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就像一枚炸弹,投进了平静的湖泊,激起了层层涟漪,随即惊涛骇浪,湖面再也无法宁静……
月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把掀开头上的红纱,看着门外那挤过人群,一身翩华,如梦如幻女人,脑子轰的一声,像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恶鬼。
心蕊看着她的惊恐的眼睛,却笑得甜美可人,她缓步上前,在在场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慢慢走到月娘跟前,手指微抬……
“你干什么?”她的手才刚刚抬起,月娘已经害怕得大叫,她脚步后移,靠在后面的供桌壁边,一脸恐惧的瞪着心蕊,好像在看什么毒蛇猛兽。
心蕊失笑一声,淡淡摇头:“还未入洞房,女儿家怎么能自己掀头纱,我想将你的盖头盖好,你害怕什么?”
她这一说,众人的目光不禁全都投在了月娘身上……
月娘面色尴尬,她轻咳一声,忙站好身子,眼睛却慌张的环视四周一圈,最后面带无辜的看向一身红色喜服的新郎晏天锲……
晏天锲目带鄙夷的瞪了她一眼,随即眉头紧蹙,想到她刚刚的失态,他只觉得丢脸极了,真不明白这金隽好女儿多如牛毛,怎么董姨娘就非要他娶一个这么不懂规矩,一惊一乍的粗俗女子呢?他真的对这个女子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月娘紧咬唇瓣,她自然看到了未来相公眼中的怒色,她娇怯的垂下脑袋故作羞态,心里却恨死了袁心蕊,这个女人,果然是后患无穷,竟然能从那危机四伏的狩猎场逃出来,还有那个刀疤老三,他不是说万无一失,眼看着人下了狮子的肚子吗?怎么这会儿她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了?
高堂席上,董姨娘愤愤的瞪了那突然出现就破坏自己儿子亲事的女人,眼中凶光毕露,她隐忍着怒气,酸言酸语的道:“听说你失踪了,不过如今看你的样子,倒是好得很嘛,还劳烦御林军都出动了,上天下海的找你,你却能走能跑,逍遥自在得很呢……”
“咳。”越国公重咳一声,转眸面带愠怒的看了董姨娘一眼,她一定要当着满堂的宾客说这些有损门面的话吗?
感受到越国公的不悦,董姨娘抿着唇,唯有将剩下的话活生生压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慈母表情,才又继续说:“我也是担心心蕊出什么意外,如今见你大好,我也放心了,既然来了,就上座吧,你与月儿本是堂姐妹,如今又进了一个门子,以后可要多加彼此辅助才好。”说完,董姨娘便悄悄朝月娘递了个眼色,示意她附和。
可月娘却不敢吭声,她斜眼偷撇着眼前的心蕊,只觉得心头乱极了,她不知道袁心蕊到底知晓多少,可那次的确是她出面引她进林的,之后又凑巧有杀手追截她,袁心蕊不是傻子,相反她极为聪明,那她自然已经猜到了这一切都与她月兑不了干系,那她会对她做什么报复呢?今日她突然出现,她想干什么呢?
想到心蕊以前的种种手段,月娘不禁背脊一凉,突然有些后怕的往后缩了缩。
心蕊笑看了她一眼,目光再投向董姨娘,眼眸弯弯,恣意的道:“姨娘所言极是,月堂姐做了心蕊的弟妹,心蕊自然高兴得很的,既然如此,心蕊就送上薄礼一份,还请四弟,弟妹不要嫌弃。”
说话间她便将手伸进怀里,想将礼物掏出来……
月娘见状,急忙吞吐的拒绝:“不,不用了……”她的声音快得有些慌张,也就显得极为不自然。
越国公素来重视规矩,闻言,不禁拧眉,哼道:“你兄嫂给你送礼,你还推拒什么?也不是外人。”
月娘忙垂下头,诺诺的咬着牙应道:“是。”她差点忘了如今满堂宾客,她这么高调的拒绝,可不是新妇入府该有的态度。
心蕊满意的看了越国公一眼,她以为越国公会加以阻拦,毕竟自己突然出现到底有些让人生疑,可是越国公竟然开口帮她?心蕊笑了一下,这么说,越国公也是不太喜欢月娘的吧?
这下心蕊更加高兴了,她从怀内掏出个盒子,径直就将盒子递向晏天锲手,晏天锲微微一愣,心蕊笑道:“路上遇到个朋友,他托我务必要将这礼物送到一对新人手上,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晏天锲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手接过,他打开盒子,盒子不大,里面正平静的躺着两条玉刻的竖牌,牌子很小,上面还有字,他拿出来看了一下,一条写着“愿汝喜结连并蒂”,另一条写着“枯肠相思乃唯品”。晏天锲的眼神登时厉了,他将其中一条玉牌翻开,只见后面端端正正的竟然刻着个“尚”字。
这个字就像驴子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得晏天锲的心差点喘不过起来,他红着眼睛,目光愤然的看向月娘,月娘浑身一震,只觉得他的眼神凶狠得像要把自己吃掉。
董姨娘见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又不敢追文,只忙朝一边的喜娘使了个眼色,喜娘收到,立刻讨笑着喊道:“哎哟哟,这一闹腾,吉时可别过了,劳烦三少夫人先坐着,咱们仪式继续开始……”
喜娘话音未落,就见晏天锲突然愤愤的扔下手中的盒子,如蛇般的眼眸死死的瞪向喜娘,喜娘登时一吓,不敢再吭声……
玉牌被砸在地上时,“嘣”的一声断成两节,众人的目光这下又齐齐投向心蕊,这礼物是她送的,四少爷如此不给她面子,她只怕难以下台了。
心蕊却面色镇定,浅浅一笑,婉转优雅:“不喜欢就算了,四弟也不该砸了,也是三嫂我可怜有人愁肠送不到知心人的手上,才顺道帮他带个祝愿,哪里知道还讨了四弟这番不开心,三嫂给你抱歉就是。”说着,她还当真屈身福礼。
晏天锲一惊,忙一把托起心蕊欲坠的身子,白着脸道:“此事不关三嫂,是有人不知检点,水性杨花罢了,天锲倒是要多谢三嫂才是,若非是你这礼物,天锲只怕还蒙在鼓里。”
“相公……”月娘见晏天锲越说越不对劲,不安的唤了一声。
晏天锲转头瞪她一眼,哼道:“你的相公不是我,事到如今,你我也不要互相耽误了,你既有了心上人,我也是强人所难的恶徒,我俩婚事就此作罢,烦劳各位宾客远途而来,天锲也只唯有向各位抱歉了……”
“什么?婚事作罢?”
“四少爷,这是怎么回事?那牌子上写了什么?”
“是啊,怎么突然就作罢了?”
人群当即开始悉悉索索,议论纷纷,心蕊笑看着一切,目光随意的转向面色惨白的月娘,看她满脸不可置信,她却心底冷笑,眸子一转,顺势再看向首位的越国公,可却只见越国公脸色平淡,对儿子竟在满堂宾客面前大呼退婚一事,好似并无感觉一般。心蕊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心想着:看来越国公比她想象的还要讨厌月娘呢。
董姨娘几乎是顿时惊跳起来的,她颤抖着手指,指着晏天锲怒斥:“你这个逆子,听着别人的三言两语,蛊惑之词就糊涂了心,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景,容得你放肆?喜娘,喜娘,继续仪式,快念贺词……”r1mv。
喜娘不安的看了董姨娘一眼,随后又犹豫的看向从头至尾,不置一词的越国公,毕竟发她工钱的是越国公,她自然要看清最大主人家的脸色才行。只是她却见越国公竟然轻轻端起茶杯,随意的呷起茶来了……那,这算什么意思?喜娘顿时不是所措,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董姨娘见喜娘不动,她自然知道喜娘是忌惮越国公的,于是她急忙回头,忍不住的道:“相公,这孩子如此任性,你也不管他?”眼下宾客们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他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越国公闲暇的白了她一眼,哼道:“不爱的不能娶,娶的定要是爱的人,这不是当年你说的吗?儿子也是学你。”他说这话时眸子里闪过些烦躁,当年他要娶天澄时,她就说“你又不爱她,为何娶她?你却爱我,为何又不娶我?”
想起天澄,越国公的眼里又闪出些懊悔,随即又被他强压下来,他叹了口气,移目再看向心蕊,不管这丫头为什么要故意破坏天锲与袁月,反正他本意也是不想袁月进他晏府门的……
朝中皇上龙虎正年,可是下面的子嗣之争却已经开始了,晏家一直都是忠于正储太子的,可近日,他却听说金隽袁家老三的人与八皇子走得迫近,八皇子的生母是前皇后,前皇后难产而死后,八皇子一直是由柔妃娘娘照看的,只是近日,却传出八皇子有意与太子一争长短之意,这袁家与晏家的立场本是相同,都是辅助太子,可如今袁家老三却暗暗有了崎念,若是往后袁家老三当真叛变太子,那晏家里娶了袁月,只怕到时他的立场也会艰难,因此,他对这桩婚事,本就心存保留。如今若能顺水推舟,他倒乐见其成。
董姨娘见相公竟然不帮自己,她蓦然失神,只觉得一个男人的心怎么能变得这么快?他们本是好好的,相安无事过了二十多年,为何却在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董姨娘来不及想太多,她怒急反喝,瞪着晏天锲,眸里是不容抗拒的寒光,叱道:“总之婚礼必须继续进行,天锲,回来站好。”
晏天锲自小便是在生母的压迫下长大的,若是平常,他定垂头认输,乖乖遵照母亲的心意,可这次可是关乎到他的终身大事,他也是打定了注意,绝不妥协的。
这些想着,他冷哼一声,甩袖愤然欲走……
宾客席上又是一阵哗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越国公,越国公乃是当朝一等公,他们现在看了他家的大笑话,下了筵席,国公爷会不会把他们集体杀人灭口?众人顿时面露难色,有些人甚至开始后悔,早知道不该来观礼的。
“抓住他。”董姨娘厉吼一声,门外的方子合着另外几个小厮连忙迎了上来堵住晏天锲。
晏天锲瞪着方子,怒喝一声:“狗奴才,滚开。”
方子为难得都快哭了,他抹着冷汗,急声劝着:“主子,您这不是让老爷与董姨娘难看吗?这么多的观礼嘉宾,莫非您要今日的婚宴,成为日后金隽举国茶余饭后的笑料吗?”
晏天锲皱着眉头,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可迅速的,他想起那两条玉牌,面上顿时又狠戾下来,男人最忌讳的就是绿帽子,要他娶一个心里爱着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他做不到。
心蕊看着眼前的场景,眸子无意的瞟往月娘的方向。
月娘如今早已惊得面无人色,她看着地上那断裂的玉牌,牌上的字她能看见,她心里竟然顿时升起一种小小的幻想,这真的是尚大哥要给她的吗?向她述说他的相思之情吗?
看着她竟然还有空盯着那玉牌发呆,心蕊好笑的冷哼一声,面上没有同情,一闪而过的只有耻笑。她缓缓走到月娘身边,月娘见她走近,自然满脸防范,心蕊柔和一笑,亲自为她盖好盖头,却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淡的在她耳边道:“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呢?”
月娘迅速抬头,她惊惧的眸子透过薄薄的红纱,直直的看着心蕊,心蕊却并没管她,只是翩然回身,对着满堂宾客好心好意的道:“这仪式耽搁了不少时间,各位客人不如先到前厅入席吧。”
此话无疑是解了所有宾客的窘状,下头的妈妈,丫头们闻言,立刻笑着将客人们一一往外引,客人们自然也巴不得快点离去,可众人还没来得及走出门之前,却见外面,那一袭白裘,夹带瑟瑟风火急速而至的高贵妇人不是长公主吗?
心蕊看着人流突然不动,她皱着眉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群中让开一条道路,然后,便见长公主在任妈妈与赵姨娘的搀扶下,正脚步快速的走了进来。
刚刚还一副懒洋洋的越国公一见长公主来了,顿时醒了精神,他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大冷的冬天,他的手心竟然开始冒汗。
长公主一见堂中央的心蕊,眼眶立刻红了,她立马上前,抓着她的手就问:“你真的没事?好孩子,你可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长公主喉头哽咽,后面的话显然说不出口了。
心蕊也红了眼睛,她知道长公主一定会很担心她,这个婆婆一直待她很好,她回握住长公主的手,忙道:“母亲,我没事了,没事了……”
长公主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看向她的肚子,心蕊正想说她肚子也没事,可长公主却突然目露寒光,径直越过她,直朝后面还一脸呆愣的董姨娘走去……
她的突然出现,让董姨娘有些手足无措,如今又见她眉目锐利,董姨娘更是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她刚想开口说些很么,却在张口之前,长公主已经扬起手掌……清脆而利落的巴掌声在下一秒落下,震慑全场。
众人都呆了,包括被莫名其妙挨了一下的董姨娘也迷茫了,她瞪着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长公主,这一刻她才突然惊觉,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二十年来仁她欺压凌辱的越国公夫人了,她是长公主,她一直是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
“天澄……”越国公最先回神,他豁然起身,眉头紧拧。
长公主偏头瞪他一眼,眸中全是恨意:“你还要袒护她?”说完也不管越国公的迟疑,她又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再挥了个巴掌在董姨娘脸上,董姨娘脚步急忙后退,却也没躲过这疯女人的二次袭击。
捂着自己半张脸,董姨娘怒吼:“你这疯子,你做什么?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长公主眉梢一抬:“我不止要打你,我还想杀了你,你可知心蕊肚里已怀有我的孙儿,你可知你这一害,却有可能一尸两命,你恨的是我,却将气出在她一个孩子身上,董可素,这就是你将门之女的风度?可笑,可笑。”
什么,晏三少夫人怀孕了?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投向心蕊,心蕊唇瓣紧抿,只深深的看着长公主……也不能怪长公主将她失踪一事怪责到董姨娘身上,毕竟她们的仇人就那几个。
“可素——”越国公一听心蕊竟然已经怀孕了,他几乎震怒,额上青筋暴跳,瞪着正捂着脸一脸无辜的董姨娘,叱声质问:“心蕊的失踪真的与你有关?那她肚里孩子的事你也知道了?说,是谁放你出祖屋的?谁又是你的同党?”
董姨娘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她流着泪,茫然的看着越国公,执意争辩:“是她冤枉我,你将我困在祖屋,我哪里有机会离开?这明明是她故意陷害我?你为何信她不信我?”
越国公痛心疾首的别过脸去,脸上青黑交错:“就是信你太多次,才养得你恃宠生娇,挑衅主母,如今还敢做这谋害子媳的事,你要我国公府如何容你?”
董姨娘拼命摇头,精明的眼里捕捉到什么,她拳头紧握,却还是一个劲的解释:“你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调查,我日日在祖屋敲经念佛,为你祈祷诵佛,今日也是天锲成亲大喜,我才回府主婚,却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安排了一场惊天阴谋,晏侨,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越国公又有些犹豫的看向长公主,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他却清楚的从长公主眼里读到了轻蔑的意思。仅是一眼,就让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登时发虚,随即,他唯有冷声朝外怒吼:“将董姨娘送回董府,禀报董老爷,晏某三日之内,送去休书。”
“什么?”董姨娘眼神一顿,显然难以置信:“你要休我?”
越国公刚正的下颌紧绷着:“我晏家,要不起你了。”
董姨娘霎时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差点惊叫出声,她摇着头,节节后退,满脸的受伤痛苦……突然,她像受了莫大刺激一般,身子骤然一偏,直挺挺的就晕了过去。
下人们立刻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好,越国公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面容镇定,他咬了咬牙,再道:“还不将人带去董府?磨蹭什么?”
下人们不敢耽误,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几乎是抬的才将董姨娘抬出喜堂的。
心蕊眼眸微眯,看了董姨娘离开的方向一眼,却快速的将目光收回,转而投向另一方,那边,趁乱之际,晏天锲已经逃走了……
她微微抿唇,呵笑一声,对早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手足无措的月娘轻道:“天锲那孩子可真是不懂事,竟然真给跑了,仪式未完,月堂姐,你若是现下就留在晏府只怕有不好之嫌,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迟些晏府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说什么?”月娘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盯着心蕊,却看她眼神笃定,神情淡然,她咬了咬牙,立刻又看向越国公,想着这位一家之主一定会帮她,可她没想过,事情发生至此,若要帮早就帮了……
越国公一接触到月娘求救的目光,便立即冷冷的别开眼去,一脸的若无其事。
直到这一刻,月娘才算明白袁心蕊刚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的意思,这就是她的报复,让她身败名裂,新婚当日,新妇变弃妇,这样的她,以后还有人会娶吗?
“袁心蕊,你好狠的心……”她想骂她,可见她眼中波光粼粼,她又止住了声音,刚才长公主一闹,董姨娘无疑成了失踪案的替罪羔羊,若是此刻她反驳反抗,那岂不是正中了袁心蕊这女人的下怀,她只怕就是等着自己亲口承认所有罪状吧?
想到这里,月娘咬牙切齿,眼神狠毒得恨不得将眼前这笑得可恶的女人撕成碎片。
心蕊泰然的接受着她狠毒的视线,却只是摊摊手,一脸无谓的朝外吩咐:“来人,还不将袁小姐送回袁府?”
“你……”袁月双拳紧握。
心蕊白了她一眼,冷眼看着下人们:“没人动吗?莫非你们还想继续看着袁小姐在此受着众人的嬉笑目光?”
此话一出,那些本已走到门口的宾客们立刻面露尴尬,领路的妈妈、丫头也立即惊醒,连忙领着客人继续往前厅走,今日的婚宴虽然看来是办不成了,可既然客人来了,就没有将人往外撵的道理,反正三少夫人说将客人带到前厅,她们就照办就是了……
待客人淅淅拉拉的跟着一路离开后,心蕊才又看向月娘,嘴边始终挂着婉约动人的笑意,问道:“月堂姐,你是要心蕊亲自送你吗?”
月娘绣拳紧握,她一双眼睛红得像在滴血……擅于察言观色的喜娘见状,忙蹭到月娘旁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悄悄道:“袁小姐,不如还是先回吧,这新郎官都走了,留下来反倒是笑料,只怕到时候还有人说是您死皮赖脸,非要留着……”
月娘不动,只恨恨的瞪着心蕊,喜娘看她一脸固执,不觉叹了口气,转而却朝外头几个丫头使了眼色,丫头们立刻进来,三三两两的几乎是拽的,将月娘快速的拖出喜堂……
待堂屋里彻底安静了,心蕊才幽幽的打了个哈欠,斜眼瞥了越国公一眼,笑道:“好累啊,父亲,母亲,请容心蕊先回去休息了。”
“心蕊。”长公主急忙唤她。
心蕊却头也不回,快速的朝外走去……她虽然不知越国公方才为什么无形的帮她,可是,得人恩果,就要适当回报。她知道越国公最想要的回报是什么,既然能力所至,她就顺水推舟,帮帮他吧。
果然,心蕊一走,越国公立刻两步上前,盯着长公主,唤着:“天澄……”
长公主眸光一深,蓦的抬手制止,瞥他一眼,淡淡道:“国公爷与我非亲非故,还是不要叫这么亲热了,既然心蕊已经安然回府了,我便走了,国公爷不用相送……”说完,她甩开袖子,直直的就走出喜堂。
越国公眼神一黯……
赵姨娘看到他的失落,却叹了口气,还是快步跟上了长公主……
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越国公颓然的倒退两步,转而跌坐在木质的圈椅上,眼神隐隐发虚。
“哎,还是让母亲走了。”门外,轻淡中夹杂中沮丧的声音突然飘进来。
越国公眉心一拧,迅速恢复一贯的铁血表情,一双厉眸猛地射向门边那一副看戏表情的心蕊,眯起眼睛,问:“失踪几日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是真的出事了,还是故意借此冤枉可素?”
心蕊耸耸肩:“父亲严重了,心蕊从头至尾也没说过是董姨娘害了媳妇。”
“你……”越国公咬牙。
心蕊却微微一笑:“父亲一贯讲求证据,可此次却如此草率的就休了董姨娘,敢问父亲,您这难道就不是故意为之吗?依照心蕊的看法,父亲分明就是借故此事,在母亲面前求个表现,希望母亲能看在你休弃董姨娘的份上,原谅你?那么父亲,您这是终于看清了,谁才是爱你至深,你亦最该去爱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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