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堂今日可谓热闹至极,三娘、四娘一冲进屋内,竟然奇迹的发现,晏天皓竟然也在,旁边端坐着东长宁长公主,看那架势,似乎晏天皓也选了这个时辰来给长公主请安。浪客中文网
三娘咬咬牙,愤愤的瞪着紧贴着太夫人身边,正献殷勤般为太夫人捏肩捶腿的玉娘,再看看乖乖坐在一旁规规矩矩的月娘,这两人可谓是捡了大便宜了。
五娘看到这一幕,眉梢细可不闻的挑了挑,本以为毕竟外客不容易在内院出现,若是自己躲着点,应该不易与晏天皓相遇,却不想,人家的母亲已经来了,并且到底是没过十五岁的年纪,有母亲带着,即便他是男子,恐怕搬进内院儿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头痛,正晃神时,就感觉谁正看着她,她稍稍抬眸,向前一看,眼神立刻与那双犹如深潭,勉持淡笑的墨眸相撞,她连忙垂头。这家伙往她这边看什么?在场这么多位小姐,他看谁,谁可就要倒大霉的。
只是这会儿倒是难得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五娘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上,因此也没人注意到这个细微之处。
只听玉娘眉心带笑,巧笑倩兮的道:“三堂妹可算到了,刚才长公主还提到你呢,说是上次见了三堂妹,就觉得能养出这么伶俐漂亮的女儿,可是婶婶的福气呢。”
三娘听到她前半句,还以为她实在故意炫耀,可听到后半句,脸色这才松缓了许多。娇羞的看了长公主一眼,福了个全礼:“多谢长公主赞扬,民女陋色。”
这温文有礼,大方得体的模样就是长公主最看重的,只是现在碍于宝贝儿子在场,她也不敢将这心满意的准儿媳妇拉到身边来好好说说话,只得面带浓笑的点了点头:“嗯,不枉费我说你丫头伶俐。”
三娘面色一喜,唇笑洋溢。
四娘素日因为生母三姨娘的关系,也算是甚的太夫人宠爱的一个,这会儿见从长公主那边找不到的突破口,便决定从太夫人这边下手了。
只见她几步上前,看着太夫人手上的佛珠就道:“太女乃女乃昨夜又没睡好吗?”
太夫人微微挑眉,仰头看四娘一眼,叹了口气:“还是四丫头眼神好。”
四娘被一夸,却并没表现出半分骄色,仍是满脸担心:“太女乃女乃虽然平日素爱转佛珠,可通常清晨都不太可能,只能是昨夜没睡好,才会转不停的求压惊。”
太夫人点点头,笑了起来:“这府里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四丫头的眼睛,什么事儿你都能明明白白看着,有眼神,还又不爱乱说话。”
这次的一番赞扬,四娘可不谦虚了,敏锐的眼眸还时不时的往长公主与晏天皓那边望,见长公主面色温润,频频点头,而晏天皓却仍是冷冷淡淡的浅笑挂着,笑意还格外疏离。她原本飞扬的心,这就兀的沉淀了下来。
这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要献的殷勤也献完了,一行小姐们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全礼,给两位长辈都请了安,这才纷纷落座。
长公主有些羡慕的看着说道:“还是太夫人教导有方,看看这一个个小姑娘,水灵得跟什么似的,还乖巧懂事,我府里女儿家少,因此看着别家的女儿,总是垂涎得很。”
太夫人哈哈一笑:“我这些丫头们,都是乡貌色,哪里乘得起你这样的赞许,你再说,她们可要得意了。”
长公主正想再说话,身边一声不吭的晏天皓突然冒出一句:“虽然各位世妹年纪都笑,可都是婀娜风姿了,长大了,定然是金隽都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长公主大喜,看来与这一众女儿家相处久了,儿子也不是完全一点心思都没有的,她便特意套话:“那皓儿的意思是,你这些世妹中,哪一个与你最合?”
问出这个问题,各位小姐都是没料到了,三娘、三娘、玉娘眼中更是满满的期待,二娘、月娘、六娘、七娘则始终漠然,顶不过的,就是加点八卦。唯有五娘,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她不是怕晏天皓说看中她,毕竟她们俩向来给彼此的都没有好脸色,也难谈合心意之说。问题是她深知晏天皓恶劣根性,就怕这家伙为了戏弄她,想看她夹难与各位姐妹中,而故意选她,意作刁难。
晏天皓似乎看穿了她眼中的紧张,不禁莞尔,三娘、四娘、玉娘看他笑这么开心却不明所以,只是是六双清眸闪满了期待。
“皓儿。”长公主催促一声。
晏天皓随手一指,作势要指五娘,五娘当即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眸意惊慌,危急时刻,他却指尖微转,淡淡的指到五娘旁边的一位,眼中仍是嗤满笑的看着她。
坦白说,他就爱看她这慌慌张张的模样。
不是自己!五娘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双眼眸埋怨的瞪他一眼,想转头避开他,故意去看别处,却发现,现场所有人都如石化了般,目瞪口呆着。
晏天皓收回手指,似乎也发现了现场的尴尬,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随意“点中”的佳人,这一看,他眉心一蹙,咦,这丫头是谁?
月娘茫然的望着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看在场众人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尤其是三娘、四娘与玉娘为最,旁的人也是一副怎么想也想不透的表情,就连太夫人与长公主,都张嘴微愕,惊疑未定。
她连忙步下椅子,朝晏天皓恭了个全礼:“多谢小公爷抬举,月娘不敢。”
晏天皓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指到这个人,说明白点,这个人是谁他都没印象,如今也就只能虚应的点点头,轻抚道:“世妹无须多礼。”
这一指,本对晏天皓而言只是找个机会捉弄五娘一番,可对其他人而言,却都是意义非凡。各自散了后,就听长公主开始埋怨:“你也真是的,那个丫头我知道,是袁家三太太家的庶女,一个婢女生的女儿……”
晏天皓最受不了母亲说道这等事,脸色一厉:“母亲倒是奇怪得很,是你让我指的,我真指了,你又开始挑三拣四了。”
“你这孩子……”长公主一肚子苦水说不出来。
晏天皓却也根本不将这些放在眼里,随意挥了挥手:“好了,母亲休息,儿子告退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长公主看着撩开又垂下的厚门帘,抚着额角,刺痛不已:“逆子啊,逆子啊。”
太夫人微微一笑,朝身边唐妈妈的使了个颜色,唐妈妈点头应允,没一会儿就带着小念汝出来。
她在门外悄悄吩咐了念汝两句,进屋后,念汝就自动走到长公主身边,从下伸出小小的手指,往长公主额角伸去,然后轻柔有度的为她按摩起额角来。
手法纯属,轻重合意,长公主不自觉的就闭上了眼睛沉吟起来,再睁开时,只见眼前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可爱的模样的看着竟有三分眼熟,却比脑中的某个人,更显伶俐轻快些。
她抓过念汝的手,开口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念汝被她粗鲁的动作吓到了,回头望了太夫人一眼,见太夫人冲她点头,她才乖巧的回道:“念汝。”
长公主微怔,手指一松,小念汝便匆匆跑回太夫人身边,奇怪的看着这位模样好看,雍容大方的夫人。
长公主楞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问:“是素琴的女儿?”
太夫人眼眶有些泛红,没说话,答案却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素琴?”能将宝贝女儿交托回袁府手上,依照的素琴倔强的性子,是怎么也不肯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太夫人被勾起伤心事,喉头哽咽,已经无暇说话了。念汝乖巧,听到这位美妇人提到自己娘亲的闺名,便代为回道:“半年前我们乡间发大水,整个村落都淹没了,我爹和我娘……”
长公主一阵心痛,忙朝小念汝招招手:“过来,到我这边来。”
念汝又看了太夫人一眼,像是在征求意见,太夫人点头同意,她才敢走过去。
长公主看着念汝,记忆拉回儿时。当时的她还是养在深宫的大长公主,那时她最爱往当今皇上的生母,宜妃娘娘宫里跑,有一次,她就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素琴。
第一次见到她,长公主就有种一见相惜的感觉,两人年纪差不多,身世差不多,一个是养在深宫幽往宫外,一个是养在深闺幽望府外。之后两人顺理成章成了闺中密友,素琴也时常进宫陪她玩耍。
小时候傻,总说些不靠谱的梦想,例如她会说:“我以后要嫁个大侠,陪着他行走江湖,锄强扶弱。”
素琴却一脸静淡的看着她,说:“我想嫁个农夫,每日他种田,我织布,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过最平淡,最简单的生活。”
当时她还笑话素琴笨,一般大家女儿谁会想到嫁给农夫?只是不知道,过了多年后,她竟然真的“如愿以偿”了,可贫瘠的生活换来的就是这样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她难道不会觉得后悔吗?
叹了口气,真心的为那个昔日的姐妹心痛。她再看着念汝,突然笑了起来:“你可知道,你的名字说我取的?”
念汝眼眸一睁。
“幼时我与你娘亲,总爱幻想,以后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你娘亲虽说学富五车,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可对于这选名一事却筹措得紧,我看她这般紧张,就调笑她,说不如就叫‘念汝’吧,时时刻刻念着你这个做娘亲的。只是我倒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真会用这个名字。”
这个话题着实太沉闷了些,不管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忍不住想哭,长公主挥了挥手,朝唐妈妈唤道:“将你家小姐带出去吧,我与太夫人单独聊聊。”
唐妈妈嘴上应着,可却也不忘提醒一句:“长公主,这念汝是老身一位远亲的女儿,算是老身的外侄女,并不是什么小姐。”
话到此处,唐妈妈已经牵着念汝出去了。长公主一脸不解,看着太夫人问:“是瞒着袁府所有的人吗?”
太夫人叹了口气:“你忘了当年素琴是为何离家出走的吗?我怎么还敢将念汝彰显出来,若是让她与别的丫头一样,过小姐的生活,大了难免也是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嫁过去算了,我哪里舍得让她再步她娘的后尘?”
长公主似乎捕捉到了点什么,挑了挑眉,却不急着说话。
果然,就听太夫人说:“我如今老了,最后的心愿也就是给念汝指一门合适的人家,这样若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不至于死不瞑目。”
长公主目露了然,果然,看来太夫人打的是她家皓儿的主意。试问凭着自己与素琴,与袁家的交情,她这个婆婆是断然不会为难儿媳的,到了夫家有她庇佑,念汝也算能安安稳稳,安实一生了。
只是,她需要的却绝对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儿媳,她要的,是一个可以替她与董姨娘,与国公府的大大小小恶势力对抗的儿媳,因此即便看在素琴的份上,念汝也不是个好的对象。
只是如今不好直接拂了太夫人面子,她唯有先敷衍着:“念汝现在年纪还小,我自会以她优先考虑,太夫人放心,我与素琴幼时交好,也定然会为她独女费尽心思的。”
太夫人点了点头,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只是能让念汝在候选人中占上一席之位,那便也是有机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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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尖锐的惊呼声,在这本是宁静的晌午破云而出。
五娘在房里看着书,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刺耳叫声,便看了粉憧一眼。
粉憧撩开帘子走到外面,只见就在她们屋子的拐角处,月娘正捂着头,娇怯生生的模样让人见了忍不住关切。
“月小姐这是怎么了?头上怎么了?”粉憧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只见拐角的另一头,直挺挺站着的,一脸倨傲不屑的可不就是三娘吗?
她想到之前千叶园的丫头们绘声绘色的讲诉,脸色刹然苍白,看来三娘是要教训月娘了。这个时候自己出来,难保不会让三娘以为,五娘要帮着月娘,三娘到底是嫡女,可不是五娘可以得罪的身份。
粉憧收回手,转头看向三娘,恭敬的福了个身:“三小姐怎么过来了?今日天色阴沉,我家小姐正在屋里闲着无聊发闷,三小姐来做客,那真真是好呢。”
三娘冷哼一声:“来了西稍院儿就是找你们屋的?什么规矩?这西稍院儿的第一个主子,可是我,你家小姐住的,也是我住剩下的屋子。”
粉憧深知三娘如今气头上,说话肯定难听,也不反驳,匆匆就道:“我是出来给五小姐换茶的,若是三小姐不是去咱们屋,我就不招待您了,我这儿还有事要忙。”
三娘冷笑着“嗯”了一声,不屑的看向月娘,连五娘屋子的人都不帮她,她今日可完蛋了。
月娘心性胆小,只觉得自己委实冤枉得紧,在百善堂,那风头也不是她自己要出的。她怎么知道晏家小公爷会手指突然那么一指?若是知道,她就是抱恙今日不去请安,也比落得这等事的好。
粉憧匆匆回到房间,五娘见她回来了,外头的声响也没有了,抬眸一问:“是什么事?刚才是谁在叫?”
粉憧筹措半晌,最后只说:“没什么,是小丫头路过,踢到石头崴了脚,不碍事的……”
话音未落,就见帘子又撩开,雪婵心急火燎的跑进来:“小姐,不好了,三小姐冲到咱们西稍院儿,这会儿拦住了月小姐,看样子是要大展神威一番?月小姐还用手捂着头,看来是受伤了……”
五娘放下书,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粉憧一步上前拦着:“小姐,可不要妄动,您好不容易在太太面前,在二小姐、三小姐面前得了点好感,这一出去,可是要得罪人的。”
五娘一脸不信的瞪着她:“你知道?刚才出去看,就是月娘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粉憧咬着唇,却态度坚决:“小姐,我也是为你好,月小姐充其量不过是三太太家的一位庶小姐,早晚也是要回金隽的,可三小姐却是与你一个大院儿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得罪了,那咱们往后的麻烦可是绵绵不绝的的。”
五娘烦闷的挥开她的手:“粉憧,我一直认为你比雪婵懂事,比雪婵心思缜密,可这会儿我才心喜,幸亏我身边还有雪婵,她再笨,至少不是心狠之人。”
说完,绕开粉憧,她直直的冲出屋外。
雪婵驻步半晌,看粉憧一眼,轻轻的嘟囔一句:“咱们小姐向来不是独善其身的人,我以为你知道这个道理。”说完,也跟着出了屋子。
五娘赶到时,只见三娘正贴着月娘的身,尖锐的指甲还戳着她的额头,似乎在警告她什么,而月娘则小声的哽咽着,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一脸的委屈。
看到五娘来了,三娘愣了一下,收回手,退后一步:“五妹怎么出来了?姐姐自问,是没有吵到你的。”
月娘背对着西稍间的入口,因此这会儿听三娘说,才知道五娘来了,当即脸色一喜,忙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的落着:“五堂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五娘看了失笑一记,走上前去,无形中将月娘护在身后,雪婵蹲子,也将月娘好好护着,才听五娘笑着开口:“三姐倒是火气大得很,月堂姐胆子小,可经不住姐姐的严词厉问。”
“你这话是说……我欺负她了?”三娘挑了挑眉梢,态度冷淡。
五娘忙摇摇头:“三姐可冤枉我了,我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月堂姐毕竟是寄住与咱们府,又是恰好落居的彩幽氽,若是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回头三婶责问起来,母亲那边,可不好交代。”
三娘冷笑的越过她,瞪月娘一眼:“是啊,月堂妹娇气得很呢,只是与她说话两句,就要生什么三长两短了。”
“三姐聪明人,应该知道若是月堂姐在彩幽氽内有什么事,母亲都是难辞其咎的。”
三娘被五娘步步紧逼,脸色猛地拉了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姐姐误会了,小五可什么都没说。”五娘故作无辜,谈谈双手,回头对雪婵吩咐道:“我看月堂姐额上好像红红的,到底是母亲安排在我西稍院儿的,如是出了什么伤,我也不好交代,你现在就将她带去母亲那边,也好做个见证,这伤,可是与咱们没半点关系的。”
“你……”三娘气结。可又不愿认怂,只得咬牙切齿的将五娘瞪着。
五娘吐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三姐,你这样的模样放在谁眼里,可都称不上大方得体,长公主是何等聪明的人,若是知道了其中利害关系,恐怕……三姐的一番抱负,就要付诸流水了。”
拿大太太都威胁不到了,也就只能搬动长公主出场了。
果然,三娘脸色登时一黑,撂下一句:“可不是什么头都好出的?”哼了一声,只得转身走了。
待人走远了,才见五娘松了口气,回头拉着月娘连忙往房间去,月娘默默的被牵着,心头委屈涌现,满肚子的谢意也没说半分,就怕自己一开口,就变成了嚎啕大哭了。
房间里,粉憧已经准备好了药箱,五娘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将月娘安置在椅子上,亲自检视她的伤口。“怎么伤的?”
月娘闷闷的咬了咬唇,不敢回答,却还是吞吐的冒出两三个字:“三堂姐她……”
五娘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回头朝雪婵吩咐:“来给月小姐上药,我手包着,也不好动作。”
雪婵连忙上前,粉憧听五娘无端端提起自己手指的伤,了然其意,顺藤就说:“小姐也别管这些了,你手上的伤,也该换药了。”
五娘取下手护,里头,用绷带实实在在包着的,足足有三根手指,月娘大惊失色,忙问:“怎么来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婶婶知道吗?”
五娘摇摇头,笑了一下:“是昨日去二姐那边伤的。”
月娘略微回忆,就想到了昨日在鹣澜时五娘拐到后院儿去了会儿,回来后手就一直藏在袖子里,当时她并没在意,只是一心想着二娘难看的脸色,因此一路都是神不守色的。
这会儿想起来,她顿时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五娘事事为她,她却连这么连她受伤了都不知道。
五娘看她面露忧色,就说:“月堂姐,今日的事本不怪你,只是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收敛伤口?不让任何人发现?”
这伤口是去了鹣澜后院儿伤的,当时在那里的只有玉娘,因此,这伤多多少少是与玉娘有关的。月娘深吸一口气,像是听懂了。“五堂妹放心,我额上的伤是我自己不小心,过拐角的时候磕到柱子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五娘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最好,毕竟三姐是咱们都得罪不起的人。”
月娘默默的点点头,的确,嫡女,怎是她区区一介庶女得罪得起的人?
月娘回房后,西稍间里顿时就静了,雪婵小心翼翼的先看看五娘,再看看粉憧,最后只得推推粉憧,催促道:“说啊。说啊。”
粉憧扭开身子,一脸的别扭,欲言又止。
五娘看她们一眼,淡淡的就说:“我累了,想歇息了,屋里留一个人伺候就行了。”
粉憧咬着唇,知道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埋着头就准备往外走。五娘却突然唤了一声:“粉憧,你留下。”
粉憧一惊,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茫然无措的看着五娘。雪婵低低一笑,欢快的抱着药箱跑出屋子了。
五娘没看粉憧,只是走进里间,月兑下鞋子钻进被窝。粉憧连忙过去为她挪炉子,再为她盖好面上的厚毯子,就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粉憧,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不防范了吗?”被窝里,轻轻的声音飘出。
粉憧一愣,五娘竟然明言曾今防范过她这件事,倒是让她不知如何回话了。
五娘似乎也没打算从她那里听到什么答案,径直又说:“你可能是以为是从你摘下镯子给我时。其实不然,从那次郑妈妈带着方妈妈过来给我量身,你不在屋子,去找凼若时,我愿意为你遮掩,心底其实已经当你是自己人了。”
粉憧眼眶一红,竟然是那么早,她一直以为五娘只将她当做大太太派来的眼线,却不想那么早之前,她已经入了五娘的心了。
“小姐,今日的事,是我……”
“你没错。”她打断她的话:“你心里是为我好,我知道,可就如我说的,雪婵比你好就好在,她比你心善。”
粉憧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听着。
五娘掀开眼皮,看她一眼,支应一声:“搬个锦杌过来坐着吧。”
粉憧不动。五娘就皱了皱眉:“要我起身为你搬吗?”
粉憧这才没办法,乖乖去外屋搬了个小杌子到床边坐下。
五娘继续说:“雪婵虽然没你聪明,没你想的东西快,但你可知道,我可以忍受身边的人笨一些,却不能忍受她有一副狠心肠。月娘如今在我西稍院儿,若是我将人护不周全,到最后,母亲也会责我的难,而如此一来,更加是两面不讨好的事,加上月娘就是信任我,才愿意搬到我这边来寄住,我怎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粉憧点点头,乖巧的应着:“是我考虑不周,小姐别恼,别伤了身子。”
五娘叹了一口气:“和你我能有什么好恼的,入了我的屋子,咱们便是荣辱与共,一条命的人了。与你发恼,我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粉憧哽咽着闭了闭眼,轻嗯了一声。
见她似乎真的知错了,五娘才推说累了,翻身睡了下去,粉憧搬走小杌子,在外间坐候下来,脸上,一滴、两滴眼泪划过脸颊,她吸了吸鼻子,拿出绣帕擦了擦眼泪,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她知道小姐的心意,可是她却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这豪门内宅里,若是人人都靠着一副好心肠,学不会独善其身,隔岸观火。那多少灾难得不明不白的降临到自个儿头上去?
正巧这时,屋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收了收眼泪,撩开帘子出去一看,就见外头小丫头正在门外与人说话,她走近一看,就见一个模样面生的小丫头走上来,对着她福了个半身,说道:“粉憧姐姐好,我是二小姐屋里的人,这两日给分派到了玉小姐身边,是玉小姐托我来看看,这会儿五小姐可以空闲?她有些话想与五小姐私下说说。”
玉娘的人?
粉憧眉心一蹙,玉娘的心思本就不是简单的,这会儿又要单独约见五娘,指不定有什么鬼主意,心里一敛,就想拒绝,可想到刚才的前车之鉴,又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了,万一小姐回头又责骂自己不会做人怎么办?于是深吸一口气,只好说:“妹妹等会儿,我进屋去看看,之前五小姐在歇息,这会儿恐怕快醒了,我去招呼一声。”
“多谢姐姐。”小丫头懂礼的鞠了个身。
粉憧就走进屋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五娘身边,筹措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推醒五娘:“小姐,外头来了个人,说是玉小姐要见您,见是不见?”
五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粉憧一双眼睛虽说不慎明显,却也看得出哭过。再看到如今只是有人来请见,并不是玉娘亲自来,她都要来亲自询问自己,当下就知道,她定是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不能安心。
“你去问问,什么时候?”
粉憧乖乖的再出去一趟,回来时便说:“说是您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她今日一天都有空。”
五娘点点头:“那就一个时辰后吧,我去鹣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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