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尧就这样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皮似无力一般地垂下,虽……依然保持睁着,但看着就那么费力。
尽管夏临一直在努力着维持着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可他早就失力的事实根本无法掩盖。若尧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了,父亲吃了安眠药,还是很大剂量的那种。
现在……
会客室里苏颖轻轻地娇笑着,然后就这样**着身躯从夏临的左手边取过酒杯,然后她慢悠悠地,似乎一点儿也不急一样,还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再然后她好像变戏法一样的,弯腰拾起地上的风衣,从那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噌地就丢进了红酒杯。
若尧见状,只以为那是不干净的药物,或许具有某种‘助兴’的作用,这应该是为夏临准备的。现在紧紧皱着眉头想要竭力表达愤怒的夏临亦是如此想,他死咬着嘴唇,就快有血渗出来。
可这对父女都猜错了……
苏颖呵呵一笑,便一仰脖,咕噜就把整杯红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她张开手臂搂住了夏临,胸前的丰满似无意一般地蹭向男人的身体。
“夏总……”苏颖醉眼朦胧,就算是若尧这般厌恶她,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绝顶的美人,“你知道我喝的是什么吗?”
夏临:“……”
“呵呵呵……”苏颖笑,似乎还有眼泪在溢出。
若尧看得心头暗恨,这女人果然是天生来勾引男人的,即便是做着最的事,她也能用最柔弱的姿态来展现自己的无奈,用以取得别人的同情。怪不得人家说,女人的眼泪是绝佳的武器。只可惜,前世今生,她夏若尧都没有掌握这门技巧。
“之前你的酒杯里,是慕静下的安眠药。而我的酒杯里是……”苏颖的声音越来越轻,她靠夏临越来越近,“西班牙苍蝇。”
夏临,若尧:“……”
“夏总,我不想的。”苏颖一面说,一面去解夏临胸前的扣子,“可是我真的没有活路了,慕静告诉我,只要让你满足了,你就会放过我,夏总,我求你放过我……”
夏临被气得浑身发抖,明明现在被强的那一个人是他自己,可是听苏颖说的话,居然感觉她才是吃亏的那个才对一样。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尧的拳头已经握紧,她看到了父亲的挣扎,她看到了父亲的无奈,她绝对不信前世的父亲会和苏颖通奸,打死她都不信。不管会不会重生,但是人的本性不会改变,生命的轨道也从不曾偏离过。
少女的眼泪在黑暗中不禁落下。
是夏慕静!
她是知道的,前世的萧家船舶公司成立时,就是姑姑陪爸爸来到了这个兰都!
是夏慕静给爸爸下了安眠药的!
苏颖才对爸爸趁虚而入,可是中了安眠药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和苏颖发生关系?
这一切都是苏颖和夏慕静的自导自演,可恨可笑,妈妈居然会因为这一切而不原谅父亲。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前世的那个来到夏家公馆的男人,那个号称是夏氏船舶的男人,那个和苏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今生还参与绑架自己的男人,就是选明天周日登门造访的,他的‘憨厚’让母亲坚定了离婚的信念。
若尧知道妈妈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她无法容忍父亲的背叛,她不信爸爸是酒后失德,因为她觉得那是借口。
前世的父亲和苏颖也有点头情谊,他虽然知道苏颖暗恋自己,可是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妹妹会对自己下安眠药吧,那时的爸爸该有多么冤枉呀?
若尧抬起手擦走了眼泪……
前世的爸爸,她犹记得,那时的夏临拉着母亲路越君,他嗫嚅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不喜欢辩解,他也以为是自己酒后失态,他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越君,你不要走,我爱你!”
父亲的话没有换来母亲的耳光或者指责,路越君只是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夏家大宅。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若尧的耳边充斥着母亲的决绝话语:“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可原谅,我不会放弃自己的至尊用来成全你,夏临,你要是不会喝酒,那就不要喝,千万不要喝醉了才来告诉我,我错了;夏临,你要是对人没有防范,那么就不要坐在夏氏总裁的位置上,千万不要害死了所有的职工后才来忏悔;夏临,在我们结婚前,你就知道我的底线,所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豪门贵妇。耽误了你那么多年,占据了你妻子这个位置那么多年,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容忍这种事!”
安眠药,如果是安眠药,在酒醒后只要过了十二个小时就不会验出任何结果,所以……苏颖赢了。
前世的她曾经赢得了母亲的友谊,还赢了祖父母的信赖。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不是最后,父亲脑中风猝死,大概她真的可以成为一个豪门少女乃女乃。
若尧想,前世的苏颖应该是等父亲的药力完全过去,昏死后才进入了房间的,所以……父亲对于她的行为一无所知。
那么今生……
黑暗中的少女,暗握着拳头!
今生已经改变了,今生的父亲早早地就知道了苏颖的计划,他不会再去责怪自己是不是酒后失德,他一旦醒来,苏颖就会自尝恶果,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哎……”幽幽地,苏颖叹息一声。
若尧惶然地再往室内看去……
只见夏临最终还是没有敌过药力,闭上了双眼,睡死了过去,而苏颖一脸笑意,她嘤咛了一声,显然那颗催情的西拔牙苍蝇快开始发挥了效力,她依然抱着夏临,“夏总,你不会傻到以为,我会把这颗药给你吃吧?呵呵呵……,西拔牙苍蝇要是吃了的话,只要验排泄物,就能知道结果,我怎么会那么傻呢?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可以让一个没有**的男人化身为狼的药呢,这都是小说里骗人的,西拔牙苍蝇要是给你吃了,那就是浪费,我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所以,这种好东西当然是要留给我自己的。我今天已经对你兵行险招了,我知道你醒来后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只能把你对我下这种催情药的消息公之于众了。夏总,你说,公众媒体是相信我对你下药,还是你对我下药呢?”
“夏总,现在你睡着了,就让我自己来吧!帮你取些那种体液出来,或许比较费力,可也不是很难的。”苏颖一面笑,一面去解夏临的西装裤,她把头慢慢埋低,一面解一面笑,然后冷不丁地:“啪……”
苏颖居然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夏总,你看这样行吗?”苏颖抬头继续自言自语。
若尧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形容疯癫。
“我给自己用点伤痕出来,媒体一定会更信我的。哈哈哈……,我其实不想这样对付你的,但是……谁让你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只想多掌握一点对你的把柄,你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毕竟今天的事都是你妹妹促成的,夏总,你一定要配合哦,结果最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的话……”
“哼,你也别怪我心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搞臭你我就不叫苏颖!”
“叭!”突然的一声,似有骨骼错落的声音!
苏颖无声地瘫倒在夏临的脚下,她大概没有想到身后还有人,可是她已经看不清那是谁了,那一下击打在她后劲的力量大地让她立时就昏死过去,连挣扎都没有。
“啪……,啪……,啪……,啪……,啪……”若尧抓住苏颖的肩,一口气甩了她五个大巴掌。
这五个巴掌甩出了她所有的气!
不要脸!
不要脸!
她最讨厌自言自语的女人了!
偏偏苏颖和苏珂珂都是这样的女人!
现在的苏颖让若尧想起了前世作为鬼魂飘荡之时,苏珂珂对着镜子笑时的姿态,那时的苏珂珂已经成长成为一个超越苏颖的存在了,她即便在没人时也保持着时刻警惕的微笑模样,一副温柔地要滴出水来的腔调,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们骨子里自卑,喜欢没事得瑟,自言自语炫耀自己成就的本质。
母女俩一个模样,都是贱人!
若尧的胸口不断地欺负,容忍这个女人模了自己爸爸那么久,真是让她恶心,好在这个女人一直在炫耀了,还没来得及动作,爸爸身上的衣服也是完整的。这还真的要亏得她喜欢没事装个弱柳扶风,解个扣子而已都那么久,要是换个雷厉风行的,估计马上就扑了父亲了,那还来得及看得清她的真实目的。
若尧本来以为苏颖做这个事,实在不靠谱,实在不符合前世对她的了解,没料到她还真是贱到无下限,什么都干得出。
“夏慕静……”恶狠狠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若尧愤怒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父亲的特别助理老杨的号码,她飞快地报了房间号,这个女人她可不要碰,让杨叔处理是最好的,苏颖马上会后悔今天的行为的,今生的爸爸不会再对这个晚上怀有愧疚,而对苏颖无所动作,她还是低估了夏家人,爸爸只有在碰上妈妈的事才会智商变作零。
现在,若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
夏慕静!
前世看日志的时候,她才知道,就是这一天,父亲和苏颖在房间里“颠鸾倒凤”。然后,夏慕静代表了夏氏企业到了萧家的晚会压轴上发言,她一派奴颜,所说的都是夏家会坚定跟随萧家的话语,表忠心表地比‘忠犬’还勤快。
她的这一番言论需要的是Kaiser长时间的买单,这一开局就不好,导致了随后的十年,夏家一直闻‘萧’变色,夏氏才是船舶业的龙头,可是前世的那十年里,一直长期处于被萧氏压制的态势。
私事可以慢慢地算,但是公事一定要马上解决,这一生,夏慕静再没有这个机会,这样消耗Kaiser的资产,别说Kaiser,就是她自己管理的云夏,现在夏慕静也休想再动一下子。
门铃很快地响了起来,若尧走了过去开门,之前苏颖进来时并没有把门关起来,若尧现在算是明白了她的想法,根本就是为了事后要是被父亲责难的话,她好‘呼救’。
下贱,若尧再次骂了一句。
门无声地开了下来!
若尧一抬头,就傻在了当场!
母亲路越君俏生生地站在了门口,她的脸上带着常年精致的笑容,看到若尧后,更是开怀,眼睛微微一弯,“尧尧,原来你在你爸爸这里。”说罢,路越君把手放在心口来回打了一个很熟练的手势动作,“上帝保佑!你在这里,我就不担心了。”
“妈妈,你也来了!”若尧的声音谈不上兴奋,她实在有点吃不准妈妈的性格,她很怕母亲看到房间里那个的女人后,会扭头就走。
“嗯!”路越君有些羞涩,她总不好告诉女儿,是因为担心夏临会和苏颖有纠缠,才赶到这里来的。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其实自己也有些弄不懂自己了,要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不会这样心急火燎,她一直认为,男人光靠管是管不好的,男人要是想出去拈花惹草,女人是管不住的,所以……她一直认为男人要靠自觉,只要自觉了,什么事都不会有,相反,要是有了事,那一定是不自觉,什么理由都不用找。
等路越君思考完自己的小心思后,再抬头才发现了诡异,她居然一直被女儿挡在了丈夫的门外,“尧尧……”路越君有些迟疑地喊道,“你愣着做什么?”
若尧深呼吸一口,她有急智,但绝对不是在对付奸情这个方面,她可以应付公司里突发的几亿资产的急速价格变化,但是现在……她完全找不到任何借口不让妈妈进入父亲的房间,她总不能说这个房间是萧宸的,妈妈搞错了吧。
所以现在……她决定坦白!
“妈妈……,有件事要和你解释一下,但是你得保证不能激动。”
“进去再说!”路越君见女儿这幅样子,眉目也凝了起来,她心中打鼓,希望自己所猜测的不是真的。
抬腿进了门,路越君就闻到了房间里一股子不一样的浓重酒味,毕竟刚才若尧打苏颖时,把酒瓶碰翻了,红酒的味道浓郁让人浮想联翩。
路越君抬眼望房内一看,便没有更进一步,“说吧!”
若尧没有隐瞒,她一五一十,吐字清晰地对着妈妈解释清楚了,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妈妈有着精神洁癖,还有着不切实际的完美主义,她很难想象,或许被妈妈知道,苏颖当着父亲的面月兑了个精光,而父亲也是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体后,会怎么样?
路越君还没等若尧说完,就往房间里走,她刚听到若尧说,夏临喝了夏慕静给的安眠药就坐不住了,“你爸爸身体怎么样,这种药喝多了会死人的,你姑姑她还是不是人?”
若尧愣了愣,可是随即就羞愧了起来,作为深爱父亲的妈妈,第一时间就担心起父亲的身体来,而她居然在知道了姑姑给父亲下安眠药后,还继续只爱一旁看着。虽然她是因为有着前生的经验,知道父亲不会有事,而更相信姑姑没有胆量毒杀父亲,才敢如此笃定。
但是相比于母亲,她这个亲生女儿,的确凉薄了些,她现在很‘忏悔’。
可忏悔的同时,她的嘴巴一直没停,她一面帮着父亲将父亲扶到内室的床上,一面把事情的经过很是详细地讲了一遍,其实她不讲也差不多了,地上有一个脸肿起来,浑身一丝不挂的苏颖,就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尧尧,你打电话让你杨叔来处理这个事情,你不要管了。”路越君看了看女儿,最后一锤定音。
“妈妈,你生气吗?”若尧试探地问道。
“生气!”路越君肯定地点点头,“我对自己生气,很生气。”
“妈妈……”
路越君的眼泪缓缓流下,她用手捂了脸,“尧尧,我觉得自己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