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背脊一震,有些紧张的回过身去,看着后头意料之内的某人,隔着红纱笑了笑:“晏世兄。”
晏天皓一双深邃如墨玉般的双眸看着她,噙着冷笑:“今早我才知,五世妹昨夜原来住在小西廊,不知昨晚半夜,你可听到什么响声?”
隔着薄纱,五娘明显有些心虚的敛了敛清眸,却尽快恢复神色,装着糊涂:“响声?什么响声,世兄怎会有此一问?”。
晏天皓审视的眯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成四份的宣纸,若无其事的将纸往半空一挥,才道:“昨夜是长孙世兄大婚,我酒醉,听下人说误闯了小西廊,又听说小西廊昨夜只有五世妹一人居住,因此就想,别弄出什么动静扰了世妹清静,既然世妹没听见,那就算了。”顿了一下,他又说:“素知五世妹一手好字,还会作诗,若是有空,在下真心希望能拜读世妹大作。”
打从那张纸一拿出,五娘就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那是她昨夜写“丛内有人”的宣纸,晏天皓现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试探她?还是已经确定了就是她?
五娘心里打鼓,满面筹措。晏天皓见她发愣,就知道自己猜测不假,心中的愤怒立刻铺天盖地袭来。
果然是这丫头,好大胆子,这丫头可知道,他今晨起来时,一屋的丫头笑得有多讽刺?她可知道,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有多想杀人?好,这丫头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那就最好能承担后果。
五娘感受到晏天皓烈焰一般的眼神,猛然警钟大作,回神过来便急急的逃缩:“不是什么大作,如世兄有兴趣,改日定有机会的。若是无事,那世兄慢行,小五先走一步了。”说完,急冲冲的便跳上马车。
马车匀速前行,待已经走了好远,五娘却似乎还能感受到后面那仿佛要将她烧穿的火辣目光,她咬着唇瓣,有些后悔昨夜的放肆了。
回到了三老爷家,三太太问了五娘些成亲的琐事,五娘心不在焉的一一回答,三太太见她神不守色,以为她昨晚没睡好,便交代两个丫头伺候她歇息,便走了。
五娘心里焦急,深怕晏天皓来找她算账,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于是她当即又去找三太太……
“你要回去?不等三日后二娘回门吗?”普通的女方成亲后,三日后就要回门,可二娘的家在渝州,这等跨成的姻亲就是一个月后才回门,但三日后,作为新娘子的二娘,还是可以到,在本城借住迎亲的亲戚府中探望一次。
五娘笑着摇摇头:“二姐已经嫁入了长孙府,小五的任务也达成了,如今府中母亲不在,大姨娘与郑妈妈暂时管家,四姨娘又即将待产,小五实在挂念,再说,府里的姐妹一定很想尽快知道二姐婚况,因此我就不想再耽搁了。”
三太太皱了皱眉:“也不必这么急着,不就两三天罢了。”
五娘面露苦色:“这两日天色才刚刚回热,并非太烈,若再拖,只怕过几日就成烈阳高空了。”
三太太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答应。待用完午膳后,就吩咐下人备车去了。
月娘知道五娘要走,舍不得的缠着她的胳膊,撒娇般的咕哝着:“堂妹走了,又剩我一个人了。”
五娘笑了笑:“哪里是你一个,桐堂哥对你不知道多好。”
月娘还是嘟着小嘴:“再好,大哥也是男儿身,女儿家的心事,也不是能与他说道的。”
五娘知道月娘说的是尚言清之事,就点了点她的鼻尖,取笑道:“月堂姐这话,恐怕不该是对着我说,应当是对着尚世兄说吧?毕竟,你的心事,尚世兄知道比我知道的好。”
月娘脸颊一羞:“你又笑话我。”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外头就传来小丫头的声音:“五小姐,马车备好了。”
“来了。”五娘应了一声,便与月娘一路走到府门外。
难得的,桐哥儿竟然也来送行,五娘与各位一一道了别,最后又看了月娘一眼,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一句:“下次见你,希望能听到你与尚世兄有新进展。”
月娘脸上一红,羞答答的“嗯”了一声。可回的那。
五娘上了马车,轿夫轻喝一声,马车便缓缓而行了……
袁府门外,月娘始终盯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车影消逝,她的唇边才轻轻荡开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可当她回过身时,却正好对上桐哥儿探寻的目光,她心底一慌,笑意坠落。
“好了,进去吧。”三太太唤了一声,便率先转身走进院儿里。
月娘紧忙跟着,桐哥儿尾随其后,可刚走了几步,桐哥儿就突然拉了月娘一下,月娘脚下一顿,桐哥儿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两人步伐一致,他边走边问:“过两日有个花灯会,尚世兄相约我一道到他府中相聚赏灯,他也叫了五堂妹与你,这事儿你早就知道?”
月娘悄悄咬了咬唇瓣,固执的摇摇头:“大哥不说,我怎么知道?”
桐哥儿蹙着眉看她一眼,话到嘴边,最终却只化成一声轻叹:“现在知道了吧,到时候穿戴好些,别给我丢了颜面。”
月娘轻嗯一声,有些怯懦的点了点头。
桐哥儿见月娘可怜巴巴的模样,毕竟是兄妹,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交情,他就伸手,模了模她的脑袋,脸色也松缓了些:“好了,别想其他了,若你能与尚世兄有个好结果,也是我所愿的,毕竟亲疏有别,她到底是堂妹,你是亲妹。”
月娘一听,感动的仰起头看着桐哥儿,桐哥儿笑了一下,两兄妹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在这时,后面突然又响起守门丫头的通报:“太太,越国公府来人了,晏小公爷亲自来接,说是三小姐想念五小姐,又心急二小姐的婚况,想请五小姐过府一续呢。”
前头的三太太倏地停下脚步,回头有些迷惑的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巧?五娘前脚刚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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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隽城外,敞敞官道,五娘坐在马车内,刚松了一口气,可眼皮却突然开始腾跳。她伸手模着自己的眼睑,心里有些发虚。
思前想后,未免夜长梦多,她还是转头,对身边被三太太命来伺候她的小丫头吩咐道:“交代车夫,驾快一些,晚上得赶到驿站呢。”
小丫头不疑有他,朗声就朝外头吩咐:“老王,驾快一点,怕晚上赶不及。”
不一会儿,马车便加速前进,腾腾的黄尘从车轮底下飘出,吹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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