小萌物夏靖文。
罗曼看了看若尧,似乎是满意地对着这名少女点了点头,也伸出手来与她相握,同样用英语回答着:“夏小姐,你好。”
然后罗曼径直向着夏氏夫妇走去,他的脚步甚至带着一些急促,萧宸微微挑了挑眉头,这样的老师并不常见。
若尧并不了解罗曼,她依然兴奋地跟在罗曼的身后,脸上带着笑容,准备向自己的父母介绍这位物理界的传奇人物,“爸爸,妈妈,这位是……”
“你好,我的名字是安德森。古拉。冯。罗曼。称呼我安德森就好了。”
夏临知道,德语姓氏里带有一个‘冯’字这就代表了贵族出生,这就和法语姓氏中镶嵌了一个‘德’字,是一样的,这种姓氏代表了曾经拥有封地,是古老的传承。夏临打量起这个外籍男子,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留着八字胡,蓝色的瞳孔很是深邃,五官俊朗,乍一看觉得他和好莱坞老牌影帝克拉克。盖博很是相像,但这位罗曼先生身上带着一股子更加沉稳的大家之气。
“您好,我叫夏临。”虽然罗曼是用英语在说话,但是夏临还是极为习惯地切换成了德语。
而对面的罗曼也不惊诧,他淡然一笑,转头去看路越君,这一次他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让人道不明的情绪,“Viola,又见面了。”
萧家夫妇并不懂得德语,之前若尧与罗曼用英语的寒暄,他们还能听懂,但现在他们一句都不明白,只是觉得气氛在罗曼向路越君打招呼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欧阳媛狐疑地撇了撇夏若尧,然后又看了看路越君,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只见萧宸向她微微摇了摇头,她才收起了打量,暂时按下了探究的心思。
“安德森,很久没见了,不过我一直能从杂志上看到你的消息,你真的很成功,我也为你感到高兴。”路越君笑容很诚挚,她的红唇又如玫瑰般鲜艳,她似乎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刚才的衰败一般,伸出了手与罗曼相握。
“亲爱的Viola,我看到你过地也很好,我也放心了。”罗曼笑地十分纯良,“我想二十一年前,你拒绝了和我的婚姻,说自己爱上了一位东方人,我想就是夏先生吧,现在看到了夏先生,我就在想,当年的你是对的。”
什么?
若尧的脸色当即有些变了,二十一年前?不可能的,她知道的,十九年前她的父母才相遇的,他们恋爱了两年以后才结的婚,二十一年前,她的妈妈才十六岁,那时候的爸爸还没有去到德国,那时候的妈妈怎么可能会爱上爸爸?所以说……
想到此处,若尧不禁去看自己的父亲。
夏临依然在温和地笑着,他的一只手伸了出来,抓紧了妻子的手,他们夫妻两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这时候只有夏临一个人知道,自己妻子的掌有多么冰凉,她的手心里还有汗,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过。”路越君的话说地很慢,很慢,“现在的我的确很幸福。”
罗曼笑了,当年他和路越君相识也是巧合,后来被安排为婚姻对象,也不过说是一种即兴而已,他从来也不是对路越君情根深种,不过就是当年不太甘心被人拒绝罢了,但现在看到这个小师妹那么幸福地生活着,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他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Viola,我一直很为你当年选择爱情,放弃事业而感到痛心,你明明在物理学上有着很高的天赋,我们同在一个老师的教导下学习,你的成绩甚至赶超我,可是你却放弃了,但现在我懂了,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不过好在你有一个和你一样,对物理学有着敏感热情的女儿,今夜既然看到了你,我想我收你女儿做学生的事,差不多可以定下了。”
若尧是路越君的女儿,若是其他人看不出路越君的异样,可是夏临和她绝对是能读懂,此时路越君心里的纠结,还有不愿意直面罗曼的复杂心理。
若尧今夜受了不小的刺激,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看到过母亲拿起科学杂志,她也从来没有听过母亲谈论什么科班学术,从前世到今生,甚至到前一秒,若尧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妈妈是个纯艺术爱好者,路越君会弹钢琴,会画画,她还以竞标油画会兴趣,她从来不曾谈论过自己从前的学业,今夜的话题太过火爆,外人不了解还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最亲的亲人,这好像是一个重磅的炸弹,炸地若尧不想开口说话。
她想问一下,母亲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对物理学有着深厚兴趣的人,怎么可以在今后的二十年完全不碰这样东西,甚至在于若尧小时候进入初中开始学习后,路越君也从不指点她这方面的功课,每次都推说,“妈妈不太懂这些。”
答案只有两个,一个是路越君失忆,这不像,也完全不会是这个原因。另一个,就是路越君现在开始排斥物理学,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受了刺激吗?什么刺激?难道是二十一年前的那个男人?
站在罗曼身后的若尧已经大脑空白了,她完全不能再集中精神听父母们的无意义寒暄,她现在连自己怎么进地客厅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伍东爵比她大四岁,外界说伍东爵是她同母的哥哥。
坐在饭桌上的若尧自知自己的涵养大概是比不上父母的,她虽然可以坐到淡定如常,可架不住脸色灰败,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拜罗曼为师的意念,她在想,自己的妈妈到底有没有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