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忽的冷了脸,倏的一声站了起来,扬起巴掌就往黛玉脸上挥过去。
黛玉早做了应对的准备,稳当当的用手接住了宝钗挥过来的手,然后又重重往旁边一推,宝钗一个踉跄,扑倒在桌上。
薛宝钗心中又恨又急,见桌上有一杯刚泡好的一杯滚烫的茶,恨由心起,恶向胆生,抓茶杯转身就向黛玉泼去。
黛玉一时没想到薛宝钗竟有这样狠毒的一招,忙往左边转了一个圈,虽然避过了身子与脸,却被整杯茶生生的泼中了左手手臂,直疼得她闷哼一声,她咬牙忍了痛,转过身来挥起右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薛宝钗左边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在潇湘馆中散开,薛宝钗猛的一个站立不住,一个踉跄又推倒在桌子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顿时怨毒的火焰烧起,歇斯底里的疯狂,一个转身,扬起左手费尽全力朝黛玉左脸挥过去,黛玉沉着往旁一步,抬起右手硬生生的接住宝钗猛力挥过去的手,将宝钗往跟前一拉,扬起正在撕痛的左手,对着宝钗的右边脸颊挥了过去,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打得宝钗找不着方向。
又是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两颊顿时印着两个清晰的手掌印,她抬起几乎要喷火的眼光,死死的盯着黛玉,眼中是不可置信和又恨之入骨的怨毒,双眼几乎要圆瞪出来的盯着黛玉,不相信这是真的。
湘云及紫鹃雪雁几个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从薛宝钗站起来要打黛玉,到反被黛玉刮了两耳光,仿佛是电光火速的一瞬间,竟是看得她们反应不过来。
黛玉看着捂着脸恨瞪着自己的宝钗,脸色阴冷,眸中燃起重重火焰,虽然手臂受了伤,但却气息稳妥,恼怒中透着沉稳。
只见她轻启朱唇,冷冷的看着宝钗,眯紧双眸道:“薛宝钗,你不要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当真以为我林黛玉是任你们欺负任你们揉捏的可怜女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你那恶霸哥哥做了什么好事,你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击我的底线,上一回我是放过你一马,然而你不但不知好,不懂收敛,还变本加厉,这样来对付我,令人孰不可忍,今日且轻轻给你一个教训,若是往后你还继续这般暗害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薛宝钗捂着脸,咬紧了嘴唇,眼中也是燃着熊熊大火,那是嫉恨与仇怨,歇斯底里的道:“林黛玉,你这个贱人,你破坏了我的亲事,又夺走了我在贾府的一切荣辱,除了太太,众人眼中都只有你,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先给了你。
大家都以为我不计较这些,可我也是一个女孩子,我也爱美,我也喜欢被人重视,被人宠爱,而你,夺走了这一切,夺走了宝玉,你夺走了宝玉却又不爱他,将我和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明知道我不能少了他,而今,你毁了这一切,所以,你不让我好活,我也不会让你好活的。”
黛玉听了这一番话,心里猛的便是一震,这话怎么这般耳熟?好像前世曾经听到谁说过?
一时想起,正是那婚礼上的雪莹,她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说“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能让你活”,怎么这般巧合?难道自己还将有一场生死不详的大浩劫吗?
不可能,在这里,自己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未曾做过问心有愧的事,上天不会这样对待一个恩怨分明,堂堂正正生活的人。
这样想着,心里便坦然了,人只要问心无愧,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于是便冷冷的道:“若是心里不晦暗,你怎么会因了这些事心存了嫉恨,宝玉明明就不爱你,而你却自挖了坑拉着他一起跟你跳下去,这个苦果自然是你自己来担。”
“林黛玉,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从今往后,你我誓不两立,有你便没有我,有我便没有你,你等着。”宝钗被怨恨冲昏了头脑,大力呼吸着,胸脯不停的起伏。
黛玉听了,不怒反笑,道:“宝姐姐,我听见了,姐姐你有什么招儿,只管放马使过来,林黛玉我摊开双手接着就是。”
宝钗恨恨的一咬牙,捂着脸转身奔出了潇湘馆。
这里宝钗一走,黛玉马上皱起了眉头,被烫到的手痛得厉害,刚才一直咬牙忍着,现下薛宝钗已经落荒而逃,便不想再忍了。
呆在一旁的湘云与紫鹃雪雁两个,见黛玉疼痛难当,赶紧奔过来查看伤口,紫鹃忙使了雪雁去找鸳鸯,要鸳鸯使人去叫王太医来。
湘云与紫鹃轻轻拉起黛玉的手臂,见衣裳都粘在皮肤上,轻轻一扯,便疼得黛玉皱起眉头来。
便不敢轻易乱动,双眼泛泪的看着黛玉。
黛玉心知她们是没见过这种事,不敢动手,便咬了牙忍痛,不慌不忙的向紫鹃道:“紫鹃,你且拿过一把剪刀来,给史姑娘。”又对湘云道:“云儿,你拿剪刀,把我这支衣袖从胳肢窝处,整个的剪下来,不要害怕,我不疼。”
紫鹃忙去角落里的箱子中,拿出剪子来递给湘云,湘云含泪点了点头,抖着手去剪衣袖,黛玉只闭着眼,咬着牙忍着。好容易剪了衣袖,黛玉咬牙把衣袖自上而下的剥掉。
只见手臂上,原本细女敕润滑的皮肤,被开水烫得破了有巴掌大的一块,皮肤已经完全破损,伤口处血肉模糊,腥红腥红的,边沿还有几个小小的被烫的泡,只看得人心惊胆颤。
黛玉心里暗骂一声,这薛宝钗还真是狠心,她这是想毁了自己的容啊,幸亏自己躲得快,要是这一杯滚烫的开水泼在脸上,自己这脸也就完蛋了。
紫鹃拿了丝帕来,轻轻给黛玉擦了擦汗,一时,贾母与王太医进来了,贾母听得雪雁说黛玉被烫伤了,便忙叫人去请了王太医进来。
此时一进得潇湘馆,便三步并做两步的赶到黛玉跟前,正看见黛玉那足有巴掌大的被烫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心疼得眉头紧皱,急得骂道:“紫鹃,雪雁,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姑娘被谁烫成了这样的了?”
湘云正欲告诉贾母,黛玉便忙使了个眼色给湘云,抢着说道:“老祖宗,您看,真不好意思,又让您担心了,这个不关别人的事,是黛玉自己不小心打翻了刚泡的茶杯,开水倒在了手臂上。”
贾母一听,便急得直喊:“怎么的倒个茶都这么不小心的,你看,这么重的伤,可怎么办?疼坏了吧?”
“还好,老祖宗,您别担心,黛玉不疼。”黛玉说着还像模像样的给了贾母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谁都看得出来那笑容中藏着苍白。
王太医瞧了瞧伤口,叹了口气道:“姑娘这伤势有点严重,幸好及时把衣袖与伤口剥离开了,要不然就容易感染。还有,姑娘,你这个伤,就算是好了,也要留下疤痕。”
贾母一听,便急问道:“王太医,会留疤?”